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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回书

卷二 白药井井81 终

九回书 言蔬 2551 2019-03-17 12:10:00

    许久白药道:“我允许你。”他还算有人性,没有丧心病狂到要用一个活生生的儿子去折磨一个母亲的田地,况且那也是生他的人。

  “多谢。”闻言,慕容钰笑着致谢,连别人要置他于死地也笑得出来。白药看的耀眼。同样是一母生的,就似乎他才是最黑心的那个。

  他又嫉又恨,没人明白他。

  见他铁了心要带走慕容钰,老主母痛言:“是为娘不争气,没有把你从你父亲手里留下你。他死了这么多年,留下的债,就都由老身一人肩负,还他造的孽,情儿,你就……”放过自己的弟弟,这句话没说完,老主母突然匍倒在地,说不不出话来。

  “老主母,老主母……”井井大叫。

  “母亲”慕容钰挣脱押着自己的官兵,跪在老主母身边,地上半百的老人,说话都是一字一字的,吐不清楚。

  “我却给你取药”老主母有中风,瘫倒在地上,慕容钰要起身回屋里取药,井井他两人被紧紧拽着,现在老主母力气奇大,挣不开。

  “……情儿他……会不兴奋……你们是手足,不应该…”自相残杀

  “老主母,你放手,让井儿给你取药去,你快放手。”犯风的人不能移动,井井不敢鼎力大举扯她的手。老主母铁了心,将他二人拽的死死的,动不了分毫。阿钰额头青筋突突的跳。没有什么比为人子女,生养自己的母亲危在旦夕更烧人心的。他本就是一个柔情孝子,白药他做到了,真的抨击了慕容家,抨击了最恨的他们。

  可是,他的母亲有什么错,这二十多年来,她虽从来不提,又哪一天没牵挂过。当年她无力阻止自己的良人把自己的孩子扔掉,这是她身上掉下来的,母子连心,他不懂为人母亲的心。她其实也可怜。

  这个时候,门外走进来一小我私家,此人玄衣黑发,一身玄色,金线蟒绣,贵气逼人。

  “太子殿下。”他一个手势,众人噤了声。他行至白药身边,低言。白药瞬间白了面。

  原来,是这样的吗。

  呵呵,讥笑。

  他这么多年的恼恨,原来只是一个自以为是的笑话。

  真是讥笑啊。

  云祯稳住他,眸色庞大。也不晓得将这个消息见告于他,对他是好照旧错。知道了这个真相,他又该如何自处?

  “你……”

  “你好自为之。”

  云祯不忍心。

  他这一生的恼恨,也将结束了吧,可是,却不见得是好事。老天,可真会开玩笑。

  云祯叹息。

  许久,白药动了动苍白的面,从嘴边轻轻吐出两字:“多谢。”

  他默默转过身,看着中风倒地不起的人,他突然跪倒在地上,哭的像个孩子。

  南柯一梦,噩梦缠上,到如今他终于醒了却发现倒不如梦着的时候,至少那时候他理直气壮着,如今,他这才是最该天打五雷轰的那个。

  云祯默默看着,眼中庞大不不已。

  上天终究事愚弄凡人的。

  他招了招手,将白药带来的官兵都撤出了院子。似乎从来都没有泛起在这里过一样。院中荒芜无比。

  许久,白药爬已往,取出银针,替地上半百的老人施针,放瘀血……

  “情儿……情儿”地上的人断断续续唤着他,他硬了心不去看她。

  “阿井,你跟不跟我走?”他将银针一一收起来,满眼沧桑和希冀的望着她。

  在他明亮的注视中,井井轻轻摇头,没有说话。意已决,已无需多言。

  他眼眸瞬间色暗,坠入了黑夜,再无天日。

  当初她说跟他走,他不带他走,坚持要复仇。

  白药起身,颤颤巍巍,朝院外走去,一步一颤,似乎随时都要倒下。

  “阿情……”

