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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宋

第三十九章 两方心意

今宋 衣山尽 4098 2017-03-19 19:00:00

  一声令下,淮西军立即前军改后军,后军改前军,回天长去了。

  又转头看了一眼王慎和陆灿的远去的背影,郦琼一脸的阴霾。他在淮西军中势力甚大,乃是刘光世之下的第二人。自己的外甥被这两人杀了,若是不抨击回来,未来谁还惧他郦统制?

  可是,刘光世好象很信重他们两人的样子,这叫郦琼无可奈何。

  “国宝,其实,那份陛下的手敕是真是假,咱们都知道。”刘光世看着他笑了笑。

  郦琼:“平叔,这个时候说这些又有什么用处?”二人关系密切,私下都以表字互称:“你是淮西淮北和咱们的当家人,你说是真,谁能说假?我只是觉得,李成这厮断不行信,你不应招安他的。”

  “不招安又如何,难道还真同他打,这平原镇打得下来吗?”

  “平叔何须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

  “兵凶战威,李伯友就是一头恶狼,我又如何不知道。打仗的事情,和志气不志气却没有任何关系。如果这一仗拿不下来,甚至将我军主力赔在泗州,别说李昱,就算是眼前这一关都过不了。没有了军队,你我又算得了什么?”

  “咱们的官家啊,你别看他对我等统军上将信任有加,可自刘、苗二贼逼宫以后,看谁都是心生戒惧,但凡你手头有兵,总想把你的兵权给夺了,换上其他人。换其他人吧,他又不放心,又想着是不是再换一个。这次如果扬州门户洞开,一旦有人杀过江去,我这仕途也走到尽头了。这个责任,谁担得起?”

  “李成要受招安,无论圣旨是真是假,咱们都要做成真的。等下就以八百里加急奏报朝廷,就说李成降了,我保举他卖力淮西战事。至于他能不能击退李昱,就不关我刘光世的事情,朝廷要责罚,自去找李成。李成到时候还给不给官家的面子,就不是某体贴的事儿了。”刘光世轻轻笑起来。

  郦琼心中雪亮,刘太尉不光是被李成给打怕了,就连李昱也是畏之如虎,让他上战场比杀了他的头还难受,一点责任也不愿担。这个刘平叔,推测官家的心意到骨子里,还真明白做官啊!

  招安李成,让李成去打李昱,事成,作为淮北淮西最高军事主座,这个大劳绩他刘光世自然要拿头一份。如果成不了,也没什么打紧,仗又不是淮西军打的,朝廷的晦气也寻不到各人头上来。

  最最要紧的是,他不用和李成这个杀星在沙场对决。

  如此,国安民乐,岂不美哉?

  不外,难到就怎么眼睁睁地看着王慎和陆灿在世,如此,泉下的易杰能闭上眼睛吗,我这口气又如何咽得下去?

  郦琼胸中一口恶气涌上来:“平叔,你又为何要派王慎和陆灿去李成那里?依我看来,姓王的口中没有一句真话,怕就怕他又生罗唣,坏了你的大事。真若要用他,留在军中就好。”

  “留在军中?留下做什么,给国宝泄愤吗?”刘光世一笑:“裁β一万,就怕万一,万一他真是张德远的门人呢,真如此,各人面子上须欠悦目,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等他这事了结,王慎爱去哪里就去哪里好了。他若真是张相门人,当会留在李成那里联络上下,相同左右。若是假,自然会脚底抹油。一个卑微之人,国宝又河须挂在心上?”

  刘光世这人此外本事没有,却极明白人心,也不想给自己找任何麻烦。

  听他说破这一点,郦琼还待再说。

  刘光世坐在摇晃不定的马鞍上打了个长长的哈欠:“国宝啊,另有一事我得说说你。你既然已经知道李昱主力绕过大泽,为什么不向平原镇派援军?私人恩怨不是不能讲,可看场所不是?你是何等人物,和一个灰尘般的小人置气,失身份啊!”

