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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行英雄传

第三十章 阵前换帅

大行英雄传 凤偶 18242 2018-11-26 11:50:33

  话说子仪邺郡兵败,观军容使鱼朝恩将罪责推卸到子仪头上。天子李亨龙颜震怒将子仪召回改命为兵部尚书。又教光弼接替子仪为天下戎马副元帅。子仪接到朝廷诏书,无可奈何的长叹一声。身旁温儒雅道:“皇上偏听偏信,昏庸愚昧,一味怀疑功勋卓著的将帅。大帅回去长安,可是失去了兵权,正如虎落平原,只怕是性命不保。”子仪道:“我郭家满门忠烈,一向没有做违法乱纪的事,衷心拥护李唐。我便只身入朝,足以取消了皇上的记挂。放心好了。”儒雅道:“末将追随大帅回去,也好有个照应。”子仪笑道:“这不是落人口实麽?思明复叛,吞并了安庆绪戎马,实力强大,你留在此处尽心尽力资助新元帅,平定叛乱,以了却我的夙愿。我谢谢不尽了。”儒雅见子仪心意已决,遂说:“那么末将遵令就是。”

  子仪看他似有难言之隐,问道:“你我共事多年,情同手足,另有什么话不能说的。有话就说,别吞吞吐吐的。”儒雅道:“之前仆固将军,张将军都有一种预感,私下里说过如果天子要临阵换帅的话,就罢兵回河东,自立盘据。拥护大帅称王称霸,看他朝廷能将大帅如何。”子仪大惊道:“竟有这等事,这跟叛军有什么两样?”儒雅嗫嚅地说:“当今天下,大帅难道还没有看清楚么?群雄盘据,争相侵占土地,名义上照旧朝廷的将官,实际上从邺郡兵败之后已然是形成了各地将帅拥兵不朝的趋势。大帅德高望重,誉满天下,威震八方,盘据一方,有何不行呢?”子仪堕泪道:“如果他们真这样做了,就是要陷我于不忠不义,万世之后别人会骂我是奸臣。我不敢做这玷污郭家祖宗的事啊。宁可朝廷负我,我绝不敢有负朝廷。”

  儒雅道:“大帅丹心碧血,舍身为国的精神,末将万分钦佩。”遂说:“那么大帅就不能在此久留,如果部将们知道了朝廷诏令,很可能会引发骚乱。只怕那个时候,大帅都身不由主,控制不了局势哩。现在只有尽快回去长安,那时他们就是想要作乱,也瞻前顾后,有所忌惮了。”子仪颔首道:“言之有理。”遂星夜携带了眷属,不等到光弼前来赴任,启程前往长安去了。

  越日一大早,仆固怀恩来到帅府,求见子仪。儒雅道:“大帅接到朝廷诏命,回长安去了。”仆固惊讶道:“走得这么急遽耶。”儒雅将子仪的担忧向他说了。仆固道:“朝廷任命我为朔方节度副使,进爵郡王,实乃圣命难违。可是要我听从李光弼的命令,实在是接受不了。我想请求天子收回成命,还用郭公为帅。”儒雅道:“将军应该以大局为重。”仆固缄默沉静不语。一时间左戎马使张用济,康元宝,李怀光等将官拥入帅府,聒噪起来。儒雅转了出来,说道:“大帅前去长安了,喧闹什么。”张用济叫道:“朝廷凭什么任命李光弼做朔方节度使,接替大帅职务。我们断然不会听任天子这样胡作非为。”康元宝道:“大帅走了多久了?”儒雅道:“昨晚走的。”用济叫嚣道:“我们追回大帅,据不奉诏,请求朝廷收回成命。看他如何。”儒雅道:“大帅教我们好好接受朝廷旨意,完成他未了的心愿。你们难道想抗命么?”用济道:“抗命便抗命。抗命的大有人在,我们朔方兵实力雄厚,怕他谁来?”

  儒雅瞋目案剑叫道:“想造反么?”李怀光便拔出剑来,叫道:“反了。”儒雅大喝一声:“卫兵何在?”言未了,左右蜂拥冲出三百全副武装的兵甲,刀枪明晃晃的,一副剑拔弩张的态势。儒雅厉声叫道:“谁若是临阵倒戈,松弛郭公声誉,就请试剑。”用济等人不寒而栗,说道:“我们是为郭公鸣不平,没有它意。”儒雅道:“如果是美意,就回去好好期待新大帅上任。”李怀光归剑入鞘,愤然而退。仆固等人亦是离别而出。

  仆固回到营帐,郁郁不乐。一会用济,怀光等将领拥入帐中,叫道:“这里只有仆固将军职衔最大了,倒是拿个主意。普天之下,谁不知道李光弼跟我们朔方镇素有嫌隙。这下可好,他身世河西镇,反倒做了我们朔方镇的节度使,照旧天下戎马副元帅,我们的顶头上司。这口气怎么咽得下?”用济道:“是啊。素闻李光弼治军严整,将士偶尔犯些小错,都要依照军法处置,动辄杀戮。我看啊,还没等到平定了叛军,我们没死在鬼子刀下,反倒做了他刀下冤魂了。”仆固听得不耐烦,叫道:“容我好好想想,我们这么做,只怕是会连累郭公。各人照旧不要轻举妄动的好。”一干人听他这么说,都怏怏而退。

  在众将退去之后,仆固副将范志诚,上将张诏,徐璜玉三个求见仆固。仆固道:“有甚话说?”范志诚道:“李光弼不像郭公那么平易近人,体恤部下。我们与其被动地听命于他,倒不如给他来个请君入瓮。挟制他要挟朝廷改命将军做戎马副元帅。”仆固凝眉道:“不妥罢,弄欠好这可是诛九族的重罪。”张诏道:“朝廷既然任命将军做朔方节度副使,又进爵郡王,那就是对将军高看一眼,有教将军取而代之之意。”徐璜玉道:“是啊。眼看现在谁不平从朝廷诏命,谁都可以获得想要的权位。这是千载难逢的良机,失之交臂,悔之晚矣。”仆固颔首道:“也罢。朔方兵将本就不情愿接受李光弼,我们这么做也是众望所归。”

  志诚欢喜道:“我们就等李光弼前来宣诏,便将他顺势挟持。不怕朝廷不改任命。将他调回他老家去。”张诏道:“李光弼刚刚接受了诏命,冗务缠身,点兵遣将,少说也得十数日才气到了这里,我们可以从容准备。”仆固道:“全赖列位鼎力相助了。”众将兴高采烈,离别了径自去做准备。

