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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传万里

第八十八章 定论

明传万里 往日如风 3016 2019-03-31 23:38:32

  甫一听闻新科进士中竟然混进来一个年仅十八的少年郎,众多同考官们先是惊讶,尔后有人建议道:“刚刚我等对号之时未曾细看,此人少年登科不行谓不智慧,然则每每智慧人,大多矜夸袒露,刻薄刻薄,其心绝无涵蓄,其人非坎坷终身,必少年夭折,下官以为不妨将其黜落,令其下次再考,经此一事,对其并无大害,且其心性必可备受磨练。”

  此人话音刚落,便有不少人连声赞同,吏科给事中姚夔却在此时跳了出来,他见自己推崇的文章乃是一名十八岁的少年所书,不惊不喜,只是他为人方正,一是一二是二,不忍看到一名少年进士的前途因某些人的迂腐而覆灭,便高声反驳道:“时也、运也、命也,我等都非不谙世事的愚夫愚妇,此次若是将这名少年举子黜落,安知下次他便一定能考上?少年意气强不羁,虎胁插翼白昼飞,此人虽是年少,写出的文章却颇为老道,其人必是个少年老成的性子,若是进得政界稍加磨练,必成大器。”

  又有人道:“此事从无先例……”

  姚夔哈哈一笑,颇有些舌辩群儒的英气,只听他道:“谁说没有先例?太祖朝时的解学士也只不外十九岁便中得戊辰科进士三甲第十名,廷试与兄纶、妹夫黄金华同登进士第,授庶吉士,读中秘书,同年便官至翰林学士。”

  那人被姚夔言语所慑,讷讷道:“一个十九岁,一个十八岁,这能一样吗?”

  曹鼐不待姚夔反驳,高声喝止道:“好了,吵喧华闹成何体统!”

  堂中恢复平静后,曹鼐与张益对视一眼,尔后看向胡濙,轻声问道:“胡公如何看?”

  刚刚姚夔说到解缙时胡濙已然清醒了过来,他曾与解缙同朝为官,虽然因为察访建文帝行踪而少在朝中,与解缙相交不深,不外对于解缙的文采却是颇为佩服的,此时听曹鼐发问,胡濙伸手抹了抹眼角的眵目糊,淡然道:“少年人有才气不是坏事。”

  曹鼐闻言心中大定,对着满堂的官员们大手一挥,说道:“将名单抄一份送往内阁,给诸公看一眼,由诸公将名单呈送于陛下过目,尔后明日发榜。”

  对于自己能不能中进士,赵彦心里是没谱的,他知道自己是走了捷径,一方面自己每日勤练不辍,学习要领也比现今的念书人们要有条理的多,另一方面自己比今世人多了几百年的见识和知识,不敢说思想比今世人更成熟,最起码要比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的书呆子们要强得多,所以县试乡试一路过关斩将的路上,赵彦心里照旧有点自信的,只是会试究竟乃是大明全国性质的考试,加入会试的念书人们在各自家乡也足可称得上精英二字,故而对于此次会试能不能考中,赵彦心里也患得患失起来。

  二月二十八,放榜之日。

  赵彦与张文渊二人一早便带着李二张顺出了门,途径鸿升客栈时刘吉四人也早已翘首以盼,见到赵彦与张文渊之后相互外交两句,便一起结伴前往贡院,路上各人都是一副心思极重的样子,就连万安这个老油条的脸上也少了往日常见的笑容。

  清朝时期宫廷以满汉全席着名,让子女人都以为古代天子都是奢侈无度,顿顿都是山珍海味,但是明代其实与清代有大差异。明代天子祖籍虽然都是凤阳,算是属于南方,却常以北方食物为主食,令人震惊的是明代后期为提倡节俭之风,馒头、饼、野菜都成了天子饭桌上的食物,照旧明神宗最爱吃的。

  众所周知,明太祖朱元璋是地隧道道的南方人,所以明朝最初的几位天子的膳食有很浓重的南方色彩,主食以米饭为主,烹饪要领考究清蒸,味清淡,不喜咸。

  这份膳食纪录讲的是明太祖朱元璋在洪武十七年六月的午膳:胡椒醋鲜虾、烧鹅、烧羊头蹄、鹅肉巴子、咸鼓芥末羊肚盘、蒜醋白血汤、五味蒸鸡、元汁羊骨头、糊辣醋腰子、蒸鲜鱼、五味蒸面、羊肉水晶角儿、丝鹅粉汤、三鲜汤、绿豆棋子面、椒末羊肉、香米饭、蒜酪、豆汤、泡茶。

  第二份膳食纪录纪录的是明成祖朱棣在永乐元年十月的御膳内容,计有酒四品,烧羊肉、清蒸鸡、椒醋鹅、烧猪肉、猪肉撺汤、香油烧饼、沙馅小馒头。相比他爹二十道菜的午餐,朱棣的膳食简朴了许多,这与他崇尚节约的作风有关。

