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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35 各家门前把雪扫

竞月贻香 长桴 2363 2016-11-26 10:25:00

  眼见庄浩明就地射杀了无绛子,诛灭了贼首,谢贻香大喜之下,立刻高喊道:“自古法不制众,今夜元凶既诛,我在此向各人保证,朝廷绝不再追究今夜之事,请各人先行住手。”

  她这话喊出,才发现自己周围的难民居然早已停了下来,个个面露恐惧之色,却不是因为被射杀的无霰子,而是齐齐望向自己身后。

  谢贻香惊奇地转过身来,只见月光之下宁萃脸色狰狞,青衣上、油伞上全是鲜血,那无绛子原本好端端的一小我私家,竟被她分作了数块,满地铺洒的血肉中,一颗头颅滚落一边,碎裂得不成形状。

  谢贻香马上生起一股恐惧,眼见宁萃这般模样,急遽跑已往拉住宁萃。宁萃身子一震,冷冷扫视着一干难民,狠狠说道:“再不滚开,这即是下场。”

  周围的难民听她这么一说,全都惊惶起来。谢贻香心想:“我用好言相抚,这些难民却是听不进去,倒是宁萃这一发狂,立刻便将他们震住了。说什么以德可以服人,原来也要看看是对什么人而言,至少对眼见这帮家伙就毫无作用。”

  她深吸一口气,扬声喝道:“我数三声,各人立刻就地坐下,静候朝廷发粮。要是三声一过,另有人不愿坐下,休怪我手下无情。”顿一了顿,她又高声说道:“城上那位神箭将军,三声之后若是另有人没坐下,你便立刻将他射杀了!”

  听到城墙上庄浩明应声,谢贻香便徐徐数道:“三!二!一!”

  三声一过,只见城外那数千难民马上便有一泰半坐了下来,却另有好几百人茫然无措,站立着不动。庄浩明心中大是焦急,他这位“神箭将军”如何能下手射杀黎民?幸好他老谋深算,当机立断,眼瞅着一名没坐下的太远观羽士,立即一箭射出,正中那羽士胸口。

  他这一箭用上了巧劲,箭一入肉,劲力才迸发出来,如同火药一般在那羽士体内炸开,将那羽士的胸膛炸得血肉模糊。看到庄浩明射出如此犷悍的这一箭,那些没坐下的难民吓得屁滚尿流,迅速坐了下来,有几人坐得急了,索性就势躺在地上装死。

  如此一来,不到片刻时光,城外的数千人便已尽数席地而坐,就连混在其中的太元观羽士也坐了下来。谢贻香知道大局已定,立即沉声说道:“在场的诸位道长可自行离去,我谢贻香决计不会追赶。其余的列位黎民还请稍候片刻,我这便进城取粮。你们若要离去的,也可自便。”

  那些太元观的羽士眼见无霰子和无绛子双双毙命,心知败局已定,早就惴惴不安。现在听谢贻香居然肯放他们离开,似乎捡回了一条命似的,急遽连滚带爬地离开,还生怕谢贻香忏悔食言。其实谢贻香心里却是另有记挂,倘若让这些太元观羽士留在此处,难保他们不会再次鼓舞这些难民暴乱。

  尽管现在城外这数千难民已尽数席地而坐,城内的公差们却不敢卸下那道封门的铁链网。庄浩明只得叫人结出一根十几丈长的铁链,将谢贻香和宁萃拉上城头。

  想不到这场叛乱居然被这么平息下来,城内众人都是高声欢呼,喜形于色。庄浩明更是激动得手舞足蹈,一边叫人通报朝廷,一边叫人去找四周居住的豪富人家筹备食物来抚慰城外难民,忙得不亦乐乎。

  谢贻香却没有丝毫厦悦,反而隐隐生出一丝莫名的畏惧,却又说不上来。她见宁萃脸上毫无血色,定是受伤极重,再想起她适才杀无绛子的举动,隐隐又有些说不出的担忧。

  那宁萃见谢贻香望着自己,只是微微一笑,说道:“我的伤并无大碍,休息几天自当无恙。只不外天下无不散之筵席,在此要向妹妹作别了。”

  谢贻香微惊道:“你……你要走了?要去往哪里?”宁萃并不作答,反问道:“不知妹妹是否还记得,下午在香酽居中我曾说过,这天下间虽有千万个男子,却没一个是能让我瞧得上眼的?”谢贻香听她突然提起此事,不明所以,问道:“那又如何?”

  宁萃笑道:“妹妹莫怪,其时我说的是假话,欺骗了你。其实就在不久前,我已经遇到了一个值得我追寻一生的人,恐怕这天下间,也再找不出第二个像他这般的男子了。所以这一次,我决计不会再错过,这便要随他而去,只能与妹妹暂且划分。”说到这里,只见她双眼中目光闪烁不定,幽幽说道:“希望他日有缘,和妹妹重逢之日、相见之时,妹妹没有忘记今夜并肩作战之情。”

  谢贻香听她这番话虽然有些莫名其妙,却似乎另有所指,正待细问,宁萃已纵身一跃,撑开油伞望城中飘去。只听她在半空之中向自己传音说道:“妹妹可别忘了韩锋那五千禁军。”

  随着话音飘落,宁萃已消失在了夜色之中。谢贻香经她这一提醒,马上想起京城里另有韩锋的五千禁军。那韩锋既然加入了太元观的谋反,将东安门的守城禁军尽数撤离,那他现在又身在那边?

  略一思索,她立刻醒悟:“那五千禁军既然已身在京城,自当和太元观里应外合,太元观率众攻取东安门,那韩锋的禁军自然是直奔皇城而去了。”

  然而再看那城墙之下、东安门内,此时正聚满着形形色色的人。有四周的黎民,有金陵的武师,有官府的公差,也有半夜从被窝中爬出来的各部仕宦,四面皆是商讨之声,议论着应该如何安置城外那数千难民,有几人甚至为此高声争吵起来。庄浩明也身在其中,正面红耳赤地高声喝骂,说要以刑捕房的名义上报朝廷,然后再筹备粮食。

  一时之间,认真是百花齐放,群芳斗艳,却无一人有所行动。想不到浩劫之后,众人的所思所虑居然是自扫门前雪。谢贻香独自站在城头,但见漫天繁星的点点微光之中,那轮明月甚是孤苦,只是默默地将大地映照得一片雪亮,不禁让他想起了先竞月。

  师兄他孤身一人留在了太元观中,独自面对那修为近乎妖魔的希夷真人,也是那泯灭人性的撕脸魔。即便强如父亲和毕无宗,单打独斗也不是那妖道的对手,更况且照言思道所说,如今那妖道的“借阳之术”已成,扶摇直上又进一步,这天底下另有谁是他的对手?

  可是先竞月依然义无反顾地留在了太元观,毅然与之相抗,他心里难道就一点都不畏惧么?谢贻香微微摇头,先竞月若是不畏惧,之前又怎么会叫胡老瞒着自己?

  可见在师兄心中,其实也是畏惧的。然而有些事情,并不在于能不能做,而是要不要去做。

  想通了这一点,谢贻香突然清啸一声,狠狠地一咬牙,决心已定。她再不理会四周那些人,飞身跃下城墙,踏着城内一干房舍的屋顶,孤身往皇城偏向奔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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