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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03 纤手天成

竞月贻香 长桴 2872 2016-12-04 10:35:00

  这支断掌的皮肤十分细嫩,指尖留有长长的指甲,染做了淡红色;正如薛之殇所言,一枚镂花的金戒指戴在中指上,看形貌甚是名贵。正如谢贻香所言,此时那断掌的拇指上明白裹着一圈纱布,略微泛黄的纱布上依稀渗出淡淡的血痕。

  这是一只齐腕而断的手掌,可是仔细看那手掌的断裂之处,这京城刑捕房里最顶尖的五位精英,却同时脸色大变。

  因为这只断掌似乎并不是断裂,而似乎是……脱落。

  不错,正是脱落。因为手掌那断口之处微微兴起,上面竟然还笼罩着一层肌肤,和手背上的肌肤一般细嫩,居然和整支手掌融为了一体,浑然天成。

  就算是伸手去抚摸那断口之处,置β也感受不到那里的皮肉有什么异样。薛之殇不禁沉声喝道:“这不行能。”

  他做了五年的郎中,十年的仵作,又在刑捕房做了二十年的验尸事情,检验过的尸体数以万计,这才被人尊称为“抽丝剥茧”。然而他却从来没见过眼前这般诡异的现象。

  一旁的程憾天深吸了口气,问道:“这认真是人的手掌?”薛之殇只是摇了摇头,徐徐闭上了眼,说道:“我不知道。”

  虽然这确实是一只女人的断掌,但是人的手掌怎么可能泛起这样的现象?假设一小我私家的手掌被砍去,经过数年的调养,他手臂上的断口处才会优点新的皮肉,将断裂处的伤口笼罩起来,就好比眼前这只手掌的断裂地方笼罩的皮肉。

  可是手掌从身体上砍落下来,便已再无生机,又怎么可能在离开人体之后,在断口处长出新的皮肉?

  除非这只手掌,是有生命的。

  程憾天凝视着草丛中的这只手掌,又望了望路上那具尸体,蓦地退开两步,正好撞在自己的马上。陪同着骏马的一声长鸣,程憾天高声喝道:“难道是……难道是这支断掌……不行能,这绝不行能!”

  虽然眼见如此诡异的景象,贾梦潮仍不忘挖苦于他,冷笑道:“就算你是要拍老薛的马屁,也用不着去重复他适才说过的话。”他和程憾天虽是十几年同僚,相互间却私交甚恶,暗地里曾有过好频频大打脱手。

  却听庄浩明叹了口气,说道:“小贾,你误会了。”

  他伸手抓了抓头上稀稀疏疏的鹤发,徐徐说道:“小程他是想说,掐死路上那名男子的凶手,即是眼前的这只断掌。”

  一轮红日当空普照,东风带着湿润的气息扑面而来。但听马蹄声碎,刑捕房一行人神色阴霾,早已默默无语地继续赶路了。

  薛之殇满脑子都是那只奇怪手掌,这些年来只要是经他检验的尸体,从来未曾有过丝毫的含糊。可是如今却有这么一只不合情理的手掌泛起在了他眼前。只要一闭上眼,似乎就会看到那只手掌迎面飞来,掐住自己的脖子。他甚至可以清晰地感受到,手掌指尖那长长的指甲正在自己脖子上来回划擦着。

  于是薛之殇终于忍不住纵马上前,来到庄浩明身边,问道:“老爷,我们认真不理会此事?微一犹豫,薛之殇又有些迟疑地增补说道:“我们身为刑捕……我们有权过问天下所有的案件,遇到这等怪事,似这般一走了之,似乎有些……”他原来是想说“我们身为刑捕房的人”,然而突然想起此番西行要掩盖自己的身份,这才把“刑捕房”三个字吞了回去。

  庄浩明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不禁叹了口气,说道:“想不到来对我说这番话的,居然是你。”眼见薛之殇满脸疑惑,他转头望了谢贻香一眼,淡淡地问道:“贻香,你有什么看法?”

  谢贻香不假思索地说道:“侄女愚钝,但听叔叔付托。”

  庄浩明笑道:“那你倒是说说,叔叔为什么要让各人不作理会,继续赶路前往岳阳?”

  谢贻香道:“叔叔英明,你做的决定,自然有你的原理。”说完这话,她见庄浩明依然望着自己,便瞥了一眼身旁的贾梦潮,问道:“贾年老,你说为什么我们不理会此事?”

