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茗是厥后才找到陆瑾怡的，听到杨宁对陆瑾怡这么不客气，就小声嘀咕：“这杨家小姐好生奇怪，怎能这样跟小姐说话。”就算她是都御使的女儿，也该有点各人闺秀的风范才是。
她没看到杨宁在祖母房里刻意针对陆瑾怡，只听到了刚刚两人在门口的对话。
陆瑾怡吹着冷风，想到杨宁刚刚的神态，轻笑了一下，“兴许是她不喜欢我吧。”
拢了拢身上的披风，问玉茗：“嘉婉姐姐呢，怎不见她来跟祖母拜寿？”
说起这个，玉茗才道：“何老爷把表小姐叫走了，奴婢远远地瞧着他似乎跟表小姐说了什么……”
何嘉婉天不怕地不怕，唯独怕她这个父亲。
简陋是叫她回府的吧……
陆瑾怡不再问，带着玉茗回了房，喝了口水，就让玉茗帮她把装梅花令的匣子拿出来。
玉茗看到她把玉牌取了出来，就有些不解，“小姐不是说，这工具是要还回金谷园去的？怎又把它拿出来了？”
瑾怡摇摇头，“怕是不能还回去了。”让玉茗帮她研磨。
玉茗虽然惊讶，却难得没多问什么，自从小姐伤寒醒来之后，就变得极有主见了，她们这些做丫鬟的，自然也是兴奋的。
陆瑾怡提笔给金谷园的秦女人写信：“……前不久得了女人所赠的玉牌，如今方知此物珍贵，欲要送还又觉不妥，特来问女人，此物可否作他用？”
想了想，又觉得这样说意图太明显了，叫她听了心里怕也不舒服，便仍在一旁，重新再写。
这回写得委婉了许多，先是问候了一番她和金谷园主子的状况，又询问她表哥表姐在金谷园可有给她添麻烦，还洋洋洒洒地谢谢了她送礼的事，说了她怙恃亲的反映，最后才提到令牌……
写好之后，用蜡封起来，与梅花令一道递给玉茗，叫她找个可靠的人送到金谷园去。
有梅花令在，她也不怕这封信送不到秦女人的手中。
信传到秦书雅手中时，秦书雅与忠叔正在房里向杜元禀报这几日京城官员的动向：“今日陆老夫人做寿，傅大人协刘璨侄女刘怀珠前往陆府给陆老夫人拜寿，送去的寿礼被原封不动地抬了回来……傅大人倒还跟个没事人似得，若无其事地离开了陆府。且并未听人说，二人在府中有过争执。”
杜元歪在榻上，乌黑灼烁的青丝散在绣金枝的引枕上，由下首的婢女给他轻轻捏着大腿，神情看起来十分慵懒，“他们两人若因为这点小局面就打起来，那这尚书之位怕是早就换人坐了。”
傅绍堂和陆澹虽然作风迥异，但性格照旧有些相像的，就算心里再焦急，面上也会体现得若无其事。
秦书雅低声应是，犹豫了一下，道：“不外据探子来报，傅大人在陆府停留期间，除了见陆大人，还见了两位小姐……”
傅绍堂去陆府的目的肯定没有想象中那么简朴，他见陆澹也是情理之中的事。
但两位小姐……傅绍堂多年未娶，就连他的母亲，也因为他攀附刘璨的事，疏远了他跑到庵堂清修去了。
整个傅家能为他做主的就剩下他年老大嫂，然这两人显然没胆子招惹他，不敢给他议亲。
而傅绍堂自己也一门心思扑到朝事上，不近女色多年，如何冒出两位小姐来？
照旧在陆府……杜元了解秦书雅，若是寻常的问安，她定不会特地拎出来说的，便直起了身，饶有兴致地问她：“哪两位小姐？我倒想看看，能近他身的会是什么人。”
同行的刘怀珠虽然不会被算在内，杜元也不觉得，傅绍堂看得上刘怀珠。
秦书雅说：“是杨都御使的女儿杨宁，和……”
她看了眼杜元的神色，才说：“和陆澹的侄女陆巨细姐，也就是令郎赠她梅花令的那位。”
杜元还未发话，旁边的忠叔就先皱了眉，“他怎么会见杨都御使的女儿？据我所知，杨都御使与他素无往来，两人在朝堂中可谓水火不容……”
杨铮是清流派，最是见不得傅绍堂这样靠耍手段，登上高位的人。
而陆澹这些年随处针对傅绍堂，多数也是受杨铮的指使。
忠叔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不由地睁大了眼睛，“令郎，傅大人莫不是想故技重施，通过杨家小姐来接近杨都御使吧？”
凭据他为达目的不折手段的听说来看，也不是不行能。
秦书雅摇摇头：“并非如此。听说，是杨家小姐先接近的傅大人，二人具体谈了什么，倒不大清楚。只知道杨家小姐走的时候，脸色并不是很好。反倒是……陆家小姐恰似与他相谈甚欢。”
忠叔听了，这才稍微松了口气，要是傅绍堂真是那样手段卑劣之人，他还真不放心令郎与他相助。
杜元徐徐起了身，忠叔知道他这是要出去，拿了一旁的斗篷给他披上，“这陆巨细姐究竟是陆澹的侄女……令郎觉得这是好事照旧坏事？”
杜元望着殿外新搬来的冬青盆景，并没有回覆他的话，而是问：“陆巨细姐即是那位跟我长得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秦书雅一愣，尔后低声应是。
杜元说：“找时机让我见见。”
秦书雅和忠叔对视了一眼，皆从对方的眼里看到了惊奇，却都默契地没有问什么，应是。
杜元抬步要出去了，一个婢女小声在殿外通传：“秦女人，有人送了封信来。”
寻常也是有信笺递到金谷园来的，不外秦书雅事务繁杂，一般会叫人先搁在书房里，等她闲了再挑几封来看。
近日杜元来京城的消息一传开，投帖送信的人更多了，秦书雅便给婢女们列了几个名单，叫他们将信分轻重缓急，划分放置在书房。
只是她最近忙得很，还没闲时光去看，但这递到跟前来的，照旧头一回。
金谷园的丫鬟婢女都是受过严格训练的，应该不至于做出擅作主张这等冒失的事来……秦书雅转头看向杜元，杜元眼皮也不抬一下，道：“拿过来。”
婢女将信举过头顶，毕恭毕敬地递了进来，她手上除了信，另有一枚刻着梅花的玉牌。
忠叔和秦书雅这才名顿开，原来这是那位陆巨细姐送来的，秦书雅瞥了眼战战兢兢地站在下首的婢女，淡淡道：“下去吧。”
丫鬟如释重负，其实她接到这工具的时候，也是吓坏了，哪有人这么轻易就把这玉牌交一个小厮的，也不怕半路被那些心怀不轨的人抢了去……原本是该将信放到书房，但她实在太过担忧这牌子有什么损失，她担不起这责任，这才撞着胆子亲自送到秦女人面前来。
虽然免不了一顿责骂，但好歹比丢了玉牌强……现在见秦女人不怪罪，她心里的巨石方落了地，安平静静地退了下去。
杜元拆了信，静静地看了一会儿，看到最后，嘴角忍不住微微勾了起来。
忠叔照旧第一回见他这样，不由地问他：“令郎在笑什么？”
这梅花令是令郎送出去的工具，现在又到了令郎手中，明摆着是那女人把工具退回来了，令郎该不兴奋才是……怎么反倒是笑了呢？
“她难道不是来还梅花令的？”忠叔疑惑地问道。
秦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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