  不题仆固部众摩拳擦掌,抚慰军心,想来个阵前换帅。却说光弼与昱人倍道兼行,未数日,飞马赶到了洛阳城外仆固军营。一大早,仆固正在吃早饭,闻听的辕门前传来命令,报称:“朔方节度使,天下戎马副元帅李光弼前来宣诏。”身旁的范志诚大吃一惊道:“莫非天降麽?”仆固跟志诚不敢怠慢,急急披挂出营。刚走了两步,只见光弼一马当先,叫道:“仆固怀恩跪听圣旨!”身后昱人,殿英率领太行山五百精兵勇将,追风逐电随着突入军营。仆固跟志诚见他有备而来,祸福难料,吓的面无血色,伏倒在地上,口称:“接旨。”光弼高坐马背之上,捧着圣旨宣诏完毕。仆固道:“微臣领旨,谢主隆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昱人趾高气昂的注着仆固,心想:“当初你是何等的不行一世,也有今日。”光弼下马抚慰众将士罢,引兵回到洛阳。范志诚便向仆固说道:“李光弼欺人太甚耶。是可忍孰不行忍。”仆固道:“李光弼急遽前来宣诏,有所准备,肯定是怕将士反抗。我们既然接了旨,那就不要萌生它念了。沙场立功,封官进爵何患没有好前程。”志诚道:“只怕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呢。”张诏,徐璜玉两个拥入帐中,叫道:“李光弼给我们来个下马威,我们也不能教他好过。撺掇张用济他们驱逐李光弼。”仆固道:“这是你们自己的主意,不干我事。”张,徐二人欣然而退。

  未两日,光弼移营至洛阳城东,召见仆固。仆固惧怕,秘密嘱咐了志诚与回纥将军帝得前来接应。光弼同仆固坐定了茶罢,讲些用兵之道。少时闻听辕门外人声喧腾,慌来报:“有蕃汉兵数百请求见仆固将军。”光弼悄悄心惊仆固是有备而来,故作镇定地说:“部下不离主将,很是正常,不要大惊小怪。”仆固出帐,叫道:“我跟李帅商量军情,你们回去罢。”光弼道:“既然是将军部下来接,就回去罢。他日再与将军切磋兵法。”仆固笑道:“多谢大帅。”

  昱人从帐后走出来,说道:“仆固横行非法,恃功而骄,帐下又都是蕃汉精兵,一向目中无人。不及早处置,久后肯定要出乱子。恐怕会是第二个安禄山。”光弼道:“纵然如此。我刚刚接任朔方节度使,戎马副元帅,朝廷寄予厚望,万众瞩目。无过而擅杀元勋,惹人非议不说,内讧起来,为祸不小,抗敌大业也会至此而终。得不偿失啊。”昱人道:“从久远计划照旧杀他为好。”光弼道:“昱人兄一番美意心领了。我想朝廷不会不明是非罢。”

  昱人无可奈何,离别而出。回到营帐,殿英问道:“怎么样?”昱人道:“回纥兵有增无减,成了隐患。大帅不听我言,抗敌大业终究会成为一场空。”殿英道:“未必不是好事。”昱人道:“此话怎讲?”殿英道:“现在天下分崩离析,要有一番作为,只要生存实力,因势而动,盘据一方。可保无虞。”昱人道:“莫乱说。我饱读圣贤书,怎么可以图谋这等惹人唾骂的事。”殿英心下怏怏不乐,说道:“年老,我先走了。”昱人忙抓着他的手:“三弟,容我想想。”殿英似乎看到一些希望,说道:“年老,为今天下,能者居之,兵强马壮可为之耳。年老文武双全,遍交天下英雄,何苦只做一个富家翁耶?”

  昱人心头哆嗦,额头渗汗,说道:“你去罢。时机成熟,我会考虑的。”殿英甚是兴奋:“有年老这话,我刀山火海随着年老打出一番天地,不枉为人一世。”昱人转而想起石牛儿,叹道:“可惜二弟死得早,否则我们兄弟三个同心协力,何患大事不成。”殿英道:“二哥的死,还不是因为朝廷糜烂给害的。他们不信任大帅跟忠肝义胆的良将,却恬不知耻的去乞求回纥兴兵。借兵借兵,早晚要借的朝廷丢尽脸面,送了子民的命。”昱人道:“莫说这些了。口风紧些,好好随着李大帅打仗,扩高声望,拉拢友军,引以为援,慢慢集聚实力,伺机行事罢。”殿英道:“年老反经行权,算无遗策。兄弟都听你的。”说话间,闻报大帅升帐。昱人别过殿英急急去了。

  却说朔方左戎马使张用济心怀怨怅,邀请康元宝吃酒,说想要率兵驱逐光弼。康元宝道:“这样会连累郭公。”用济长叹一声道:“早晚要他悦目。”闻听的光弼升帐点将,元宝道:“我们快去罢。”用济不听。元宝苦口婆心劝了几番,见他不为所动,无可奈何地急急遽去了。

  用济部下听说了,都来敦促用济快快前去,免得光弼借机抨击。一个部下道:“李大帅可不比的郭大帅仁厚,将军快去罢。”另一个说:“是啊。有道是新官上任三把火,他正想给朔方旧将一个下马威哩。就连仆固将军都畏惧他的威严,不敢不听他的命令呢。”用济气恼的叫道:“我追随郭大帅十几年,赴汤蹈火,从死人堆里爬出来。朔方是我的家,他一个外人休想在这指手画脚。我今日就故意迟到,看他能拿我怎样?”两个部将做好做歉的劝解,用济直等到过了时辰,方始跨上马背,引了十数名亲兵,打道前去。

  光弼营寨鸦雀无声,静悄悄的似乎没有人。用济纵马直入军营,只见光弼坐在帅帐,左右站列着副使仆固,回纥将军帝得,上将温儒雅,李怀光,康元宝等十数员将领,另有泽潞节度使王思礼,新任镇西节度使马璘等节度使,真是兵甲林立,庄严肃穆。用济心头凛然一惊。昱人厉声叫道:“斗胆张用济,军营重地,竟敢骑马横冲直撞,藐视军纪。还不快快下马叩见大帅。”用济惊骇,滚身下马,叩头道:“朔方左戎马使张用济参见大帅。”用济部下亲兵都纷纷下马跪下请罪。昱人不待他请求宽恕迟到的罪责,叫道:“张用济抗命不遵大帅执法,依令当斩。”

  用济吓的心惊胆颤,叫道:“末将知罪,大帅宽恕啊。”光弼道:“久闻你私下妄论朝廷举措失当,造谣生事,动摇军心,实在是不杀不足以以儆效尤,明证军纪,。左右将他拖出辕门立斩,将头挂在辕门示众三日。”用济吓的魂飞天外,昏死在地。两名健卒径自过来将用济拖下去。仆固等朔方将官无不震惊,为之唏嘘,只是没有一人敢为他求情。少时,部下捧来用济血淋淋的首级,教人望而生畏,不忍目睹。光弼招招手,那两部下将用济首级挂去辕门旗杆上了。昱人洋洋自得,心道:“当日你追杀王其若,擅杀我舜王坪的兵,现在算是咎由自取了。”

  光弼道:“此人罪恶昭彰,有目共睹。有道是国有王法,军有军威,一个不平从命令的将兵是打不了仗的,那只会是一个害群之马。本帅今日将他正了王法,扬了军威。诸位莫要为此挂怀才是,希望诸位日后能够勠力同心,同舟共济,及早荡平叛军,这样才气对得住朝廷寄予的厚望。”仆固,思礼,马璘等将领都坐卧不宁俯首道:“愿与大帅同心同德奋力杀敌,保家卫国,诛除胡虏,匡扶我朝。”光弼大喜道:“好。抗敌大业,全赖列位鼎力相助了。”光弼道:“好好准备出征,散了罢。”众将唯唯而退。

