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竞月贻香

24 拜山太元显名号

竞月贻香 长桴 2639 2016-11-20 21:35:00

  谢贻香略一定神,这才追念起太元观一直在收容四周的难民,暗骂自己大惊小怪。只不外刚刚从那僻静的山道转个弯过来就见到这许多人,一时有些惊愕。眼见这数千难民尽数聚集于此,原来这太元观在不知不觉中,居然挽救了这许多灾民的性命,谢贻香隐隐间不禁生出一丝敬仰之情。

  当此情形,马已不能再行,谢贻香和言思道只得跳下马来,牵着马从这些难民中穿行而过。那些难民在此聚集得久了,时常有求神问道之人来这太元观,或贫或富,倒也见得多了。现在见两人走来,也不做理会。

  言思道一边走,一边自言自语道:“这些都是江南人士,只因无家可归,这才沦落如斯。嘿嘿,这太元观打着悬壶济世的招牌,每日为这些难民供应粥水,又赠符施药,他们虽然舍不得离去,要长留在此了。”谢贻香忍不住问道:“当今四海升平,国泰民安,又未曾有天灾降临,怎么会有这么多灾民流落于此?”

  言思道冷笑道:“这还不是天子做的好事。要知道自古以来,所谓的改朝换代,说到底不外是一批穷人翻身致富,随之而来,自然便有一批富人家破人亡。本朝开国不外十多年,这批乱世中的失败者虽然还来不及死得洁净,便有了眼前这许多灾民。”

  谢贻香听得大皱眉头,正色道:“我朝驱除鞑虏,还我汉人河山,行的是堂堂正义之师。什么穷人翻身富人家破人亡,这话要是传到朝廷耳中,足以灭你十族。”

  言思道不屑地笑道:“真是可笑了,这世间之事几时有过什么对错之分?又何谈什么正义之师?天下凡事都有正反两面,你若夸赞它的利益,它即是好事;你若批判它的坏处,它即是坏事。”

  谢贻香怒道:“那么如你所说,我汉人便该屈身于异族之下,挨他们的皮鞭,受他们的凌辱?”

  言思道悠悠叹道:“这只怪前朝飞扬跋扈,自以为是,基础不了解汉人的天性。他们若是明白接纳权谋手段,用汉人来管制汉人,制止自己族人与汉人之间的争锋相对,在面子上遮盖已往,那不知有几多汉人会意甘情愿地替他们卖命,谁另有会意思造反?”

  说到这里,言思道语调一转,扬声说道:“再说了,当今天子为了要稳定民心,维护他那受命于天的说法,这才说什么驱除鞑虏,还我河山,把前朝骂得一文不值。前朝是否有那么差劲?只怕未必。想那前朝大汗的射雕英姿,险些荡平寰宇,杀得四海蛮夷闻风丧胆,只怕后世之人非但不会介意他异族的身份,还会以汉人曾做过他的奴才为傲,替他们也替自己歌功颂德。”

  谢贻香听得不住摇头,大不赞同,却又不知如何反驳,只好默不作声。只听言思道继续说道:“所以说这世上基础就没有对错,只有美和丑。时光流逝,物换星移,谁又会纠缠于现在的对错?后人只会把那些美的工具认作是对的,将丑的判为错。所以项羽是英雄,刘邦是小人;所以孔明是英雄,孟德是小人。这即是所谓的历史。”

  谢贻香忍无可忍,脱口骂道:“放屁!对就是对,错就是错,就算再过一千年、一万年也是如此,正义自在人心。”

  言思道哈哈大笑,伸手指着眼前这些难民问道:“很好,那么依三小姐所见,太元观收容这些难民,是对照旧错?”

