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神女驾到3

　　老鼠虽不识字，但找到了赌坊里存契约的柜子，纸墨的味道透过木头漏洞传出，老鼠体现它们一点都不喜欢这个味：刺鼻，闻起来的感受就很欠好吃。

　　有了老鼠提供的消息，南十郎部署了人扮作赌客进入赌坊，再让忠管家带着人去找成老板，引开对方的注意力，趁其不备，假赌客撬开柜锁，将里头的工具偷了出来。

　　伪装成赌客的南府人觉得自家令郎简直神了，居然能知道成老板藏工具的位置，内心对南十郎越发忠心和佩服。

　　南十郎并未说要找的是哪家的契约，假赌客便将一叠契约尽数拿了回来，南十郎坐在书桌边看时，袁小小就耷着耳朵生无可恋地吃草，阿红阿绿手里拿着苹果枝，让她磨牙。

　　袁小小磨得牙齿咯吱响，心里慰藉自己：幸亏苹果枝还挺甜，总比什么味儿都没有的草好啊。

　　南十郎很快找到了乐家的契约书，急遽看过上头的落款和印章，嘴角勾起了笑容。

　　此时距离乐家划定的两日期限，另有最后一个晚上的时间。

　　南十郎心神一松，就觉得这几日的疲惫接踵而至，放下手中的契约书捏了捏眉心，让阿红阿绿别逗兔子了，去给他温一壶酒来。

　　自那日装醉之后，他被忠管家“禁酒”数日——这自然是做给有心人看的。此时他心情大好，又想振奋精神明日好应付乐家，光是想到乐鹰那张狠戾的脸上会露出的震惊心情，他就控制不住的想笑。

　　揉了揉一直上扬的嘴角，接连几件事本应对南府倒霉，却因为有了袁小小这只兔儿仙而转危为安，甚至让他将主动权拿捏在了南府手里，也算是老天爷开眼了吧。

　　阿红阿绿互看一眼，她们自小随着令郎长大，说是最了解令郎秉性之人也不为过，令郎难得心情大好，这般模样她们有几年没见着过了？

　　阿红阿绿也随着心情好起来，忙起身福了一礼，快步朝外走去。

　　袁小小等那二人走了才道：“阿红阿绿不能说话？”

　　南十郎将手中重要的证物收进衣服里放好，抬眸扫了还在啃苹果枝的袁小兔一眼，难得有耐心地解释：“她们四人——阿红阿绿阿兰阿裳，乃是自小追随我长大的贴身侍女，她们和寻凡人差异，其怙恃世代为我南家所用，算是最近身的家仆，职位也跟其他侍女纷歧样。”

　　南十郎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她们四人会功夫，也能资助探听消息，凭据南府祖上的规则，贴身侍从侍女，凡随南府三代以上者，皆要除舌禁声，是为了掩护南家，也是为了掩护他们。”

　　袁小小本以为那四人是有什么残疾，此时一听居然是故意为之，登时惊了。

　　“什么？”袁小小蹦起来，“你们……你们这是犯罪！怎么能……除舌？是剪掉舌头？还为了他们好？这是什么鬼借口？！”

　　南十郎像是料到她会如此说一般，淡淡道：“这是南家世世代代的规则，我也早说过了，我南家世代经商，又与皇亲国戚有密切关系，家世与其他生意人不大一样。南府的秘密太多，贴身家仆一个两个或能保证忠诚，可如何能保证他们的子孙不会起歪心思？”

　　“就算如此你们也不能……有道是疑人不用，用人不疑！你们若是怀疑对方不堪大用，不用就是了，何须非得把人拴在南府。”袁小小摇头，“如此作为，简直跟大盗没什么区别，你们是人，他们也是人，他们不是你们家的牲口！想怎么样就怎么样！”

　　袁小小是活在讲“人权”的世界的，哪怕这个“人权”时灵时不灵，端看政治和金钱来进行修订和变化，有时候还得讲个“政治正确”，令人哭笑不得。

　　可到底“人权”二字照旧摆在明面儿上的，就算有不能拿出来说道的玩意儿，各自心头都有杆秤，知道自己藏着掖着，断不会如此堂而皇之地摆在大太阳底下。

　　袁小小这时候才第一次深刻地了解到“奴隶制”是一种什么感受，“人权”纯属笑话又是什么感受，南十郎理所虽然的话让她毛骨悚然。

　　南十郎似乎也没计划说服她，只语气平静隧道：“这是为了掩护南府，也是为了掩护他们自己。想视察南府的人多得是，从古至今想做掉南府当家人的人也从来不少，为了知道当家的弱点，软肋，为了掌握南府的把柄，对当家人身边的贴身侍从下手再正常不外，但只要他们知道，这些人不会说话，也不识字，自然就没有下手的须要了……或者说，是降低了他们下手的概率。”

　　袁小小这么一听，似乎还挺有原理，但到底是歪理，也只能存在于像这样的乱世之中。

　　袁小小还想说什么，发现自己也没有评价的资格——她到底是个外来人，不熟悉这个世界的游戏规则，也不明白南府曾经发生过什么，站在道德的制高点去训斥别人这种事，她做不来。

　　虽觉不妥、差池、不满，但也只能一口气吞下，别过了头去。

　　南十郎看着袁小小缄默沉静的样子，想了想，换了个轻松的话题：“寻常都是你问我，这次我来问你如何？”

　　袁小小顺着他递来的台阶走了下来，但照旧没控制好语气，有些讥笑道：“你问得还不够多吗？”

　　“那时候我是在怀疑你，”南十郎并不在意，起身坐到袁小小劈面的椅子上，问，“你所说的仙界……是什么样的？”

　　袁小小继续冷嘲热讽：“为什么想知道仙界？这不照旧怀疑我吗？”

　　南十郎挑起眉，并未开口解释，二人就这么僵持了起来。

　　阿红阿绿端来了温酒，还送上了一些口味清淡的点心。

　　南十郎问：“没被别人看见吧？”

　　阿红摇摇头，笑着打了个手势。

　　袁小小看着她的笑容，心里觉得有些难受，只得转开头眼不见心不烦。

　　南十郎点颔首，那二人又福身一礼才退下了，阿绿稍显顽皮一些，临走前还摸了袁小小的尾巴一下。

　　袁小小抬头，正对上少女一双清澈灵动的大眼，那眼里带着笑意，小小心想：若是她能说话，肯定也有一把好听清脆的嗓音，像书里写得那样，仿若百灵鸟之类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