  且说思礼回到营地,将上项事向崇尧,镜平两个说了。两人为之震撼,说道:“张用济也是一员猛将,身为朔方左戎马使,部下将官都是骁勇猛悍的勇士。临阵而杀上将,只怕激起众怒啊。”思礼道:“却也无妨。我见朔方将官倒是都安下了心来了,只怕做了第二个张用济。”镜平道:“可叹朝廷没有能够协调朔方跟河西镇两方将官的人。”思礼道:“之前王忠嗣兼任河西,朔方,陇右,河东四镇节度使,使得各镇都能够友好相处,同心为国着力。可是奸相李林甫为了隔离王将军入相的路,恶言中伤,诋毁他的声誉,致使太上皇罢黜了王将军的职权,使得他含恨气死,英年早逝。有他做元帅,断然不会造成今日这样各镇离心离德的局面。朝廷真是自毁长城啊。”

  得晗正要来见思礼,耳听得他们在帐中这番话,心中气恨:“时隔多年,谁都忘不了我爹犯下的错啊。”怏怏地走了。

  话说思明继任大燕天子,传命高秀岩,牛廷镇守大同,吕知诲防守范阳,忠志,李怀仙二将镇守井陉各处要塞,自领众将率十万雄师南下,中途听闻唐廷换了主帅。忙问:“是谁?”火拔天道:“李光弼。”思明大为受惊,说道:“冤家路窄啊。”想起博陵,太原之役,依然心有余悸。武令道:“太原一战,李光弼用兵如神,正是我们的劲敌呀。”火拔天道:“我们兵强马壮,战将百员,怕他怎的。”思明道:“李光弼精通戎马,狡计百出,绝对不行以轻易视之啊。”遂传命田承嗣,薛嵩为先锋,率部倍道兼行赶往邺郡,增援朝义,防守李光弼。承嗣,薛嵩接令,率部快马加鞭追风逐电而去。

  未数日,二将率部来到邺郡。朝义迎接到帅府,酒肉款待,礼贤下士,赏赐很是丰盛。二将率部扎营在邺郡城南,承嗣道:“朝义宽仁,乱世之中难成大事。”薛嵩道:“不失为一明主。”承嗣大笑道:“好。众志成城,何患大业不成。”

  薛嵩回营,自思:“承嗣亦有盘据之志耶。”旁有部将裴志清道:“将军何须忧虑。依末将愚见,明日拔营启程,星夜兼程打破洛阳,也好教皇上对我们另眼相看。”薛嵩道:“我部不满两万之众,如何能够抗击李光弼数万之众?”志清道:“末将对唐营的虚实早已摸得一清二楚。现在唐营朔方军对新上任的戎马元帅李光弼诸多不满,情绪降低,军心涣散。人人抱有怨言,唯恐李光弼挟私抨击,此正是我们一举克敌的良机。”其时兄弟薛眬快步而入,附耳说了一句。薛嵩会意,说道:“不错。他们正忙着在窝里斗,想不到我们会突然提倡攻击。交臂失之,悔之晚矣。我们打下洛阳,一雪前耻,重振我大燕军威,正好比天降甘霖啊。”志清道:“将军足智多谋,末将追随将军,三生有幸耳。”薛嵩道:“立了大功,我一定保荐你。”志清道:“多谢将军抬爱,敢不尽心竭力效忠。”薛嵩大喜,传令道:“明日一早拔营启程,派两部人马佯攻荥阳,陈留,造成攻取荥阳,陈留的假象,吸引唐兵。其余各部昼夜兼行,奔袭洛阳。”

  却听得帐外笑声朗朗传来。薛嵩道:“是谁发笑。”卫兵进帐回禀道:“是田将军。”薛嵩道:“承嗣兄既然来了,何不进来一叙。”承嗣进帐。薛嵩命上茶。茶罢,承嗣道:“薛兄想要立功,我恐孤掌难鸣啊。”薛嵩道:“田兄有何看法,但说何妨啊。”承嗣道:“取东京洛阳,这场头功还应是我的。”志清道:“这是我们的计议,指望一战功成,凭什么让给你耶?”薛嵩道:“田兄,有什主张,说来听听。”承嗣道:“量你部不外万余戎马,怎敢虎口拔牙,不外是自取其辱,引火烧身。试问李光弼用兵何许了得,论用兵打仗,你不是他的对手。我可以助你一臂之力,帮你独占泽潞。打洛阳交给我好了。”薛嵩缄默沉静不语。承嗣道:“唐兵与我军相持,一定从泽潞调动粮草物资。你率部去打泽潞,动摇他的粮道基地,重新夺回舜王坪,岂不是一雪前耻。还可有意外的收获呢。”薛嵩闻言,怦然心动,想到张雁,黯然叹气。承嗣道:“我已获得密报,吕崇尧跟张雁闹翻了,早已离开了舜王坪。不知流落在泽潞什么地方受苦了。”

  薛嵩一怔,起身道:“此话认真?”承嗣道:“那还能有假。”薛嵩此时禁不住神思旖旎,恨不能立刻拿下泽潞,迎娶心上人。承嗣道:“就这样。我分兵佯攻荥阳,陈留,吸引唐兵。薛兄率部向泽潞攻击前进,吸引唐兵,乘他上下离心之机,使得他李光弼首尾不能相顾,我们各偿所愿。如何呢?”薛嵩道:“好。我们各得所需,务要乐成。”承嗣道:“告辞。”起身而去。志清好是气恼,恁麽一场劳绩偏偏为了一个女子送给了田承嗣。

  却说光弼自当着众将斩了用济,人心惶遽,朔方军多有怨声,欲要进军邺郡跟思明坚持,又恐后方粮草供应不上,贻误军机。这日召来昱人问计,昱人道:“可以令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留守洛阳,做度支使,供应粮草,一定可以胜任。”光弼道:“可是我想教舜王坪将士与我前线杀敌,这样一来不是把他们留下了。”昱人道:“只要是为国家做孝敬,做什么都是劳绩不是。即算是当年,元帅不是一样做督粮官,是英雄总有用武之地。”光弼道:“言之有理,就这么定了。”越日光弼遂传令,命泽潞节度使王思礼率部留守洛阳督运粮草辎重,仆固任先锋率部直取邺郡,自领雄师后行。

  这节指令传到崇尧耳中,好是气闷。镜平,得晗两个相见了,都是唉声叹气,连叫憋屈,恳请崇尧去向大帅请令出征。崇尧道:“大帅有大帅的难处。就算是王将军也是一肚子的懊恼哩。”镜平道:“那我去找十二弟,随着他去打仗。”崇尧道:“三哥,犯不着罢。”得晗道:“不这样,我们待在后方,何日能够立功立业?”崇尧道:“六哥,十二弟也许有他的计划哩。洛阳乃是重镇,防守虽然重要,支应前方粮草也是一件不轻松的事。可莫要看轻了这份差事,担子也重哩。”

