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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07 孤身入营

竞月贻香 长桴 2769 2017-02-19 17:06:00

  谢擎辉一骑绝尘,行径到了承天府地界时,恰好是正午时分。但见日色阴霾,黑云凝锁,隐隐有湿风扑面,显是天地间正酝酿着一场通透的春雨。

  他自昨夜从那言思道手中得了那张龙跃岛布防图,立即弃船水遁,潜游洞庭湖到北面的君山一带登陆。所幸他水性极好,一路上皆是依靠内力比起,由洞庭湖水下穿行,倒也未被郑千金派来追杀阻截的洞庭湖门下发现。待到上岸后,谢擎辉又从夜行的商队行伍中夺了两匹骏马,沿途换马狂奔,这才气夜行百里,抵达这驻扎于承天府地界的军营。

  现在谢擎辉正在一个小山丘上驻马眺望,登高临下,眼见山丘之下,明白是一片好大的旷野,广袤得看不见边际。就在那迷离的阴云下,一大片泛黄的油布营帐连绵数里不停,竟是一个屯扎了上万兵卒的中央大营,当中被因为常年的烟熏火燎,许多几何营帐已显得有些发黑,逢此正午时刻,隐隐另有零星的炊烟四起。

  要知致谢擎辉向来在漠北戍边,这军旅生涯历练了十多年时光,深知营中的规则乃是统一起灶,军法甚严。而眼下军营中这般稀稀疏疏的炊烟毫无纪律,他不用思索也知这营中有变,立即一拉马缰,径直向那片军营疾驰而去。

  虽然当今朝廷治军不及汉唐时那般法度森严,但在军营中纵马,自古以来即是死罪。似谢擎辉这般策马狂奔,还没进得军营,那营寨大门口的驻兵已是大惊失色,老远地便射出几只示警的羽箭,同时高声吆喝道:“来者何人?速速下马接受盘查。”

  却不意谢擎辉此举竟是故意为之,眼见驻兵严守军法,反倒松了口气,心中暗道:“眼下这些兵卒虽有些散漫,却也还可以一用。”他立即勒住缰绳停下马来,扬声说道:“有劳诸位同僚通报一声,我乃漠北南宫将军麾下、定海大营的参将谢擎辉。如今有紧急军情,须得面见驻扎此地的陶浩陶上将军。”

  那营寨大门口的驻兵眼见来人一身便服,形貌又狼狈,但言谈举止之间,却明白是行伍之风,一开口便叫出了营中陶浩将军的名头,立即相互间略一商量,便将营寨的大门打开一线。谢擎辉连忙翻身下马,又和驻兵谈判了一番言辞,便有军士躬身带他入营。

  谢擎辉进到营中,放眼略一审察,立刻便已认出了此间军营的结构,当下也不需要那军士带路,径直迈开大步,往那主将所在的营帐偏向走去。但见沿途的一众军士或坐或立,零零星星地围在做饭的灶旁,相互间也不怎么攀谈,个个脸上都有些神色不定,泛起一丝莫名的躁动,似乎极是不安。谢擎辉不禁留意着那些军士身前的灶锅,但见锅里沸腾的汤水中,原来竟是手指是非的小鱼和不知名的草根。

  看来这承天府的雄师缺粮倒是实情了,看眼下这般形貌,只怕离断粮之际已是迫在眉睫,若是朝廷再不设法调停,说禁绝立时便要掀起一场叛变。这一思索间,谢擎辉已然快步走到了军营的主帐之外,立刻便有军士小跑入账替他通报,不外片刻时光,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出营帐,冲出来一个身穿甲胄的彪形将军,也不戴头盔,扬声问道:“定海营的小谢将军是哪位?”

