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智上,张三花知道自己之前的行为在军方看来已经是和他们做对了。她甚至担忧朝廷会因此处罚她的家人。
但是感性上,张三花却并没有要和东华兵刃相向的觉悟。
她生于东华长于东华,始终是一个东华人。她可以帮南越,但是不能搪塞东华。
林先生看了她许久,露出一言难尽的心情。
“先生,你也累了,不如先去洗漱一番?”
一旁的祈凰舞笑着打了个岔,林先生看向她。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林先生也笑了。
“我话还没说完。三花,你不想加入到这场战争中我也没措施逼你,只是别人怎么想你也控制不了。为了你阿娘的宁静,你最好跟我们一起去大本营。”
张三花有些迟疑地应了。
到了晚些时候,母汤又来探望。大部门蜗赤族人都要随军,只留下一小部门会被部署到大本营做后勤。他得知张三花会留下后,就托付她照顾一下自己的族人。
“我怕是帮不上什么忙。”
“花大姐说笑了,你身手那么厉害,搪塞二三十小我私家都不在话下。”
这句话带了几分恭维,张三花却平淡的嗯了一声看成回应,母汤也觉得有些尴尬。
“对了,不知道林小哥作什么去了,什么时候回来?”
张三花眉头一皱,心里隐隐不安。
林庸的动向,她能问的都问了,却一个都不清楚。只知道是有急事,带着林越快快当当就走了。
休整了一夜,才回来的蜗赤族人整理好行李又要出发。他们的目的地是雷山寨。
几个大族中,雷山寨够大且阵势险要,易守难攻,最适合做大营。
一行人到了雷山,昊大姐获得消息十离开心,亲自给张三花做了最好的部署。
“早知道还费那什么劲,你其时直接和我回寨子不就好了。”
张三花不置可否,昊大姐又问起陶陶。
一番外交,究竟事多,昊大姐又迫切火燎地离开了。林先生自发随着去了被拨作议事大厅的寨主府当他的幕僚,祈凤鸣和蜗赤族的混在一起,就连祈凰舞也不知什么时候就跑不见了。
瞬间就只剩下张三花无事可做。
不,照旧有的,好比看阿娘哄孩子。
不外两日,所有人员到齐,有人带来了消息,说东华悬挂出了数具尸体,都是少女,身体干枯,像是被人放干了血。
整个雷山寨,如雷震压顶,气氛压抑的让人说不出话啦。
各族带着自己的队伍在雷山列队。在出发前,张三花终于看见了一直不见人影的祈凰舞。
在众族少女的蜂拥下,她跳了一段不知名的祭舞。庄严肃穆,但是依旧美丽感人。
“杀了那些东华人,为兄弟姐妹报仇!”
“天佑南越!天佑百族!”
舞蹈事后,雷寨主阵前宣讲。她言辞恳切,字字泣血,所有人英气和杀气平天,恨不得立马和东华人来一场拼杀。
张三花在一旁冷眼看着。
因为那些被挂起的尸体,南越更改了作战计划。偏重点从保全自身向杀敌奋战倾斜。
雄师开拔,照旧按原计划会在特定的地方疏散开,藏匿在山林中,再伺机而动。
林先生坐守雷山治理调治和查漏补缺,十分奇怪,南越人倒是相信他。
接下来的日子就只有等,险些每两三天就会有新的消息传来。
东华人兴兵了。
东华人病倒了一片。
蜗赤族使绊子下了药又撂倒一片。
到目前为止,似乎都是些好消息。再之后,两边开始有了接触,再和消息一起被带回来的,另有伤员。
真假夜袭,种种陷阱,南越人主动地给东华人制造障碍。可障碍制造多了,东华人也不是傻子,自然也有发现的时候。
那些人数少的队伍,不被发现还好,一旦被发现,能逃出几个已经是幸运。而雷山族这边的大队伍,频频交手也是损伤不小。
每次送来的伤员都很少,但雷山寨中的伤员照旧越来越多。寨子里的气氛也越来越极重。
特别是小孩子,个个被气氛所熏染,稚嫩的脸上全是担忧,寨子里再没有他们喧华欢笑的声音。
张三花真的很不喜欢打仗。
又有伤员被送来,还带来了最新的消息。
“食物和药材比我们预想的消耗的更快!东华人在分兵扫荡,补给队伍和战斗队伍被支解开了!再这样下去,八岭族最多只能再撑七天!”
八岭族擅用阵势,会筛选矿石,自身的装备倒是不错。但再不错,没有吃的工具也捱不了几天。
林先生预计他们会赌一把突围。
几个大族各留了人在雷山中,说是相互监视也好,说是相互资助也好,说是来和林先生学习也好。林先生许多命令都要和他们讨论解释,他们没有意见才会把命令分发出去。
把手里的舆图研究了透彻,林先生或许圈定了八岭族的突围所在。只是,若没有人接应,突围照旧九死一生。
林先生看向了张三花,突然开口问道:“你既然不想加入进来,为什么每次有消息都要来听?”
张三花一愣,半天找不出话来。
又想了好一会,林先生挑拣出几支队伍来。
“看看信能不能传已往。要是可以,让他们去接应一下。”
几个代表商量了一下,觉得可行。
林先生看着这几个小年轻,目中闪过一瞬的不耐烦。
张三花看到了。
等这事了了,林先生看张三花还没走,似真似假的诉苦了一句:“就这几小我私家,照旧免不了勾心斗角。”
见张三花没有回应,林先生又叹息了一句:“立室立业,之前只盼着你和庸儿能早些结婚,可总是这样那样的事一拖再拖,现在婚期还遥遥无期。现在嘛,只希望你们没立室,也能立的起来了。”
说最后那句话时,林先生显得格外语重心长,张三花觉得他言外有他意,但是琢磨不出来。
啧,文化人。
又过了几日,消息传来,八岭突围过一次,周围的队伍没能接应上,失败了。但是有人在战场上发现了一样工具,给林先生送了过来。
那是一块玄色的玉。
林先生认得,张三花不认得。
见林先生脸色突然苍白,张三花心里也止不住发慌。
“先生,这到底是什么?”
“这个啊。”林先生的声音有些紧,拖得老长,“我之前送给庸儿的小玩意。”
他朝张三花笑了笑,但僵硬的肌肉让他的心情变得十分奇怪。
张三花觉得周围的一切都变慢了。
她听见自己说:
“先生,林庸到底去做什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