  正说话间,思礼笑吟吟的走进营帐,说道:“崇尧说的没错啊。千万别轻看了这事,有道是戎马未到粮草先行。督运粮草辎重可是个千斤重担啊。想当日邺郡会战,六七十万人马一战及溃,粮草紧缺也是其中原因之一啊。你们想想,数万雄师在前方作战,每日食不裹腹,衣不遮体,怎么能有打赢的信心,坚持到胜利。”镜平道:“将军的话,我深有同感。好,我们就留守洛阳,督运粮草,供应前方大帅的雄师。”思礼道:“我已经传命教你们的兄弟万太清,欧阳哲,霍中流,温石柱四个从泽潞,壶关等处运送粮草到来,同时遣兵敦促陕州等处筹措粮草。”崇尧道:“我们做什么?”思礼道:“张大尹在洛阳一言九鼎,深得士民拥戴。你们去帮着他在洛阳四周筹措钱粮,相信不是难事。”崇尧道:“我们知道怎么做了。”思礼道:“就这样,我们分头行动罢。”离别了竟自而去。

  崇尧遂教得晗率其部往中条山区筹措钱粮。得晗依言别已往了。崇尧遂与镜平穿了便服,望大尹府而来。张大尹一听说崇尧同镜平求见,喜滋滋的奔出来迎接。崇尧道:“一向繁忙,未曾拜望,有失礼数,大人勿怪。”大尹愧然笑道:“吕将军太客气,见外了。我们是忘年之交,说什么怪不怪的。好兄弟,快快请进。”崇尧与镜平随入厅堂。扶风,长孙蝶伉俪两听说他们来了,笑逐颜开的出来献茶。扶风道:“我们一家深受将军大恩,无一日不盼着将军能来贵寓做客,好聆听将军教诲。”崇尧道:“在下愚笨,岂敢为人师。大人一家为国忍辱负重,怀忠心赤胆,委身事贼,虚与委蛇,建设了莫大的功勋。我不外是如实直言,哪敢居功。”

  长孙蝶笑道:“好了,都是一家人,客气来客气去的作甚。”镜平道:“照旧长孙女人说的好,颇有江湖侠风。”扶风道:“兄弟心里早有个不情之请,只是怕唐突,所以一直没说。”崇尧笑道:“你我兄弟,有什么欠好说的。但说何妨。”扶风道:“在我心里早就把吕兄当做了自家兄弟了。”崇尧道:“我也是这么想的,你想说什么啊。”镜平笑道:“八弟,你还不懂么?扶风兄弟是要跟你八拜成交,义结金兰阿。”崇尧闻言猛然一醒,望着他伉俪两个。扶风伉俪两个神色中大是渴盼之神。崇尧甚是感动,高声道:“好。我们义结金兰,同心平叛御侮,亦不负今生。”长孙蝶道:“另有我。”崇尧道:“好,算上你。”镜平道:“我呢?”扶风伉俪同崇尧笑道:“虽然少不了你了。”

  大尹见他们情意相投,好是兴奋。当下四人义结金兰,镜平年长,是为年老。扶风排名老二,依次是三妹长孙蝶,最后一个是崇尧。长孙蝶笑道:“四弟,姐姐占自制了。”崇尧笑道:“三姐说哪里话,理应如此。想当年我初来贵寓,见到三姐跟二哥在浩劫临头的时候,那份真挚的情意,着实教人敬重。一腔侠肝义胆,嫉恶如仇,不避斧钺的果敢志气,深深感动了我。能跟三姐这样真正的侠士结拜,实属有幸。”长孙蝶笑道:“四弟见笑了。生逢乱世,异族凌虐我汉人子民,身为唐廷子民都应该挺身而出,为国献身,抵御异族暴行。我不外是千万人当中的一个而已。”镜平道:“三妹说的极是。如果人人都这么自强,异族人哪里能够那么肆意妄为的烧杀抢掠,轻易占领两京。可惜像三妹这样的奇女子不多,年老有幸结识三妹,生死无憾矣。”

  扶风道:“我们听说你们来了,早已命厨下做了午饭,我们去吃酒。”崇尧道:“吃酒的事容后再说。实不相瞒,今日来此另有一件事要叨扰贤兄贤姐资助啊。”扶风伉俪闻言一怔。崇尧甚是愧疚,刚刚结拜过就求他们分忧,尴尬的欠好开口。大尹笑吟吟的颔首不已。扶风旋即哈哈一笑,说道:“哦,我想起来了,我知道了。”镜平也是有些为难,听他言语,实在不知道他知道了什么。长孙蝶笑道:“放心吃酒就是了。实不相瞒,我们已经命人去洛阳征收钱粮了。”镜平道:“不会罢。我们也是刚刚接到大帅的命令哩,你们就知道了,莫非有先见之明。”扶风道:“其实我们早已知会过了洛阳巨贾巨贾,要他们出钱出粮支援唐廷作战。恰好征收督运粮草的人就是你们,我们将筹措来的钱粮交给你们就是了。心语女人跟家人跑前跑后忙了许多几何天了,这不是你们来之前,她又领着人去了。”

  崇尧道:“她哥哥死了,身边没有了亲人,又回不去河北老家,着实可怜啊。”长孙蝶道:“我曾劝说她找个好人家,先去避避战乱,徐图回河北老家访亲的事。她就是不听,还说要为她哥哥赎罪,多为民为国做些力所能及的事。”

  且说光弼雄师望邺郡进发,闻报荥阳紧急,仆固将军已经率部驰援荥阳。光弼气的骂道:“仆固违我将令,擅自率领前部改道荥阳。却不知这只是叛军的疑兵之计,他连这小小企图都识不破么?贻误军机,绝不饶他。”又闻报:“陈留紧急。”光弼道:“叛军诡诈,这又是他们的声东击西之策。我们不要上当,中他圈套。”温儒雅,李怀光道:“一旦是真的呢,结果不堪设想啊。末将请求去驰援陈留。”光弼道:“容我想想。”怀光道:“军情紧急,救兵如救火啊,迫不及待了,还想什么。我朔方将士可不是贪生怕死之辈,你不允许,我也要去。”径自出帐率部而去。儒雅道:“我也去照应,请大帅恩准。”光弼料他们怀怨,一意孤行,又怕怀光落入圈套,招人非议,遂说道:“你去帮衬他些,可要多加小心了。莫要中了叛军企图。”儒雅离别而去。

  正自疑惑间,闻报:“薛嵩率部西渡黄河。”光弼大惊道:“泽潞失守,于我倒霉呀。”寻思:“思礼正引兵在外调治粮草,人马疏散,来不及教他驰援泽潞了。”遂召唤道:“镇西北庭节度使马璘听令。”马璘闪身抱拳道:“末将在。”光弼道:“本帅命你敏捷增援泽潞,务须要守住泽潞。”昱人记挂盈盈,遂上前说道:“泽潞戎马大部留在洛阳,马将军人生地不熟,我怕他很难立足。属下请求率部回援泽潞,守旧一方平安。击退了薛嵩,然厥后跟大帅汇合。”光弼道:“也好。崇尧他们都在洛阳,两全乏术。舜王坪的安危也要托付你了。”昱人道:“责无旁贷。”径自与殿英率太行兵追随马璘雄师驰援泽潞而去。光弼身边此时只留下不满万人河东兵,康元宝道:“大帅,我们还要进军么?”光弼道:“朝廷委任我为戎马副元帅,对我寄予厚望。收复河山,驱逐胡鬼,势在必行。传我命令,明日拔营启程。”