  那贾梦潮素来自负,见谢贻香劈面询问自己,心中一喜,面上却不露声色,淡淡地说道:“那是因为你庄叔叔精明,看懂了其中的真意。”

  他忍不住细细说道:“三小姐你仔细想想,这条官道每天有那么多人经过,险些可以说是车马不停。老薛既然说那男子死于昨天半夜,为什么如此明显的一具尸体横躺在官道上,却没有被其它行人发现?哼,这自然是有人故意要让我们看到这一幕。我敢断定那具尸体和断掌,是在我们来之前,刚适才被人挪到官道当中,目的即是要给我们看到。由此可见,我们的行踪早就在别人的掌握中了。”

  旁边的薛之殇不禁吓了一跳,问道:“是谁在黑暗监视我们?那具尸体又是什么意思?另有那只手掌……究竟是凶手将那人掐死后,手掌才掉落的,照旧……”

  程憾天见贾梦潮抢尽了风头,不等薛之殇说完,便接过话头说道:“我说老薛啊,你整天只知道和尸体打交道,总是喜欢纠缠于这些细枝末节。凡事不能只看眼前的工具,而要看它的基础。”

  贾梦潮也急遽抢过话头,冷冷说道:“我们此行的目的即是缉拿那个杀手,所以最不想我们顺利抵达的,自然即是那人了。至于那具尸体和那只奇怪的手掌,只怕就是他对我们的警告。他应当也知道,他这举动是吓不退我们的,但我们若是停下来深究,那就中了他的企图,以至延误行程。”

  他说到这里,程撼天又抢着增补道:“缉凶的要害便在于一个‘快’字,因此最好的要领就是视而不见,老爷的决定是对的。”

  众人这次微服来到湖广,一路上都掩藏起了自己的身份。除了谢贻香之外,各人都称庄浩明为“老爷”。庄浩明听他们两人说出这番话来,不禁略带赞许所在了颔首,总结道:“不错,我们此行的目的是要将那声名狼藉的‘蔷薇刺’缉拿归案,无论任何事、任何人,都不及此事重要。再者我们此行甚是艰难,在遇到对方之前,各人要尽量生存每一丝气力,务须要以最佳的状态迎战。”

  薛之殇皱了皱眉头,虽然心有不甘,却只得就此作罢。当下众人一齐扬鞭叱马,再不多说一句话。

  庄浩明却若有若无地瞟了谢贻香一眼,徐徐地摇了摇头。

  想不到自从经历了去年太元观的那场叛乱后,这丫头就变了。她已再不是那个天真烂漫、心无城府的小女孩,就连自己也越来越难读懂她。

  ‘蔷薇刺’并不是一朵花,而是一小我私家,又或者是一群人。

  因为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也没有人知道他们到底是一小我私家照旧一群人。

  每次犯案的时候,这“蔷薇刺”都市带上一个乌木面具,上面用朱砂勾勒出一朵鲜红色的蔷薇花。他既不偷盗抢劫,也不**掳掠,他只杀人,而且只杀一种人,那就是朝廷的官员。

  每年总有那么几个官员死在‘蔷薇刺’的手中,有江西巡抚这样的朝中大员,也有临河县令这样的荒原小官。这些官员之间虽然毫无关联,却有一个极其显著的配合点,那就是穷。

  穷得面有菜色,穷得衣不蔽体,穷得贫无立锥。被黎民称作青天,被朝廷封为楷模。每当看到这样的朝廷官员泛起,所有人便立刻知道,他就是‘蔷薇刺’的下一个目标了。

  然而无论怎么防范,那张画着鲜红色蔷薇的乌木面具,总会泛起在某天深夜里,将一柄木头镌刻成的匕首刺进那个官员的胸膛。陪同刺杀而来的,另有一幅白灵,上面写着:“众花无心,蔷薇有刺。”

  没人知道这两句话是什么意思,也没人知道为什么他要刺杀这些受人恋慕的清官。最令人奇怪的是,这‘蔷薇刺’既不是朝廷的人,似乎也不是江湖中人。朝廷曾发动过三次大规模的彻查,却先后无功而返;江湖中人也对他深恶痛绝,私下展开过好些年追捕,结果却连这“蔷薇刺”是男是女都不知道。

  所以庄浩明这次接到刑捕房线报的消息,说‘蔷薇刺’正彷徨在湖广境内的苗区一带,便立刻率领程憾天、贾梦潮、薛之殇和谢贻香四人一路披星戴月,直奔湖广而来。

  这一次,势须要活捉这个“蔷薇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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