  井井站起身子来,泪流满面。她脚欲踏出却,终归是没有。她,也要有自己的守护。

  她可怜的阿情。

  出走门口,拐角处,他再支撑不住,一大口鲜红喷出来。旁边伸出来一只身着玄衣的手扶住他。

  “唉,你这又是何须呢。”他叹气。

  白药摇摇头:“走吧,她,不会跟我回去了。”他眸无生色,苍凉尽显。

  当日独岭泊,她说他带她走她就走,如今,她再不会跟他回去了。来时的路,他一小我私家回去。

  回不去了。

  这一场复仇,他明明是要报仇的那小我私家,却将什么都丢的一干二净了。是老天不怜他。是他嗔痴恨的罪有应得,呵呵。

  壬午年仲春,三月二十一,风暖燕归,陌上花开。桃红落枝满江红,杏花微雨欲沾衣。

  浅草湿露,春雷阵阵。泥泞的小路上,男子和女子并肩行着。春寒未消,男子将女子楼在怀中紧些。

  “阿钰,你说,他会去哪儿?”寻遍了此地,都没有看见那人的身影。时下恰逢昂春,白药隐是个避世的好地方,他不是一个十分喜欢热闹的人,不在此处。外面天大地大,若他在外面,在哪里?又何时归来?

  “不知道,不外,他一定好好的,他那样好的一小我私家,老天会善待他。”慕容钰望着井井,眸中清透温柔:“阿井,我们再等等,他总会回来的。

  井井点颔首。她想到一样工具。

  她行到草棚旁边的桃花林中,用铁楸于桃花树根下翻着土。新鲜的泥土味道混淆着桃花的味道,春意醉人。

  纷歧会儿,她从地底下翻出几坛酒。揭了封口,酒香醇厚,散着浓浓的桃花香和青蒿味。

  她喝了一口,递已往,阿钰接过,喝了一口,浓浓的花香酒香,溢了口齿,腹中清甜。

  她言:“慕容家酿酒的武艺,我学的甚好。”

  慕容钰笑:“是啊,我教的你,手把手教的,阿井,下回,我教你酿杏花女儿红。”

  她笑,眉目温柔:“好。”

  风拂桃花簌,挟了红尘清愁,醉人也飒人。

  他将她楼在怀中,暖意驱走清寒。

  他牵着她素白的手,柔声道:“再来寻他,定能遇上,下回,我们携清儿来看望她的大伯,阿情见了她,一定兴奋。”他望着她还未凸起的腹部,浅声温柔道,脸面上的疤痕都温润柔情。

  阿井点颔首道:“好。”

  他牵着她,慢慢行出谷去。

  遥望着两人渐行渐远的背影,男子挑眉:“喏,你的对头”他将一口梅子桃花酒饮入口,酒香扑鼻留齿。

  这么好的酒,他是没有时机尝到了。

  他将坛子倾斜,倒了些在地上,玄衣袖口,金线蟒绣,灼灼耀眼。

  回覆他的是木碑清冷,相顾无言。

  碑上青草藤曼,漫了蛛丝岁月。他将木碑捡起扶正,拂去上面的藤曼青苔,隐隐辨得字迹,白药二字,已雨水侵蚀,腐朽得略微脱落,模糊。

  “世人皆言,你贪财怪癖,唯我晓得,你只是记仇和不宁愿宁可。义之一字于你,却是低过千金。”他复又想到,他这样的人,又哪里在意过旁人的眼光,于是作罢,笑笑,不再言语。

  “慕容家并未弃你,是你的父亲,慕容家先少主,当年强行从慕容老夫人手中将你抢走并扔弃,而慕容家先少主,于二十年前就亡了。”当日自己这话,不知有否玉成了他。他去的时候,心中可有放下,可还恨,还苦?

  这些,都无从得知了。

  人人都道他能跟阎王抢人,他的命,终照旧归了阎王。

  这凡间往来纷繁,他不在了,安于这一方清净。他倒是另有那许多事情没有了。太子储君的身份,终究是要让自己在这万丈红尘里牵拉撕扯得裂帛翻飞,两眼一闭也怕是算不到是个头。

  而已,而已。

  这人世红尘万丈,谁又不是被拖累的呢。

  生或是死,无憾或是有憾,都不外三盏淡酒,两行清泪,一抷黄土。

  (白药井井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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