  越日一早,光弼挥师邺郡。闻报:“大燕天子御驾亲征,率领十万雄师从邺郡势如破竹,望洛阳而来。”康元宝大惊失色道:“大帅,我们应当避其锋芒。”光弼沉声道:“临危蹈难,正是我破敌之秋,怕他做甚?”康元宝不禁手心冒汗,心弦哆嗦,心道:“以我不满万人之师如何反抗史思明十万虎狼之师。”却见光弼如成竹在胸的样子,实在不知他要怎样御敌。

  话说思明进驻邺郡,抚慰罢将士,闻报:“薛嵩,田承嗣分头袭取泽潞,洛阳。唐兵军力疏散,又在内讧,请旨决断。”思明大喜,传令:“三军随我进兵,一鼓作气打下东京洛阳,重振大燕声威。”诸将山呼呐喊:“打入洛阳,打入洛阳。”思明遂率雄师南下,踏起千里烟尘,金鼓交鸣,排山倒海般杀奔洛阳而来。又有杨朝宗,令狐潮二将分头攻打左近州县,杀掠甚重,真个是尸横遍野,鸡犬不留。唐廷镇守州县官兵闻得大燕国声势浩荡,难以力敌,纷纷出逃。未两日,思明闻报:“大唐天下戎马副元帅李光弼率兵扼守前方,阻拦住前部去路。”

  思明惊道:“他有几多人马?”回禀道:“似乎只有一万左右戎马,前部将军武令,以为是诱敌之计,不敢进兵,请令决断。”思明道:“定然是分兵去解救泽潞等地,量他有几多戎马。朕现在要一雪博陵,太原的羞耻,将李光弼踏为齑粉。”遂率雄师疾驰南下。光弼望见武令背后大燕国十万戎马铺天盖地,恰似一座兵山涌将而来,说道:“史思明来了。”康元宝汗如雨下,颤声道:“大帅,我们撤罢。”光弼道:“敌军远来,疲惫不堪。我军以逸待劳,可以打他个措手不及。”遂大喝一声:“弓箭手准备。”河东兵都是光弼一手带出来的精锐,人人能杀惯射。其时听得大帅发令,万人一齐张弓搭箭,瞄准了前方大燕飞驰的铁骑。

  思明在马上扬鞭大叫:“冲已往,将唐兵踏为肉泥。”光弼看看武令兵卒亦是蜂拥过来,近到面前,高声道:“射。”立时万箭齐发,叛军纷纷倒毙。光弼又复一声:“再射。”又是一轮箭雨,飞蝗似的飕飕直飞已往。叛军铁骑拨土扬尘,倒下一片。武令叫道:“冲啊。”光弼部众又是第三番连珠射到。武令被一箭掼胸而过,倒在血泊,阵亡沙场。思明闻报:“前锋武令全军淹没。”闻报,不胜唏嘘。光弼见叛军前赴后继,戎马翻翻腾滚,刀枪剑戟重重叠叠,杀至身前。光弼拔剑在手,高声道:“与贼殊死一战,恢复我大好河山啊。杀啊。”部众临危不惧,视死如归,纷纷抡起刀枪冲杀已往。其时短兵相接,肉薄骨并,杀得好是惨烈。康元宝亦是抡剑驰马杀入阵中。

  思明在大纛下望着这场厮杀,说道:“我兵十倍于唐兵,打不赢,决不收兵。”光弼纵马上前,手提银枪,挑刀走戟,杀的贼兵鬼哭狼嚎。叛将刘龙仙纵马舞刀来战光弼。两个各逞手段,枪如游龙,刀若猛虎,龙争虎斗厮杀的着实惊心动魄。两个打了三十余回合,光弼不敌龙仙勇猛剽悍,力竭而走。康元宝叫道:“大帅快走。”截住龙仙厮杀。光弼转身再战,两个协力酣斗龙仙。龙仙大笑道:“我要生擒你回去见我家皇上。”元宝连声敦促道:“大帅,你一身系大唐安危,快走啊。”光弼道:“我不能丢下你。”元宝噙泪道:“我们都误会将军了。你快走啊。”将身子反抗在光弼身前。龙仙一刀将元宝斩于马下。光弼愤然大叫道:“刘龙仙,本帅跟你拼了。”左右部众纷纷来战龙仙,敦促光弼快撤。

  光弼道:“我怎么能轻易偷生,遗臭万年啊。”厉声叫道:“本帅绝不退却,誓与贼同归于尽。”思明见唐兵死伤惨重,绝不退缩,甚是敬佩唐兵这股勇气,叹道:“三军可夺帅,匹夫不行夺志也。李光弼治军有方,真乃将才啊。”徐璜玉道:“李光弼已经是强弩之末了,唐廷没有了李光弼,就没有皇上的对手了。”思明道:“如果能够生擒他,教他为我所用,岂不是可以纵横天下。”徐璜玉道:“只怕是皇上的一番痴想而已。他忠于李唐,岂会叛逆唐廷。”思明道:“那就只好杀了他了。”光弼部众杀得人困马乏,苦苦哀告光弼速速撤兵。

  光弼情知众寡悬殊,部下死伤惨重,只是长叹一声道:“鸣金撤兵。”一时间唐兵流水似的退却,燕军穷追不舍,赶杀十数里。光弼正自抱憾无力回天,欲要捐躯报国之际,听得东南偏向杀声震天响起。部众叫道:“似乎是仆固将军的铁骑到了。大帅,我们有救了。”光弼传令回兵掩杀,燕军猛然间拦腰被仆固精锐铁骑截断,惊慌失色,应接不暇。其时燕军人自为战,力敌唐兵,逐渐稳住了阵脚。思明闻报:“前方泛起仆固怀恩率领的回纥铁骑。”思明道:“仆固怀恩乃是大唐第一勇将,部下都是蕃汉精兵,如果此战可以将他也连根拔除。我们大可以高枕无忧也。”遂传令退却者斩,务须要将唐兵全数扑灭。

  霎时唐军燕兵各逞雄威,杀得天昏地暗,日月无光。仆固率众纵横冲突厮杀到黄昏,见燕军有进无退,兵多将广,杀了一批又来一批,潮水似的紧紧围裹。又累又饿,仰天长叹道:“杀不出重围,奈何奈何。”光弼道:“这是天要绝我大唐耶。”倏忽闻听的燕军后面人马嘈杂,喧闹起来。光弼道:“一定是我们的援兵到了,快快杀出去。”

  仆固率领铁骑在前开路,与外面冲杀得唐兵里应外合,撕开一条血路,冲了出去。光弼一见是温儒雅,李怀光二将,叫道:“二位将军真乃实时雨耶。”儒雅道:“我们果真中了叛军企图,被叛军游兵绊住了脚。听说大帅与叛军大战,所以急遽赶来驰援。望大帅不要见责末将等擅自行动之罪。”光弼道:“你们都是杀敌心切,何罪之有?况且本帅是允许你们去的,要说有责任,也是在我。”儒雅道:“大帅雅量,末将万死难报。”光弼道:“敌军浩荡,我们不能力敌,快离开此是非之地,再作区处。”遂率兵望洛阳急速退却。仆固率部殿后,燕军畏惧仆固铁骑厉害,又当日薄西山,方始罢兵而退。

