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顿了顿,又说:“休妻的事,别想。”
他这么一说,影象回笼,我才记起刚刚在大殿上的不愉快。
“今后,冥王我来当。对了,换件衣服,丑死了。”话落,他往外走去。
走到门口,似是想起些什么,道:“衣服在柜子里放着。”
他走出门后,马上消失不见。
想起他适才说的话,我看了看身上的衣服,有些无语……我说为什么在大殿上,所有人都盯着我看来着,我从棺材里出来就没换过衣服。
也就是说,我身上这一袭白衣,是死人穿的。
想到这,我打了个寒颤,立刻奔向那只柜子。
打开柜门,映入眼帘的是一黑一白两种色调的衣服。
或许是被身上的白色寿衣吓到了,我坚决的选择了一件玄色的衣服。
许是为了节省布料,这寿衣样式简约,我很容易的把它脱了下来。
然而,要穿上那件黑袍子,却要费不少脑细胞。
亵衣倒是不难穿,但让我瓦解的是,外袍这么里三层外三层的,是要把人当粽子裹吗?
要先穿哪一件呢?
选择困难是我最要命的习惯。
最后,为了方便,我挑了件最薄的穿上,又找了条腰带捆上。
看了看铜镜里的自己,还算不邋遢,至少好过之前穿了件寿衣随处晃悠。
看见那张倾国倾城的容颜,我不禁倒吸一口冷气,简直是妖孽啊!
怪不得有人骂狐狸精。
史书上说,苍天赋予的个女人永生的权利。
本想扎一只马尾,待窥见这一头银雪,我放弃了这个想法。
我突然体会到白居易《醉歌》中“腰间红绶系未稳,镜里朱颜看已失”的无奈。
纵是永生,却终究要失去如花容颜,眼看着一年一年,青丝渐成鹤发,这何尝不是一种折磨。
困意袭来,脑袋里一片混沌,我才沾床就睡着了。
……
半梦半醒间,我来到了一个雾气缭绕的地方,花瓣纷飞,看不真切。
梅树下,坐着两小我私家,是之前在木屋前的黑衣男人和白衣女子。
那女子把玩着一枝狗尾草,嘟着嘴,似乎不开心:“肆,哥哥说,不让我嫁人。”
肆?
冥肆?
男人挑眉:“哦?”
“哥哥说,男人没一个好工具,娶了妻,生了孩子,却总要想着纳妾,还说……”
“还说什么?”
谁知女孩忽就变了脸,豆大的泪珠滚落下来:“呜呜……哥哥说,女孩子嫁了人,就回酿成……酿成黄脸婆,肆就不会……呜呜……就不会再喜欢我了。”
“那……我许你一生一世一双人。”
冥肆既对曦儿许下这样的诺言,如今却要娶侧妃……
曦儿?柳雪曦?
似乎有什么工具在脑海中炸开。
原来,他们才是相爱的人,原来,我才是打扰到他们幸福的圈外人。
对于四周的情况,我不清楚,他们两人的身影却格外清晰。
白雾消散,视线里又剩下黑暗。
黑暗的另一边,有一个玄色的人影,他说:“曦儿,我绝不违背我立下的誓言,若有欺瞒,天可诛,地可灭!”
好一个天可诛,地可灭。
人影消失,我只觉得自己的身体在黑暗的虚无中不停下坠。
下坠得越来越快,感受也越发真实,耳边一片嘈杂。
我下意识拿枕头捂耳朵,手却扑了个空。心下一惊,我立马醒了过来。
睁开眼,还来不及细看旋转的天空,“砰”的一声,我四仰八叉地摔在地上。
“你还真是不计划来啊。”冥肆愠怒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又对别人道,“失陪。”
他走过来,拽过我的手就走。
什么情况?我不是在睡觉吗?他不是说七日后才来接我吗?
看周围聚集着这么多人,应该已经过了七日了。
可是我才睡了一觉啊,该不是我记错时间了吧?
他一直走,完全没有要停下来的意思。
其实这样走走也不是欠好,但我的鞋子还在床下睡觉,就苦了我这个主人。冥界的路是土路,光脚走路就沾点泥,洗洗便罢。魔界的路却是碎石子铺的,照冥肆这个走法,用不了多久,我的脚就废了。
“冥肆,你上哪儿去?”他不做声,“你在生哪门子的气?”
“我很听话的,就乖乖的在木屋里睡觉。”
冥肆照旧闷头向前走。
脚下不知挂到了什么工具,一个酿跄,险些绊倒。冥肆还在一股脑儿地往前走,拉着我的手也没放开。
看着血淋淋的双脚,恼怒再难平息。我甩开他的手,抬手一巴掌朝他甩去。他就站在那儿,什么也没说,黑雾蒙住了他的脸,我不知道他的心情,但可以想象到他的恼怒。
不管他多生气,我抢先开口:“冥肆,你个忘八。我从来没招惹过你,你却要来惹我,你要纳妾,我让了路,你却又要发狂。你有什么不满意的?不满意到连我睡觉,还没睡醒就……”就要把我拉起来。
“我发狂?”他险些是嘶吼出这句话的,“你知不知道你睡了多久!七天,整整七天!”
我呆住了。
原来时间没问题,我真的睡了七天。
整整七天!
我了解过六界的时间差异:神界一天,人间一年。人间一天,冥界一年。魔界与神界时间差不多,妖界和人界时间相同。据说佛界时间只有我知道,可我不知道,所以没人知道。
众神所用的时间,一般是神界时间。魔界七天,人间七年。人间七年,冥界就是二千五百五十五年。
我倒吸一口冷气,百年一世纪,我睡了快要二十六个世纪!
“走吧。”
“去哪儿?”
“回去。”
什么?还要回去?
“那你干嘛走这么远?”
“想找小我私家,既然你不想去,就算了。”
“哦,”原来他知道我不想去,“我们真的还要回去吗?”
“嗯,否则还能怎样?”
我望望来时的路,有些欲哭无泪。若是有人告诉我,我们走了半个地球,我丝绝不会怀疑。
可现在,我们要走回去……
我看了看被血染红的脚,说:“你先回去吧,我随厥后。”
哪知突然天旋地转,待我回过神来时,他已将我打横抱了起来,
一个闪神,我们又回到了适才我掉下来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