  谢擎辉立即行了个军礼,还未答话,那彪形将军已哈哈大笑道:“我即是陶浩,久仰小谢将军的威名,敢问令尊大人可还安好?哈哈,昔日那狮子山一役,末将曾与上将军并肩杀敌,有幸亲眼目睹过上将军的风范,那可是末将这辈子最是精彩的一战。”

  他这么说,自然是要和自己套近乎了。谢擎辉立即又行了个江湖上晚辈之礼,这才徐徐说道:“末将谢擎辉有礼,承蒙陶将军记挂,家父一切安好。”说到这里,他话锋立即一转,沉声说道:“然而家父他老人家若亲眼见到陶将军的这支驻军,恐怕便很难继续‘安好’下去,甚至是要五内俱焚了。”

  那陶将军不禁微微一愣,要知道似谢擎辉这般军职在身的将领,越境前来造访,当中定有深意。现在一听谢擎辉这话,他立刻心知这位小谢将军的来意绝不简朴,连忙笑道:“小谢将军不辞千里,既然是有紧急军情要来见告末将,还请入帐详谈,以免走漏了军秘密事。”谢擎辉却摆了摆手,淡淡地说道:“不必了。自古事无不行对人言,为将者自当与士卒同甘共苦、磨难与共,似眼下这般情形,无论是怎样紧急的军情,也无需向在场的列位同僚隐瞒。”

  说到这里,谢擎辉蓦地提高了声音,吐气高声说道:“现在运往湖广的军饷失窃,我承天府三军已然断粮。朝廷虽曾下有缉查的严令,但是仅凭刑捕房与江湖中人这点微末的力量,急遽之间基础就无力寻回失窃的军饷。料想诸位同僚也知晓,去年那场江南大旱,黎民颗粒无收,这批失窃的军饷照旧从北平千里迢迢运送而来,现在既已被歹人劫走,这天下间已再无余粮可以调拨。诸位同僚若是不想在此坐以待毙,那便只能靠我们自己了。”

  他这番话黑暗运上了内力,一时间声震整个军营,四周的军士不明所以,都相继凑了过来,逐渐围成一个大圈,不解地望着陶上将军和谢擎辉两人。那陶将军听了这话,心中泛起一阵不安,不知这位小谢将军为何当着众军的面高声谈论此事,倘若稍有不慎,岂非立马便要引发一场叛变?

  只听谢擎辉深吸了一口气,又高声喝道:“当此危机生死之际,还请陶将军明断!”

  陶将军听得这话,再看四下已围满了军士,知道今日之事自己是躲不外去了,立即沉声说道:“不知小谢将军此番来我营中,是你自己的意思,照旧上将军的意思?若是依小谢将军所言,不知有何事需要末将明断?你又有什么良方妙策可以助我军渡过眼下这个难关?”

  谢擎辉却不理会他,反而转身面向围过来的军士们,嘴里扬声说道:“我有一言,请诸军静听。原本运送往承天府的那批军饷,即是在这湖广境内被歹人所劫。而这湖广境内,除了那个罪不容诛的江望才,试问谁另有这个胆子?谁另有这份本事?如今我军粮草虽然已尽,但是只要再往西面百里之地,即是那江望才的老巢洞庭湖,其间的龙跃岛贼窝里,不光粮草富足,更有金银亿万,甚至另有原本属于我们、却被江望才抢走的军饷。诸位同僚,如今我们眼下的绝境,即是被那江望才所欺压,各人何不齐心协力,就此攻陷那江望才的龙跃岛,继而收复整个湖广?”

  他这番话说得是勾魂摄魄,四下围拢过来的军士马上便有泰半哗然起哄、议论不休,引得越来越多的军士围靠了过来,不外一顿饭的时光,这主将的营帐外已聚集起了上千名军士。那陶将军只听得脸色大变,高声喝道:“简直是一派胡言!我军奉圣上旨意驻扎承天府,即是要守卫金陵城的门户,防范那江望才有所异动。岂可因为你的几句戏言,便让我军擅自做主,私自兴兵……”

  谢擎辉蓦地运上内力,将他的话语声尽数压了下去,扬声说道:“自古将在外,军令便有所不受!如今我承天府三军断粮,倘若要眼睁睁地看着我方将士一个个因断粮而饿死,我谢擎辉第一个不允许。更况且我军一旦因为断粮而丧失作战能力,又如何能抵御那江望才的异动?倒不如……”他立即伸手入怀,摸出那张言思道画的龙跃岛布防图来,高举过自己头顶,继续说道,“……诸未同僚请看,这即是那江望才的老巢所在、洞庭湖上龙跃岛的行军布防图,即是由我昨日亲身踏入其间,一一纪录手绘纪录下来的。如果诸位同僚照旧我朝的大好男儿,这便随我同去灭贼,夺回军饷,不光有粮有钱,而且更能恢复整个湖广,真正地一统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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