  思明一战击败了光弼,连夜犒赏三军有功将帅。登云向思明进言道:“如果李光弼听说了田承嗣偷袭洛阳,一定会撤兵。皇上,我们应该乘胜追击,星夜打破新乡县城,将李光弼一干人斩尽杀绝方为上策。”说罢连声咳嗽起来。思明道:“朕也有此意,可是他们有所预防,只怕是不易乐成。”山翁,莫南随即起身道:“我们连夜翻上城去,杀散守军,开了城门。皇上挥军杀入城中,量他李光弼就算是三头六臂也是瓮中捉鳖,手到擒来。”思明大喜道:“好,难得二位肯如此尽心用命。开创了我大燕国盛世皇朝,定当不负二位此奇功。”登云道:“在下胸口疼痛,就不能为皇上鞍前马后效劳了。皇上莫要见罪。”

  思明道:“你为朕杀二张,弄成这个样子,朕于心有愧,莫说这话。”登云道:“可恨二张,教我伤了内脏,一时难以痊愈。捕捉到了他的女儿,一定教她生不如死。”思明道:“不要动怒气了,要多加休养。你要为朕分忧,不在这一时半会。”山翁,莫南自去准备。不题。

  却说光弼星夜驻军新乡,重整士气,以待思明叛军。仆固道:“史思明明日一定全军掩杀过来,我军新败,士气降低,军无斗志,恐怕打不外他。况且新乡平原倒霉于我军作战,大帅三思。”光弼道:“无故弃地,只怕朝廷怪罪。”仆固道:“此非久居之地,迟走则败亡不远了。还望大帅生存实力啊。”光弼道:“也罢,明日一早拔营启程,屯军洛阳。”仆固等将领欣然领命。按下不表。

  光弼睡梦中猛然听得门外高喊急报,披衣起身道:“请进。”那兵进来禀道:“田承嗣率部伪装,泛起在洛阳城下。王将军与吕将军慌忙迎战,正全力守卫洛阳。”光弼大惊失色道:“甚麽,洛阳被围!”那人道:“千真万确。”光弼道:“快回去付托王思礼,吕崇尧,丢了洛阳拿他们军法处置。”随即传令擂鼓聚将。仆固等将领从睡梦中惊醒,齐来帅府参见。光弼道:“叛将田承嗣趁我后方空虚,袭取洛阳。我们星夜启程,驰援洛阳。”仆固等无不震惊,纷纷回营各自率部星夜启程。光弼命陈回光,李国贞二将殿后,又晓谕城中黎民,快快逃难。一时间整座县城沸腾起来。

  等到山翁,莫南二人率数万燕军摸到新乡城下,只见城中火光顿起,黎民扶老携幼出城逃命,暗自纳罕。莫南道:“李光弼诡诈,莫非是诓骗我们入城,想要来个关门打狗。”那数万燕军都隐藏的一动不敢动,吓的大气都不敢喘。山翁忍不住跳起身来,掣起萱花大斧,抓住一对老少,厉声道:“城中可有唐兵麽?”那老儿却叫道:“哎呀,你这老汉饿疯了罢。这都啥时候了,你还要劫道耶?”山翁蹙眉道:“我只问你,城中可有唐兵。”那老儿拉着山翁的手,苦苦说道:“唐兵都跑光了,鬼子马上就要杀过来了,你照旧快跑罢。别干这营生了,保命要紧哩。”山翁遂放了那老少。那对老少慌急的跑了,老儿口中兀自嘟囔:“不是兵荒马乱的迫不得已谁肯铤而走险干这买卖。可怜喽。”山翁闻言,倒有些不尴不尬了。莫南起身道:“认真走了。”燕军随即入城,将城门关闭,马上现出虎豹天性来。兵将狼奔豕突,烧杀淫掠,将一座县城瞬间酿成人间炼狱。

  思明一夜未曾安枕,候着新乡战报,待到天明,不见些消息,心下疑惑,忙传令众将到新乡城下。数万雄师来到城下,城门开处,只见巨细将校兵卒个个掳抱女子呼来喝去,拎着裤子追来赶去,又杀的满城血雨腥风,一片狼藉。思明眉头紧皱,呵叱道:“厮闹。”城中乱兵猛然听到喝骂声,抬头来看,马上吓得魂飞天外,放松那一个个梨花带雨的女子,跪下请罪。思明率众未来到跟前,厉声道:“朕等着你们擒拿李光弼的捷报,竟然没有一小我私家回来报朕。到在这里快活起来了。”一个将官道:“皇上饶命。”思明道:“李光弼星夜出城,一定是驰援洛阳。你们不率部紧紧追赶,咬住李光弼。却在这里行乐,这等坐失良机,应当何罪啊。”山翁,莫南亦是前来叩见,口称:“启禀皇上,我们恳请速速兴兵拖住李光弼,期待皇上雄师前来接应。可是他们却说只怕李光弼有埋伏哩。我们人微言轻,只好听之任之了。”思明道:“来人啊。将他们郞将以上的一律砍了。”凡二十六名将官被杀,只杀的人人胆颤,个个惊骇。思明道:“众将听令。速速追击李光弼,绝不行以放虎归山。”率众摇旗擂鼓,山崩地裂似的杀奔洛阳。

  却说李光弼率部倍道兼行,疾驰洛阳。离城尚有三十里,前方哨探来报:“有叛军伏兵截道。”光弼道:“李怀光听令。”怀光道:“末将在。”光弼道:“本帅命你率部前去引出伏兵,将其扑灭。”怀光率部疾驰而去。光弼道:“其余诸将随我速速通过,勿得与叛军恋战,违令者斩。”遂率众疾驰通过叛军封锁区,任由怀光与其周旋厮杀。

  洛阳城头思礼,崇尧率领军民滚木,炮石正在跟承嗣交战。承嗣部众不停登城,同唐兵厮杀。崇尧,镜平两个杀得手酥脚软,力尽筋疲。两个相视而笑道:“今日为国尽忠了。”承嗣在城下督战,闻报:“李光弼据此不上三十里。”承嗣蹙眉道:“来的恁快。”遂传令:“城中断粮已有两日,今日晌午之前一定拿下洛阳,否则我们将会有腹背受敌之祸。”又命部将道:“敏捷前去阻截李光弼,务须要守到天黑。如若否则,提头来见。”部将道:“末将知道,成败在此一举。成则生败则死。”承嗣道:“多设疑兵,万不得已驱逐那些村民前去做挡箭牌。不怕他能打,有能耐教他杀黎民给我看。”那将领命,微笑而去。

  思礼远远望见城东偏向,数十里外隐约有唐军旗帜,马上精神倍增,叫道:“我唐朝的子民们,你们看啊。我们的援兵来了,是大帅率领雄师回来了。”城头上的叛军听得唐兵黎民欢呼雀跃的,叫喊:“援兵来了,援兵来了。”霎时有些气馁。一个叛军叫道:“兄弟们杀啊。我们赶在援兵来到之前,杀光他们,占据洛阳,就能够等到皇上的雄师。”众叛军锐气陡生,杀得更是猛恶,认真是急了眼,逢人就杀,岂论老幼妇孺。那时断臂残肢,唐燕兵士以及黎民的尸身堆满城上城下,头颅乱滚,哀嚎各处。崇尧,镜平抱着一念希望,提起刀枪奋勇厮杀,救护黎民,杀得满身是血,伤横累累,死战不退。思礼看着两个并肩厮杀的悲壮局面,英气陡生,叫道:“壮哉。我大唐有此勇士,此战必胜。”