  谢贻香沉吟道:“就此事而言,太元观自然是对的。”她这话说完,却见言思道一脸奇怪的心情,随即放肆地大笑起来,似乎听到了天下最可笑的笑话。谢贻香气得火冒三丈,言思道也反面他争辩,伸手一指,说道:“我们到了。”

  谢贻香不禁抬头望去,眼前一道大门耸立,牌匾上烫“太元观”三金字,两人谈话间,已不知不觉地穿过了那数千难民,来到太元观门前。

  终于来到太元观了,谢贻香微一定神,正要拟定应该如何行事,却见言思道已大摇大摆地走上前去,大步踏进观门。观门前的两名弱冠羽士连忙迎了上来,躬身向两人询问。谢贻香瞅见这两名羽士脚步飘逸,踏地无声,显是身负功夫,当下暗自戒备。

  言思道却是绝不理会那两个羽士,只说了声“刑捕房查案”,便径直往里闯去。谢贻香惊愕之下急遽快步跟上,低声说道:“太元观和朝廷素有隔膜,相互间从不越界。似我们这般突入,不能用刑捕房的名头。”

  言思道脚步不停,嘴里说道:“怎么,三小姐畏惧了?现在箭已在弦上,恐怕由不得你做主了。你若还想缉拿撕脸魔,就别多话,否则我们今日就要丧命于此。”

  谢贻香这才想起此行的目的是缉拿撕脸魔,一时不禁有些犹豫。言思道又增补说道:“你真以为外面那些粥药是在救济难民?嘿嘿,那可是买命的钱。”说罢,他再不理会谢贻香,大步往观内而去。

  山门后即是太元观的大院,院中放着一个巨大的香炉,正往外冒着青烟。现在日暮时分,观内已不见一个香客。一众大巨细小的羽士疏散在四处,眼见二人突入,连忙上前盘问,却被言思道一口一句”刑捕房查案”喝退,只得虎视眈眈地盯着两人。

  谢贻香忍不住抬头望了望天,眼见夕阳铺洒,将天际染成了血红之色,心中越觉察得惊骇。只见言思道却对周围一切却基础视若无睹,一路快步而行,立即踏入观内的三清大殿,谢贻香暗叫不妙,连忙紧随其后,一同踏入了殿中。

  殿里供奉的是三清神像,神龛下香烟袅袅,将三清神像笼罩于其中。现在正有一名须发皆白的老道立于三清像前,一身橘黄的道袍甚是华贵,上面镶嵌着大巨细小的珠玉,边角还挑着耀眼的金丝。眼见言思道和谢贻香二人进殿,那老道神色平静,只是淡淡地说道:“两位若是拜山问道,此处即是了。”

  言思道骤然停下脚步,斜眼审察着那老羽士,说道:“我二人前来拜山不假,却不问道。久闻希夷真人座下有四位得道仙尊,道法通神。我看这位道长如此出尘脱俗,却不知是希夷真人座下的哪位仙尊?”

  老羽士见来人虽是个巡街公差的妆扮,却长得甚是俊俏,话又说得如此动听,纵然数十年的修为在身,也不禁面露喜色,笑道:“贫道无霞子,乃是仙师座下的首席大门生。承蒙左右抬举,贫道资质愚钝,悟道尚浅,不敢妄称‘仙尊’二字。”顿了一顿,他又问道:“道观本是出家人清修之处,即便对外开放,也自有其作息。现在天色已晚,两位现在前来,不知……”

  言思道却露出一副名顿开的心情,双眼一翻,扬声打断他的问话,说道:“原来道长即是无霞子,听说你身居太元观首席大门生之位,已有六十多个年头,奈何你家仙师却始终不愿驾鹤西去,将他那掌教之位教授给你,真是可惜得很。哈哈,幸好道长你资质愚钝,悟道尚浅,这才不能白昼飞升,羽化登仙,若是在你家仙师之前而去,岂不是要自制了你下面那三位师弟?”

  这话直说得无霞子那一张脸整个变作猪肝之色,气得张大了嘴,却不知该说些什么。言思道冷笑一声,不再理会他,突然伸手将一物高举,放声嘶喊道:“应天府巡街衙门,会同京城刑捕房、亲军都尉府和谢上将军府,奉旨视察撕脸魔一案,请太元观掌教希夷真人现身相见。”

  谢贻香被这话吓了一大跳,再看言思道手中高举之物,更是脸色大变:那明白是谢封轩的九龙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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