  这声音显得含糊,但却将他公报私仇贻误军机这事摆到明面上来。郦琼心中却是大窘。黑黝黝的面庞微微一红,顿了半天,想说什么,却说不出口。

  刘光世一笑:“国宝啊,我也就是说说,你别放心上,事情已往就已往了。你我两家何等情谊,为这事脸,不值当。”

  “是,多谢太尉。”郦琼微一拱手,算是认了错。

  确实,正如刘光世所说,郦、刘两家乃是世交,都是西军身世。

  当年郦琼和刘光世的父亲老刘太尉刘延庆私交甚密,真论起来,他照旧刘光世的叔叔辈。

  刘光世又看了看壁垒森严的平原镇,看到威武雄壮的李成军军容,整小我私家都松懈下来:“淮北战事到现在终于告一段落,我这没日没夜赶来,一身骨头都快要抖散了。国宝,你驻守天长数月,我这个统帅到了,你是不是该尽一尽田主之谊啊?”

  “自然,城中有几个靖康年从东京流落到此的名妓,词曲极佳,平叔可以去看看。”

  刘光世笑道:“若是能再见东京风月,自是美事。某新填了一阕《菩萨蛮》正要找人唱来听听,希望国宝所说的那几个名妓不叫人失望。”

  郦琼展颜笑道:“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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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淮西军人多马壮,足足撤了一个时辰才走远。

  李成这边不停有探马回来,禀告刘光世的动向。知道在确定淮西军是真的退兵之后,众人绷起的那根弦才松弛下来。

  今天是王慎第一次看到雄师团作战,又一手促成了李成受招安和两军罢战。回到平原镇之后,一直立在望台上。据真实历史纪录,在今年年底,女真就要南下搜山检害追击赵构。往日从来没有经历战火的江南地域也即将酿成一片废墟,民族将经历一场空前大劫难。所有的军队所有的力量都要用于应付未来金国的侵略,却不能在自相残杀。

  李成能够和刘光世握手言和,他心中照旧很是兴奋的。

  头上又开始有乌云聚集,看这天气要一天天坏下去,萧杀的深秋就要来临。

  光线暗了下去,平原镇李成军陆续点起了灯火,人影绰绰中传来阵阵刁斗金铎声,另有一支支巡逻队在营中穿行。

  平原镇本不大,一下子挤进来好几千士卒,衡宇不堪使用,随处都架设着帐篷显得拥挤,却听不到丝毫的喧哗声。

  在高处被冷风吹得一身都快要透了,王慎翻腾的内心才平静下来。他今天自作主张替李成允许取下李昱人头,虽然李成也允许了刘光世领军攻打李昱,可他心中照旧不安。

  冷静了半天,整理好思绪,王慎才去见李成。

  “可是王道思来了。”走进李成的中军行辕,和先前这里宁静宁静差异,屋檐下已经站满了全副武装的卫兵,不停有人进进出出,身上的铁甲叶子哗啦着响。李成酷寒的声音传来,再不复以前的温和宽厚。

  “正是在下。”

  “进来。”

  王慎正要进去,一个卫兵伸脱手来,示意王慎交脱手中武器。

  李成的中军节堂很大,起码两百平方,里面也没有放什么什物,显得空荡荡很是清冷。也如此,里面点了十几只蜡烛,还生了一口小火炉。

  一进厅堂,王慎就感受到一股冷气扑面而来,难以想象前几日照旧酷暑炎夏,淮北的冷天说到就到啊!

  李成裹着大氅,坐在火炉前。看到王慎,就将凌厉的目光投射过来。

  王慎先前在望台上的时候已经想好了应对之策,不等李成先说话,就抢先一步道:“天王,今日在下擅自做主允许天王为刘光世前驱,还请恕罪。王慎只想说一句话。”

  李成低喝:“说来。”

  王慎:“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酣睡。”

  李成:“就这句?”