  扶风伉俪两个保着思礼,大尹厮杀贼兵,连声道:“舅父,将军快下城去避避。这里太危险了。”大尹道:“我不走。我要与大唐子民死也死在一起。让他们来罢,我再不会退缩了。你们狠狠给我杀,杀光这群恶魔。”扶风伉俪两个只是杀,着实顾不得掩护大尹的宁静。心语待到贼兵杀到近前,方始拔剑砍杀,守定了大尹,不离左右。

  承嗣督促部众全力攻城,黑压压的人头不停的爬上城头。崇尧挥刀连杀带砍,将云梯推翻十数个。云梯上的贼兵纷纷倒在城下,摔成肉泥。倏忽,城门被撞开。承嗣大喜,以手加额道:“大事济矣。”拔剑大叫一声:“杀进城去。”率众蜂拥冲杀入城。城头上镜平望见,叫道:“田承嗣杀进来了。”崇尧道:“我去反抗他,你留在这。”镜平道:“不。照旧我去,不要争了。”挺枪跃下城头,振臂大叫道:“大唐男儿跟我将他们打出去。”其时兵民一心,如同蚁聚涌向承嗣贼兵。承嗣马上,见那妇孺黎民都拿着武器来厮杀,变色道:“冥顽不化,杀。”部众闻令,哪管你是兵是民,是男是女,是老是少,见人就杀,逢人就砍,杀得血流成河,尸积如山。承嗣望见一员唐将武艺高强,一人一枪如入无人之地,问左右道:“此人是谁?”左右道:“依稀是舜王坪老三徐镜平。”承嗣道:“此人好武艺,可惜不为我所用。”

  且说承嗣部将衔命拦截光弼雄师,设了疑兵在茂林深处广插旗帜。光弼笑道:“此乃疑兵,雕虫小技耳。莫要理他,速速进兵。”雄师急速前行,正见贼兵数百人驱赶着几百老弱妇孺前来对阵。儒雅道:“那是黎民。”光弼蹙眉道:“一定是洛阳危急,田承嗣好阴险鄙俚,想要教我们寸步难行。”只见那黎民哭哭啼啼的,凄凄惨惨,好不叫人怜惜。叛将大叫道:“李光弼,你自称是仁义之师,想要已往,尽管放马过来啊。”传命手下毒打黎民。黎民嚎哭痛叫,奈何都教绳索牵缚,挣扎反抗不得,只有任其毒打。光弼含泪道:“仆固怀恩听令。”仆固道:“末将在。”光弼道:“本帅命你率领回纥铁骑攻击已往,将叛军速速扑灭。”仆固一怔道:“他们可是黎民啊。”

  光弼厉声道:“洛阳的生死至关重要,莫忘了洛阳城另有数十万黎民啊。延误一刻,洛阳就多一分失守的危险。”仆固高声道:“恕末将据不衔命。”光弼声色俱厉道:“本帅杀了你。”那群黎民听的这边厮闹,哭喊道:“大帅,我们不怕死。只要能保住洛阳,我们死又何惜。”一个女子哀哭道:“落在他们手里早晚是死,倒不如死得值得些。大帅,快救洛阳啊。”蓦地那女子毅然转身,向着贼兵叫道:“鬼子,我跟你们拼了。”引着年幼的儿子,冲向贼兵。一个贼兵仗刀手起刀落将那女子砍了个连肩带背,倒在血泊中。那个孩子也被一个贼兵用枪戳翻。贼将疾言厉色道:“谁还不怕死,过来。”那群黎民一个个恸声大叫:“天杀的鬼子,我们拼了。”一个个恼怒地冲了已往。贼将惊得面如土色,连声道:“杀杀杀。”众贼兵抡起刀枪望着他们胸膛,小腹乱戳乱刺,白的进去红的出来,鲜血淋漓,怵目惊心。黎民们前仆后继,倒下一批,又是一批,只惊得贼将手忙脚乱,魂消魄散。

  仆固不忍再看,厉喝一声,翻上马鞍,挺枪大叫道:“杀。”同回纥将军帝得率领部下蕃汉精锐铁骑追风逐电似的杀奔已往,马蹄蹂躏者黎民们的尸身,杀到贼兵当中。冲已往兜住马,踅回来再杀,一去一回已经将数百贼兵悉数杀死。光弼下马同众将向死难的黎民致敬,说道:“我会给你们报仇。”遂付托陈回光:“你留下来好好将他们安葬。”回光道:“遵令。”

  却说承嗣见洛阳黎民反抗的甚为猛烈,叫嚣道:“血洗洛阳,在所不惜。”麾众疯狂杀戮,杀得天愁地暗,血气弥漫,阴霾笼罩在洛阳城的上空。镜平身被数十处创伤,早已精疲力竭,拄着枪骂道:“逆贼,来啊。”十数个贼兵惧怕他了得,犹豫不敢上前刺杀他。承嗣纵马上前道:“徐镜平,归顺我,可以不杀你。”镜平道:“休想,有种就杀了我。”承嗣打马扬鞭,一剑望他脖项上抹去。冷不防一口刀从天而降,将他掌中的剑格开。承嗣吓一跳,忙向后闪,贼兵也退开一边。崇尧抱住镜平,叫道:“三哥,我们死也死在一处。”承嗣笑道:“吕崇尧,又是你。”崇尧道:“我还没死,你别嚣张。洛阳城还没有丢呢。”承嗣道:“杀了你,洛阳就是我的了。”承嗣传命道:“杀了他们。”一干贼兵踊跃上前。镜平,崇尧各自拿起刀枪拼杀。

  城头上思礼叫道:“快快增援崇尧。”留扶风伉俪同大尹反抗城头上的贼兵,率余众赶下城来。承嗣道:“王思礼,来的正好。”双方一场好杀,肉薄骨并,刀枪并举,人呼马嘶,杀的惊天动地。承嗣纵马舞枪乘着思礼不备,一枪戳入思礼后背。思礼惨然道:“田承嗣。”承嗣复一枪要将思礼刺死。崇尧跃身而来,救了思礼,杀翻贼兵夺路而走。贼兵杀得更是凌厉无匹。崇尧护着镜平,思礼,同众将士,黎民且战且退同贼兵进行殊死巷战。承嗣正自洋洋自得,忽闻报:“李光弼雄师杀过来了。”承嗣大惊道:“甚麽?”忙命快快关闭城门。孰料扶风伉俪两个双双跃下城头,杀翻贼兵,守住城门,教仆固先锋雄师驰骋进入洛阳城。贼兵道:“将军,我们快撤罢。否则就完了。”承嗣见不是头,忙说道:“撤兵,撤。”同仆固交兵未两合,便率部且杀且走,冲开一条血路,遛出了洛阳。

