第27章 欺软怕硬

　　　　但张嬷嬷是自己的人，其时在场的丫鬟众多，张嬷嬷一定不敢撒谎。所以说，张嬷嬷说的都是真的了？！孔氏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惊疑，觉得有什么事情已经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她想砸工具摔桌子，想杀了蔚蓝，但她现在不行，疼痛已经消耗了她太多精力，她只能用双手攥住被褥狠狠撕扯，恨不得将那被褥扯出个窟窿，调养得姣好苗条的身形此时正微微哆嗦，就像一条因为缺水而濒临死亡的鱼，在做最后的挣扎！

　　“这个混账！这个混账！她怎么就这么不争气，怎么就这么沉不住气！我这是少她吃照旧少她穿了！眼皮子这么浅！孙姨娘是怎么教养她的，给她请的教养嬷嬷呢？”孔氏深吸一口气，咬牙切齿的说出这番话。

　　她欠好立时就去找蔚蓝算账，也欠好将心里对蔚蓝的恼恨怀疑宣之于口，但蔚柚却是可以任由她摆布的，更况且，今日之事原本就因蔚柚而起，蔚柚害得她这做嫡母的受伤，她难道还不能骂几句撒撒火气？

　　刘嬷嬷听孔氏如此骂道，忙小心翼翼的上前抚慰，一面给孔氏擦汗，又一面急遽忙让丫鬟去看太医来了没。

　　“夫人莫急，自个儿的身子要紧。等夫人身体好些，再好好教导二位小姐不迟。且现在巨细姐还晕着，具体什么情况咱们还不知道呢。”

　　不管孰是孰非，刘嬷嬷现在只希望孔氏怒气消散，免得殃及了池鱼。

　　可她是个下人，这话欠好说的太深，说深了怕孔氏以后翻旧账。而且，从本心上来讲，孔氏受伤她心里是有些窃喜的，所以说来说去也就面上那点囫囵话，并不能说到点子上。

　　孔氏眼中闪过狠戾，蔚蓝必须要死，但不是现在，怎么收拾她等蔚桓回来商议了再做决定。

　　“翡翠，你去看看巨细姐那边什么情况，要是还没请医生，就打发人请个医生来。”

　　翡翠应了声，掀帘子出去，路过门口的时候冷冷的瞥了眼跪在地上的孙姨娘和蔚柚。

　　孙姨娘不禁打了个冷颤，垂下头眼圈泛红，泪珠子跟不要钱似的往外冒，搂住蔚柚又往自己身前紧了紧，哽咽道：“柚儿，跟姨娘到夫人院子里去跪着吧。”

　　“娘！”蔚柚抬起头看孙姨娘，眼神有些呆愣。

　　孙姨娘捋了捋她耳边的碎发，又将她头上的几朵珠花取下来，硬着心肠道：“你做错了事就该认罚，姨娘平日里是怎么跟你说的？另有，我只是你的姨娘。”

　　孙姨娘心里一阵难受，孔氏的那些手段和心思她那里能不知道，不外是身份有别，她能做的有限，偏偏蔚柚照旧个拎不清的，心气又高，孔氏说什么她就听什么，她多说频频蔚柚另有要嫌弃她碍事。

　　可究竟是十月妊娠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眼见蔚柚脸上红肿，神情也呆呆的，显然是被吓得不轻，孙姨娘抚着蔚柚的脑袋更是悲从中来，这孩子，怎么就不信自己的生母，偏偏信个蛇蝎心肠的嫡母呢！难道自己还能害了她！

　　蔚柚在孙姨娘的抚慰下稍微清醒了些，抬头看着孙姨娘，眼中闪过恐惧，“姨娘，我真的做错了吗？”

　　孙姨娘含泪点颔首，“走吧，咱们跪着给夫人赔罪，既然夫人不想看到我们，我们就去院子里。等跪完了，姨娘再跟你说你到底错在哪里。”

　　蔚柚默默的点了颔首，眼中迅速溢满泪水，被孙姨娘起身拉着往外走。

　　她其实一直清楚孔氏不是真的对她好。可为了自己和姨娘的日子能好过些，她还能怎么做？小心翼翼不行，投合奉承不行，难道她要永远活得这么卑微？今日之事明明就是蔚蓝拽着她撞已往的，但她说了，姨娘告诉她这样解释没人会信，因为所有的人都看到是她紧追着蔚蓝不放，而蔚蓝瘦弱，自己痴肥。

　　蔚柚现在有些茫然，除了应对接下来的处罚，她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经此一事，孔氏肯定不会再给她好脸色看，父亲本就对她一般，难道她只能在敛心院里老老实实呆着，等以后长大了，由着孔氏给自己随随便便部署一门亲事？

　　母女二人老老实实的在院子里跪下，态度老实，丫鬟婆子们来来往往，蔚柚只觉得自己的脸面被人扒拉下来扔在地上踩，比先前蔚蓝说的话还恶毒。

　　而且，现在再来细想，蔚蓝其时虽然话说得欠好听，但却算不上是信口雌黄侮辱自己，她说的都是实话。蔚柚深知自己的样貌上的缺陷，可其时自己为什么就那么怒？是因为连自己都不喜欢自己，没法用正常的心态面对自己吗？

　　从前与她交好的闺秀们从来不会当着她的面说她欠好，可蔚蓝却说了，而且说得一本正经，另有，自己只骂了蔚蓝一句，蔚蓝就找出好几个理由来驳倒自己，蔚柚相信，如果她想，她还能找到此外说法。

　　可这难道仅仅是身份和年龄的差距吗？蔚柚并不觉得，因为蔚蓝现在比自己更可怜，无父无母，另有幼弟，年龄也只比自己大两岁。她不由得想，如果换了自己是蔚蓝，如今的境况又当如何？

　　这一刻，蔚柚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就连孔氏请来的太医来了又走都不知道。

　　而在曦和院，蔚蓝正接受着老医生探究目光的洗礼，一心一意将装晕进行到底。

　　“这位医生，巨细姐怎么样了？”问这话的是孔氏身边的翡翠。

　　翡翠一进门便见蔚蓝脸色苍白的躺在矮榻上，盖在锦被下的身形显得异常单薄，胸口只是微微起伏，似乎一个不小心就要气绝了似的。

　　老医生须发皆白，闻言懒洋洋的掀开眼皮看了翡翠一眼，神色不悦道：“女人照旧莫要打扰老夫看诊，老夫现在正在探脉，分不得心。”

　　簌月见状就有些想笑，这位老医生姓钟，人称怪医钟弋荀，是上京城有名的医科圣手，在泰宁街开了家华氏医馆，据说师承神医华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