  王慎:“就这句,在下的话已经说完,天王要打要杀,王慎绝无怨言。”说完,他抬起头,目光炯炯地和李成对视,神情显得无比坚定。他知道,像李成这样的大豪,若你在他面前服软企怜,说不定还真要被人拖出去杀了。

  李成的眼睛同样雪亮尖锐,两人目光在空中一碰,似乎要迸出火花来。

  “哈哈!”良久,李成突然发出嘹亮的笑声,直震得窗户纸沙沙着响,在厅堂里回荡不休。

  他这笑声响起,王慎不明就里,心中虽然有些忙乱,却咬牙挺直了胸膛。

  “哈哈,哈哈,说得好,老子在泗州好好地睡觉,他李昱这只苍蝇在某头上嗡嗡乱飞,是人都想拍上一巴掌。别说你提议,就算没有你,没有招安这事,俺也要给李昱一点颜色瞧瞧。”李成继续笑道:“你本不是我的下属,也谈不上擅自行事,老子的军法也行不到你头上去。不外……”

  看得出来,李成是真的很是欣赏自己。其实这也不奇怪,王慎能够以两百弩兵面对这数万贼军,硬是守了四天。若不是天上突降暴雨,搞好欠好真要打出一场零伤亡的战争。这要的手段,已是可敬可畏了。李成对他的青眼和尊重,是王慎一刀一枪杀出来的。

  见李成同意攻打李昱,又不责怪自己,王慎松了一口气,但听到他“不外”两字,心有纠紧了:“不外什么?”

  李成猛地收起笑容,喝道:“不外,我手头可用之兵也三五千人,人家李昱可有十万之众,强弱悬殊。王慎,你告诉我,这一仗该怎么打?别跟我说什么点齐戎马杀已往就是,这种拼消耗的赔本买卖,俺从来没干过。若不拿出个章程,我军军法治不了你,某须饶你不得。”

  王慎:“天王说的是,兵圣孙子有云:凡战者,以正合,以奇胜。这句话的意思是说,兵分正奇,在以正兵和敌军交战的时候,永远有埋伏一支多出来的奇兵预备队。曹操曹孟德注解孙子兵法的时候又说:先出合战为正,后出为奇。”

  他竟和李成说起兵法来,虽然,所说的都是后人的理解息争释。

  “战时,奇兵的作用是出奇不意,在战斗中出其不意地打乱敌军部署。如果能直接杀入敌人中军,截断敌人的指挥通讯,这一战也就赢了/”

  “如今天王已经占了平原镇这个冲地,想来已经引起李昱的注意,正带着雄师赶来。天王带主力驻守平原老营,此为正。如果能够派一支轻骑半路截杀李昱,那就是奇兵。出其不意,定能毕尽全功。”

  李成哼了一声:“舆图。”

  王慎忙在大案上将泗州的舆图找出来,铺在李成的脚下。

  说句实在话,昔人的舆图实在潦草,比例尺也差池,但或许的山川河流照旧看得出来的。

  李成突然唰一声抽出放在旁边的腰刀,指着舆图,冷冷道:“王慎,枉你也是知兵之人,看看这形势,还如何出奇?”

  看到他突然拔刀,王慎心中大骇,以为李成要动手,差点冲上去生死相搏。

  见此情形,急遽停了下来,定睛看去。

  李成的刀尖在舆图上游走:“这里是咱们平原镇,西面是都梁山阻隔。在平原镇以北是淮河,以东是洪泽大湖。如此,我军现在被限制在一片狭小的三角地带,毫无腾挪转圜余地。平原镇这边打了好几天,李昱的主力还在滔滔南来。可想,在都梁山——淮水——洪泽之间一定已经撒了不少贼军侦骑。这一线不外五十来里宽,我军只要一动,无论正奇,都逃不外人家的眼睛。你告诉我,又该如何出奇?”

  他眼睛里带着疑惑,又带着讥笑:“王慎,你也别同我说要向东绕过洪泽湖吧?这可是好几百里路,等到你绕已往,李昱已经杀到平原镇,到时候黄花菜都凉了。王道思,没错,你是小我私家才。可是,你以前却没有带过兵。这几万人捉对厮杀的阵战可不是你带两百弩兵,布个阵势。”

  王慎突然微笑起来:“天王,我说过要向东绕过洪泽湖吗?我也没有想过要学李昱,拾人牙慧也显不出在下的手段。”

  “不绕道?”

  “是,不绕。”王慎道:“我们可以直接从湖面上穿已往,也没几步路呀!”

  “什么!”李成大叫一声:“谬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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