  仆固只道穷寇莫追,也不赶他,只是出榜安民,救治伤员。稍后光弼整军入城,责怪仆固为甚纵虎归山,要治罪于他。众将为仆固求情,方始宽免。光弼余怒未消,说道:“如果再犯,二罪并罚,严惩不贷。”仆固唯唯道:“末将领罪。”光弼遂不理他,径自招呼部众修缮城池,以备大战。仆固闷闷不乐回到府衙,将军帝得求见道:“将军又为大帅立功,何以待将军如此薄情耶。”仆固道:“莫管。”帝得道:“适才我主王子叶护说起往年盟约。土地男子乃大唐所有,女子金帛归我回纥所有,这是你大唐天子亲口允许。上回前任大帅用罗锦取代,这回可不能那么轻易蒙混了罢。”仆固正恼恨光弼,遂不则一言,想道:“便教你也难做人。”

  帝得出得府来,正遇心语抚慰伤者,教抬去好生医治。帝得乍见心语婀娜多姿,姿色撩人,一时心痒难搔,付托左右道:“带走。”几个心腹一拥上前,径自将心语掳掠,捆绑于马背之上。心语挣扎不得,慌得大叫:“你们这群无赖,要带我去哪?放我下来,放我下来。”街道上唐兵往来穿梭甚众,黎民人等无不翘足张望,只是见他们是回纥兵,竟然没有一个敢来拦截。心语猛然想起大唐天子跟回纥王的约定,只惊得六神无主,忙喊:“吕年老救我,救我啊。”崇尧听闻的回纥将军掠走了裴心语,急遽赶来,已是出城回去回纥军营。崇尧慌忙求见光弼,说起解救心语一事。光弼方想起适才冒犯仆固一事,如今到要去求他出头调停,怎好开口,没奈何叹息道:“回纥兵向来目无王法,况且天子亲口允诺。本帅也是没有措施啊。”崇尧道:“仆固将军跟回纥王有姻亲,去求仆固,会有转机。”光弼道:“皇上跟回纥早有盟约在先,况且回纥未必会罢手。这不是教我自取其辱麽。如没有其他事,你先回去罢。”

  崇尧失望的离开了帅府,扶风伉俪来见,问其端地。崇尧将上项事说了。扶风伉俪气的大发雷霆:“这是个什么朝廷,跟鬼子有什么两样。我们连夜去救出裴女人来。”崇尧道:“回纥军营戒备森严,一个欠好就会身陷罗网,连你们也搭进去。事态弄大了,还会引起回纥兵的事故,大战在即,这不是给敌人可乘之机么?”三人去见思礼,思礼亦是这般说,说道:“不要因小失大了。心语女人会体谅我们的。”崇尧道:“只怕是回纥不会善罢,还会变本加厉的欺辱我朝子民。”思礼摇头叹息道:“那也是没有措施的事。我们总不能跟回纥兵兵戎相见罢。天子会治罪于我们,就连叛军史思明也会讥笑我们不智。怪只怪我们的天子昏庸无能,朝廷糜烂了。”崇尧心弦哆嗦,似乎被针扎似的疼,握拳道:“什么时候才气有一个朝廷真正为黎民谋福。心语女人,年老无能,救不了你啊。”

  且说心语被掠到帝得营帐,帝得吃过酒饭,便来行奸。心语含泪,哀声苦求道:“将军怜护,放了奴家。”帝得道:“我们回纥人为你大唐赴汤蹈火,九死一生。你们大唐的女子难道就不能服侍我们麽?休要啰唣。”心语手足被缚,挣扎不得,只是啜泣。帝得道:“本将军看你有几分姿色,故而抬举你,倘若还这么哭哭啼啼,不识好歹。本将军就将你交给我的部下了。”心语闻言,到吓的不敢啼哭,和颜悦色说道:“那将军明日可以放我回去么?”帝得道:“我说话一言九鼎,只要你伺候的我好,明日便放你回去。”见她温顺,遂解去了手足上的捆绑。心语抱着一线希望,忍辱含垢,遂与帝得成就云雨。帝得志自得满的放松了心语。心语穿衣起身道:“我可以回去了麽?”

  帝得笑道:“谁说过放你回去了。我们回纥跟大唐的约定,想必你有所耳闻罢。从今以后,你是我回纥的战利品了,是要送回回纥国去的。”心语怒目圆睁,急眼道:“将军出尔反尔,奴家只有一死。”抢过帐上宝剑,便要寻死。帝得手疾眼快,一把攫夺已往,抬脚将她踹翻,叫道:“想死没那么容易。”心语求死不成,跪下满面流泪,恳求道:“我是将军的女人,请将军不要把我送回回纥。我愿意一辈子给将军当牛做马,服侍将军。”帝得笑道:“我们回纥人的战利品向来是与人共享的,教我怎么怜你。”遂命人将她捆绑,径自踱出营帐。一璧厢又几个回纥将领闻风来到帝得营帐。心语落泪,一颗心都凉了,真是悔不妥初。

  一夜晚景不题,帝得跟叶护王子不见唐廷兵将有所异动,大喜过望。越日两个率领回纥精兵六七千人纵马入城,在帅府外叫嚣,教李光弼履行大唐跟回纥的约定,随后任由兵将满城搜捕民女,抢掠金帛。思礼拖着伤体,闻讯赶来,拖住叶护的手,说道:“金帛就免了罢。我们还需要城中黎民帮我们守城,不能弄得他们倾家荡产啊。”叶护道:“那就要他们出钱买粮送到我们军前。”思礼连声道:“好好,照办。”一时间弄得鸡飞狗走,满城风雨,家家哭喊喧闹。有那跟回纥动手的,便教回纥兵野蛮的杀戮了,抢了女子就走。几个贼兵要进入大尹府搜捕,扶风据住门口,叫道:“这里是大尹府,你们也敢肆意抢掠么?”那几个贼兵叫道:“就是大帅府的女人,我们也敢抢,况且是大尹府。”另一个贼兵说:“这可是你们大唐天子亲口允许的,你们难道要抗旨么?兄弟们,进去搜。”扶风拔剑出鞘道:“我看你们谁敢?”掌心冒汗,哆嗦着手道:“谁敢?”回纥兵见他如此,只是笑,蓦地都拔出腰刀来,就要闯进去。

  此时,只听得崇尧一声:“我看你们谁敢?”扶风跟回纥兵抬眼望着他率领一干舜王坪戎马赶来。崇尧一跃下马,掣刀在手,厉声叫道:“兄弟们,张大尹是我朝的元勋,谁敢在此放肆,就是跟我们大唐为敌。”挥兵将大尹府守护的水泄不通。扶风似乎遇上了救星,感动得热泪盈眶。回纥兵见了这等阵仗,退缩了几步,说道:“啊哈,是吕大门主啊。哦,早知道张大人是大门主的朋友,我们就不来打扰了。对不住了。”径自相携而去。扶风慌忙拜谢崇尧。崇尧道:“二哥,何须见外。”扶风与崇尧入府,长孙蝶跟女眷们都来拜谢崇尧。崇尧道:“教三姐受惊了。我部下这些兵就暂且留在大尹府,只要他们敢来,我这些兄弟们拼了一死也要掩护大人一家女眷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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