墓堆落于高处林丛之中。两边树木参天,一条石阶一直延上,阶台上长满碧绿苔藓。
欢颜跟在谢君来身后一直朝台阶小道往上而走。
不知走了多久,这才在一处停下来。
眼前的宅兆大于四周任何一处,更令人费解的是墓碑上的碑文。碑上无具体人名,无名二字,突兀而扎眼。
欢颜心中奇怪,却也不敢说话问他什么。谢君来阴晴不定,一不小心,触到他的逆鳞。
她不问,他也没有开口。欢颜不敢擅做主张,将篮子递给他。谢君来没接,只道:“工具摆上。”
一一摆列好花,果,烛纸。她做这些的时候谢君来负手立在那里,眼睛定定看着墓碑,眼神幽暗,探不清情绪。自作主张点了香,起身走到他旁边,递给他。谢君来接过,拜了三拜,却未跪。
她不知那里面是谁,但逝者为大,遂自行点了三柱香,拜了三拜,正准备跪,谢君来拉住她。
“不用跪”
“?”
“这些都是随我南征北战的将士,我怕他们做了孤魂野鬼,无家可归,便为他们建了这百衣冠冢,以便他们有个去处。每逢清明,便来拜上三拜”
难怪是无名姓氏。战死沙场的人,何止千万!又哪里都写得过来。一字无名,道了几多生离死别!
欢颜突然就觉得冷了。
这世上,除了他们的怙恃妻儿,也没几多人会想得起他们。然他们多数之中,亲人又哪里知晓他们早都死了。只怕家中妻子还在倚门盼望,期待他们回去!
那些望穿秋水的眼睛,一个眼神,已让人无力蒙受!
欢颜将香插上,突然觉得伤情。
争战是要流血家破做价钱的。
她起身道:“你也不用惆怅,纵然世人都把他们忘记洁净了,不是另有你惦念着他们么?”
谢君来突然看着她,眼里明亮尽是庞大情绪,惊喜,欣慰……独独没有无情。
她无意中一句话,再平常不外,他突然觉得,她是懂他的,她是他的妻子,更是他的知音。她如此知他。
他将她搂在怀里,欢颜被她牵扯的腹部又疼起来,挣扎了一下,想起之前的教训,不敢再动,腹部被他坻着,着实疼痛,只得轻微挣扎。
“别动”他突然开口。
欢颜错觉。
怕又惹怒他,忍痛任他抱着,额头因疼痛隐忍有细汗。
小小的她在怀里,又乖顺又柔软,心安得不得了,心意平静,竟有心满意足之感。
他是她的良人,他们要一生一世都在一起的,百年之后,她的墓碑上也要贯上他的姓氏。不,用不着百年后,在世时,她已是濮阳氏。
她原来这般会骗人,只是一句话,就让他如此疼她。她若早些服软,自己又怎会那样待她,他抓紧手里的人,觉得又疼爱,又喜悦。
她是他的。
放开她时见她汗珠密布,问道:“怎么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欢颜摇头,微微低了头,耳根因为流汗有点热,又吹了风,便红红的。谢君来以为她怕羞。想到她虽嫁他,却并未真正碰过她。理所虽然想成她是羞的。
“羞什么,以后你和本王做的事,还不止这些。”
欢颜猛地抬眼看他,一脸惊吓。明白过来他说的,赶忙低下头,这回是真的羞了。
见状,谢君来笑,浑朴的笑声自肺腑传来,爽朗开怀极了。他越来越爱极了她。
下山时,他执意拉着她柔软的手,欢颜挣了挣,他拉的更紧,力道捏的她手指发疼不容她挣脱。欢颜只好作罢。一路上,手心被他捏的湿湿的,他也不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