  到了现在,明英宗朱祁镇上头有老爹朱瞻基照着,从小自然没吃什么苦头,平常的膳食自然也没有曾祖朱棣那么节俭,连稀带干共计是十五道菜,其中面食与米饭都有,菜品也是荤素搭配,略微偏清淡一些。

  朱祁镇将最后一口香米饭咽下,旁边伺候的小太监将早就准备好的参茶递上,朱祁镇喝了一口,随即招招手,小太监躬身退下,门外有人禀道:“陛下,东阁大学士高谷求见。”

  朱祁镇面无心情的挥了挥手,旁边侍立的一名中年太监高声道:“宣东阁大学士高谷。”

  见了高谷,朱祁镇脸上总算是有了些笑容,他制止住高谷行礼,和声道:“高师傅不必多礼,可是春闱结束了?”

  高谷字世用,泰州丁溪场人,今年已然五十六岁,他曾代曹鼐知经筵事官,主持过每年两次的经筵,也为朱祁镇讲过经学,是以为示亲近,朱祁镇私下里便称他为高师傅。

  高谷闻言忙道:“正是,曹大学士差人将中榜名单抄了一份送来,科举大事,臣不敢怠慢。”

  说着,高谷将手中的名单呈上,一旁有小太监接过来送到朱祁镇手中。

  朱祁镇打开看了两眼,并未细看,然后说道:“朕知了,高师傅可另有其他事?”

  高谷进殿之后没有看到王振,心中思忖片刻后答道:“臣并无他事,只是前些日子听说了一件趣事。”

  朱祁镇虽然长在深宫,却也做了十几年天子,心思并不光纯,闻言笑道:“愿闻其详。”

  高谷调整心绪,故作平淡的说道:“臣听说工部侍郎王佑,几年前做工部郎中之时遇到宫里的司礼监太监王振。王振问:郎中为何无须?王佑答:老爷所无,儿安敢有?王振大笑,其后王佑被升为工部侍郎。”

  这个笑话一点也欠可笑,而且经由高谷说出来,显得干巴巴的,可是朱祁镇听了却大笑不止,连声说道:“可笑可笑,朕方知王先生也有如此有趣之时。”

  听到朱祁镇的话,高谷面上古井无波,心中却愈显极重,他不待朱祁镇再次发话,请退道:“阁中另有些地方上呈上来的事务未处置惩罚,臣请告退。”

  “高师傅心怀国是,亦需注意身体。”

  “谢陛下,臣告退。”

  高谷走后,朱祁镇面上笑容一敛,对殿中一名小太监问道:“喜宁,你如今随王先生在内书房念书,王先生夸你有见识,刚刚高师傅的话,你如何看?”

  这名叫做喜宁的小太监今年二十多岁,长得瘦瘦小小,若不是熟识的人看面相只会以为他不外才十七八岁,此时听朱祁镇发问,问的照旧王振的事,喜宁脑门上的汗立马便冒了出来。

  “陛下,奴婢随王先生在内书房念书,耳熏目染之下感受最深,王先生对陛下真可谓是忠心耿耿,天地可鉴。奴婢愚钝,读了这么久的书其他的没记着几多,可是奴婢也知道天子与日月同明,与四时合信,父天母地,兄日姊月,可称君父,这都是王先生日日不辍教导的。”

  喜宁说完见朱祁镇面上泛起一丝笑意,不禁心头一松,随即又有些沾沾自喜,暗想自己虽然是女真人,可是打小就入了宫,宫里头就是个钩心斗角的是非窝,要是不会说话,早就不知道被贬斥到哪里去了,汉人们就是弯弯绕绕多,没有我们山里人朴实。

  司礼监乃是明代阉人二十四衙门中的首席衙门,亦是整个阉人系统中的权势职位最高者,司礼监不仅总管内廷阉人事务,而且职涉外廷朝政,即所谓“无宰相之名,有宰相之实,王振身为司礼监掌印太监,事务繁忙,自然不行能时时随侍在英宗朱祁镇身边,不外他深知自己所有的一切都来源于朱祁镇对其的信重,为防有人在朱祁镇面前说自己的坏话而自己不知情,王振在朱祁镇身边部署了好几个眼线,一俟有人在朱祁镇面前言及自己,那几个眼线便会前来禀报。

  朱祁镇身边的中年太监即是王振部署的诸多眼线中的首领,他叫做曹祥瑞,因得王振信任,被部署到御马监担任监官一职,今日轮到他伺候朱祁镇,等到不久后下了值,他便脚步急遽的赶往了司礼监面见王振。

  王振听完曹祥瑞打的小陈诉后只是轻蔑的一笑,道:“咱家与陛下亲若父子,岂是区区外臣所能离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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