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看着刘衽,想知道他的抉择到底是什么。
简直,他是儒生身世,所以申不害等人其实并没有对他报以希望。
无非是与孔丘蛇鼠一窝,还能有什么好期待的。
但淳于髡与荀况不这么想,他们都与刘衽有过较多的接触,所以越发了解他。
淳于髡只是定定地望着刘衽,而荀况却忍不住开口喊道:“孟轲,莫要忘了你当初的坚持!置天下黎民于掉臂!”
“荀况!你也曾经学儒,为何与我等为敌!”子路脾气最为急躁,看荀况这般说话,着实有些不忿,开口训斥道。
“呸!”荀况怒视子路:“你们这些人,学问都学到狗身上去了!这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岂是你们这些人所能肆意掌控的?莫要将我与你们混为一谈,羞煞我也!”
子路震怒,挽起袖子,就要冲上去揍他一顿,却被一旁的颜回拦住了:“子路,何须与他们这些人一般见识?他们此行,也不外是想夺取九鼎,为自己的主君谋取天下而已,有什么资格指责我等?”
颜回白白皙净,看似手无缚鸡之力,但确是孔子门下学问最为高深的一人。
孔子有事不在的时候,其他门生都是把他当成老师请教学问的,所以他在七十二贤之中威望也最高,子路也不敢忤逆他的意思。
要争口舌之辩,淳于髡怕过谁来:“不错!我等简直是为了九鼎而来。就是因为我等看透了这周王室的腐朽无能,要另立新主,成就天下苍生于连年战乱,有何不行?商汤代夏,周武称王,这都是乃是顺天而为。反倒是你们这些人逆天行事,日后必有报应!”
七十二贤与荀况五人你一眼我一语,就地争吵起来。
局面一时喧华至极。
但站在两端的孔丘和刘衽却始终一言不发。
“孔宣,别来无恙。你果真是好魄力,好智慧。”
半晌,刘衽吐出这一句话。
底下的众人听得是丈二僧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刘衽在说什么。
算起来,这是两人第二次正式晤面。
上一次照旧在万仙阵中。
一个法力无边,却不得自由;一个初出茅庐,却大杀四方。
孔宣为了追寻更高的境界,不惜放弃修行了千万载的孔雀真身,散去大罗金仙的道行,投身人道重新开始,称得上是好魄力;他通过对阐教教义的重新吸收理解,短短百年就能另辟蹊径,创下儒家之道,认真是大智慧。
如此风骚人物,三界之中都是屈指可数。
“你也不差。我原以为,从小给你贯注儒家思想,接受孔伋的教导,日后或许你会与我站在同一边。”
“却没猜到,你终究照旧走回了截教之道。”
孔丘已经了然,刘衽这话,其实就是讲明自己已经做出选择了。
自打当初孔丘第一次见过刘衽,就对他十分欣赏。
他如今确实是借了阐教的呵护,但不代表,他就完完全全与元始天尊保持一致。
至少元始天尊,是做不出招纳别教门生的行为的。
只可惜。
“截教的人,怎么都这么食古不化,冥顽不灵?”
“你错了,这叫执着。”
对道,对教,对师。
孟轲收起正气尺,左手招来一道不阿剑气。
孔丘镇压气运的手段又不是怨气,正气尺并不能起到克制的作用,因此还不如剑气管用。
“诸位师弟,脱手!”
颜回眼尖,看到孟轲此举,知道他已经做出选择了,既然如此,就不能放任他破坏夫子的谋划。
七十二贤纷纷散开,站定各自的位置。
刘衽独斗白起的局面他们适才也都看到了,虽说刘衽还只有合道之境,但他的手段和法宝太多太强,一个一个去试探已经没有意义,还不如一开始就使出最强的手段,众人一起脱手。
刘衽瞥了一眼,他也曾见过天庭的天罡大阵,这儒家贤者大阵显然是借鉴了天罡大阵而建设出来了。
不用说,有这份见识和手腕的,也只有孔宣了。
“三清本是一家,三家之法自然有其配合之处。”
“但终送照旧有所差异,所以才有三清分居。”
“儒家出自三清的教义,所以我认同儒家,但不认同你孔宣的儒。”
“教分阐、截,今后以后,儒也分孔、孟!”
刘衽周身光线大盛,剑气脱体而出,一剑劈向孔丘施加的封印。
九鼎在封印之下,也隐约感应到了有人在破除封印,一个个发出欢快的嗡鸣声,与之相呼应。
孔丘如今已经重新修到了贤道的金仙境界。
他很清楚大劫的规则,所以他不能直接脱手。
但他手下,另有七十二个贤能的门生。
“小儿,休得无礼!”
七十二贤的修为都在合道和返虚之间,在大阵的增幅之下,威力更胜。
七十二人的文气汇成一卷烁烁放光的竹简书,上面篆刻着两个大字“论语”!
这其中又有十人,学问最为精深,号称“孔门十哲”,划分是:颜回、子骞、伯牛、仲弓、子有、子贡、子路、子我、子游、子夏。
这十人论境界也只是稍低于孟轲的合道之境。
孔门十哲协力催动悬空的“论语”,只见一条条荧光闪闪的儒家至理,从那“论语”之中飘然而出。
“我日三省吾身。”
“士不行以不弘毅。”
……
句句经典如同蚕丝作茧一般,将刘衽重重包裹,在他耳边围绕,试图在他潜意识中留下印记,说服他接受自己的原理。
这不仅仅是力量之争,更是问心的原理之争。
既然如此,那就让他来与这些孔儒门生论一论道!
刘衽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追念这些年的风风雨雨。
火灵圣母,通天教主,截教群仙……
孔伋,荀况,大禹,三皇五帝……
截教大道,人族之路。
经过这么多位人皇数千年的努力,人族罗致各教的营养,正在慢慢地走出自己的门路。
人族之中,已经内化了阐教教义,黄老原理,天庭之道,天文地理。
唯独这截教,另有真真正正地属于人族,没有真真正正地与人族紧密结合。
墨家?
也许吧。
但刘衽并不认同。
截教的教义精髓在“勇猛精进,有教无类”这两句话,墨家所传不全,有失偏颇。
“有教无类”,实乃大仁大爱;
“勇猛精进”,实乃大义大勇。
这才是真正的仁义!
孔宣所传的“仁”、“礼”却为尊尊卑卑,刘衽实在不能接受。
既然如此,还不如各自为政!
教分阐、截,今后以后,儒也分孔、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