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他瘦了

　　角儿附在帝曦语耳边悄声说完后，帝曦语眸光一亮，止不住的惊喜激动涌上来，却强压下心头的悸动，不在脸上露入迷色来，眼波也极快的压下来。思索片刻，对角儿招手，以只有她能听见的声音细声付托了一番。“先下去吧。”

　　“是！”角儿退出来又去了后帐。

　　“参见帝爵，陛下知道帝爵来了很是欣喜，只是军事未完不能马上赶来。陛下说，帝爵一路奔忙，一定是又冷又累了，请帝爵或先用些膳食，或先睡一会，这样的天气别惹得生了病。”

　　“简陋另有多久？”

　　“依照往常一般是两个时辰左右，帝爵来时才刚刚开始，最快怕是也得要个把时辰。”

　　祁时黎皱眉，如今交战之际，简直不宜慌忙结束，影响军心。“嗯，好，本爵知道了。”

　　“那角儿马上去传膳？”

　　“不必了，本爵现在并不想用膳。既然陛下还要有一阵子，那本爵先睡一会。你先去忙吧。”

　　“是。角儿告退。”

　　待到角儿退出去，祁时黎才从矮凳上起身，解开大氅又脱了外衣便躺上榻。帐里很暖，外面却是冰天雪地。暖炉里有缕缕的香烟浮起，鼻息间还依稀闻的见锦被上属于她的味道，困意席卷而来，一会便睡熟了。

　　一个多时辰后，“那今日就先到此处吧。”帝曦语合上手里的折子。

　　“臣等告退！”众将行礼退了出去。

　　她起身步履平缓的走向后帐，面色沉静，嘴角却不自住的扬起，角儿说他来了，他照旧决定回到自己身边了吗，真好。

　　她不仅加速了脚步，盼望着快些见到他，账外的影卫见了她，“参见陛下！”

　　“嘘，小声些。”她忙竖着食指细声道。那两人无声屈膝行礼算是得了令。帝曦语挥了挥手，她们也就退下了。

　　见两人走了，她抬手正要掀帐帘，拂住帐帘的手又有些不敢掀开了。近乡情更怯，或许就是这种感受吧，想要看见他，又畏惧见他，不知道晤面时应该要说些什么，一晃已经是数月有余，他如今有没有什么变化……

　　垂眸调整了下呼吸，抬眼掀帘而入。帐中很温暖，淡淡的香味飘散其中，犹如置身百花盛开的阳春三月，有暖意涌进心底，充实着每一寸心房。

　　衣架上搭着玄色的大氅和墨青色的外衣，几案是还未收去的茶杯，床榻前一双鞋，他在那里，安睡着，呼吸牢固而绵长。

　　笑容在帝曦语脸上漾开，眼泪也不知为何随着涌上眼眶，是他。步履轻轻的走到榻前，蹲在榻边看着他熟睡的脸庞，英挺俊朗的眉眼，温润如玉的令郎，是她朝思暮想的人，现在真真实实在她眼前。

　　帝曦语起身脱了外衣，窝进被里，轻轻地伸手环住他，嗅着他身上的气息才觉得真实。他当日一声不吭的离开，如今终于回来了。

　　他睡的沉，没有醒的迹象，只是感受中模模糊糊搂住了什么温暖。帝曦语被他习惯性的抱在怀里，一动不动就在这种温暖放心里不知不觉的睡着了。殿中温暖缭绕。

　　“将军。”巡防的兵卒见了叔如蔺拱手行礼。

　　“嗯。”叔如蔺点了颔首算是收到。“宫大人？”他看见不远处的帐中走出的人，她不应该是在胜都吗。他自然不知道帝曦语派宫儿去照顾祁时黎的人。“宫大人。”他作声叫住宫儿。

　　宫儿听见有人叫自己，寻着声音来源竟是叔如蔺。“征北将军，”宫儿施礼，“有什么事吗？”

　　叔如蔺几步走进了，“真是你。宫大人不是在胜都吗，何时来了临江？”

　　“今早刚刚到的。”

　　“原来如此，也好，宫大人医术高明，在陛下身边也妥当些。”

　　宫儿没有提祁时黎的事，陛下还未示下，自然不能轻易泄露。“将军另有什么问题吗？”

　　“没有了，你忙吧。”叔如蔺觉得有些差池，有念头划过却没有抓住，跟宫儿打完招呼，走在回帐营的路上，想了想也就没在在意。

　　帝曦语再醒来时他还在熟睡，宛城距临江城千里之遥，昨夜的雪又下的那样大，他冒着雪夜里奔忙一定很累吧。她伸脱手抚上他的脸颊，不外数月他就瘦了这么多，可见是辛苦了，眼下另有些发青。温暖的指尖留连的划过他的脸，细细描绘他的眉眼。

　　“唔。”祁时黎梦中呓语，似是睡了很久，满身舒散了不少。脸上软软的温暖在移动，他迷糊的伸手抓住，才感受怀里揽着熟悉的温暖。临睡前的意识涌入脑海，这是帝曦语的寝帐，那怀里的人是……他猛得睁眼，入眸是熟悉容颜，倾国倾城亦倾心，她正眼波柔柔的望着自己，有些被突然抓住的惊异。

　　片刻间她又扬起笑容，如三月桃花盛放，四月春水激荡，朱唇轻启，声音低缓悦耳，“你醒啦。”

　　“曦儿？”他还没有完全反映过来。

　　“是我。”她柔声答，收回被他抓住的手，环过他的脖颈，把脸半埋在他的肩窝里，“要来怎么不提前和我说一声。照旧连夜而来，昨夜的雪下的那样大，要是出了意外或是冻着了叫我该怎么办呢？你呀，也太不敬服自己了。”

　　她细声细语说着，轻浅柔暖的呼吸不时洒在他脖颈上。祁时黎看着帐顶，静静地听她说，模糊间觉得这是幻觉，一切美好的不真实，昨天自己还在宛城，今日醒来便已在临江，她就在自己怀里。

　　这种熟悉的温暖有一种特此外魔力，所有的委屈，所有的不悦，所有的辛苦与痛楚都变得不重要了；那些病后受冷落的日子，那些出宫后四处流浪的日子，都变得无所谓了，她在这里似乎就能弥补所有不足。一切都似回到了那场意外前。

　　或许自己已经陷入太深了，祁时黎感受像有细小的虫子在细细密密爬上心尖，酥酥麻麻地。

　　“曦儿，”他磁性的声音低声的唤。

　　“嗯。”

　　又是一片缄默沉静，那声唤似乎只是想要确定她的存在。他只是无声的收紧了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