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馨香吸入鼻间,叶寻迷糊间,感受脸上有工具拂过,触感有些凉,另有些痒。头部一阵刺痛,他勉力睁开了眼眸,眼皮却有些极重,他只能勉强睁开一条缝。
天色昏暗,他有些看不清眼前的情形,有玄色的发丝不停拂过他的面颊。叶寻脑子另有些浑浑噩噩的,他伸手扯了那些在他脸上作乱的头发。
听得惊呼一声,叶寻清醒过来。
阿离捂住脑袋,有些委屈,“你做什么扯我头发?”
“歉仄。”叶寻尴尬的别过头。
良久不见声响,叶寻稍稍回过头,不时偷偷审察阿离,见她正坐在火堆旁,捡着一旁的枯枝一点一点添着柴火。跳跃的火光照在她脸上,那些脸部的光影随着她的行动也随着移动,使得整张脸都生动起来。火堆不时噼啪作响,她也不抬头,就一直低垂着眼睑,似乎所有的心力都在眼前的火堆上了。
叶寻看着她的侧脸怔怔入迷,阿离突然偏过头,对着叶寻粲然一笑。
叶寻一惊,突然忙乱起来,就似乎做了什么坏事被就地抓包一样。叶寻暗自懊恼,所幸阿离只一笑后又把脑袋转回去。
叶寻定了定神,开始审察身边的情况。他和阿离一起从斜坡滚落下来,现在也不知到哪儿了。
叶寻借着火光,发现他们应该滚到了坡底,一面是陡峭的山壁,一面是斜坡。斜坡看着没有尽头,似乎接连着远处的天际,他们应该就是从那里掉下来的。现在马匹和马车不知道哪儿去了,七宝他们也不知什么时候能找来。
四周一片漆黑,叶寻实在不知哪里才是出路。况且,黑衣人也不知是否会追来。
叶寻此时正背靠着一块岩石,岩石的棱角磕得他有些不舒服,他奋力起身,堪堪站稳,腿部却一阵剧痛,叶寻闷哼一声,差点摔了。无奈,他只得重新坐下。
“我看看。”
叶寻抬眸,看见阿离正蹲在自己身前,一脸温和的笑意。
拒绝的话语还未说出口,阿离就摸到叶寻疼痛的那条腿,然后解开他的鞋袜。叶寻有些不自在,想把腿抽回来,阿离却托住他的脚掌,不让他动。
他的脚踝处肿了一大块儿,阿离一寸一寸摸上去,叶寻疼得倒抽一口凉气。
“没有断,只是脱臼了,你忍忍。”
阿离笑着,轻柔抚摸叶寻脚踝周围的地方,她轻声问道:“疼不疼?”
她这样摸着,疼痛简直是减轻了些,叶寻脸上有些发烧起来,他强作镇定,“不——”
突然咔擦一声,剧痛袭来,叶寻脸色一白,剩下的话止于唇齿,再没能说出来。
阿离轻快的笑起来,“好啦,你看看,现在是不是不疼了?”
叶寻深吸了几口气,他试着转动脚掌,果真不疼了。
“多谢。”
阿离突然靠近叶寻,两人挨得很近很近,而阿离还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叶寻情不自禁的往后缩了缩。
阿离轻笑一声,“你救了我,我谢谢你,不会忘记的。”她说完,起身离开叶寻,又重回火堆旁坐好。
叶寻抿了抿唇,随着坐已往。
叶寻坐在阿离劈面,这里更亮堂些,他也更清楚看清阿离的模样,虽然从上面滚下来的时候,有叶寻护着她,伤都由叶寻受着了,但是她身上也有些擦伤,衣裳看起来破破烂烂的。
叶寻不禁也审察自己,发现手臂的伤口也已经被包扎好了。他又抬头摸了摸额头,发现额头也被包裹着,指尖触及到黏稠的血迹。
叶寻抬手,捡起一旁的柴火扔进火堆里。自己昏厥的时候,她一小我私家醒着,不仅能安置好自己,还明白拾柴生火。现在也不哭不闹,真是淡定得可怕。
“你不怕么?”
“怕。”
可她看起来一点都没有畏惧的意思。
叶寻笑道:“我以为你至少会哭鼻子。”
“有什么好哭的,哭声不仅不能让我走出困境,还会引来虎豹,只会让我越发危险。”
叶寻语塞。
寂静良久,叶寻又说道:“我看你适才替我正骨的时候,很熟练。另有这个,”叶寻指着臂膀,“你包得很好,你会医术吗?”
“不会。”阿离眨了眨眼睛,“我家尊长是郎中,我平日在家,没事的时候都市随着他行医,所以这些工具学了不少。”
是了,上次她是这么说过。
阿离曲起双腿,双手抱膝,下巴搁在上面,只露出半张脸,眼睛盯着叶寻。
“我冷。”
叶寻左右为难,自己今天没有披着大氅,否则还可以给她御寒,只是现在……
叶寻只好道:“那女人紧靠着火堆些。”
原来孤男寡女荒郊野外独处就已经够引人料想的了,若是再发生什么不清不楚的事情,那叶寻有十张嘴也说不清了。他自个儿倒是没什么关系,要害是人家女人……
阿离没再说什么,她坐了一会儿,拿起一旁的油纸伞抱在怀里,往适才叶寻靠着的岩石走去。
“我困了,你看着火堆了,不要灭了,否则会有野兽。”
说完她就侧着身,抱着油纸伞,闭上眼睛睡去。
不仅是野兽,另有叶寻最担忧的刺客。就算此时让叶寻睡他也是睡不着的。
晨光微曦,这时火堆已经快熄灭了,一些烧红的木头隐在灰烬里,明明灭灭。
“醒了?”
阿离揉了揉眼睛,“唔”了声。她呆坐在地上,神情看起来有些迷茫,良久没有行动。
叶寻忍不住拍了拍她,“我们回去吧?”
“好。”阿离朝他微笑,起身稍稍整理了仪容。
叶寻依靠昨夜留下的痕迹,努力寻找回去的偏向。阿离跟在叶寻身后,慢吞吞的走着。两人一同走在路上,却是谁都没有说话。
远处传来声声叫唤,叶寻一喜,那是七宝他们的声音。
循着叫唤声,叶寻带着阿离赶忙走已往。
走了没多久,叶寻终于看见了七宝一行。叶寻数了数人,倒是一个没少,就是形容都很狼狈,身上都挂了不少伤。
七宝跌跌撞撞跑过来,他哭丧着脸,竟似快哭出来,“爷!小人可找着您了,若是您有什么好歹,那小人也不要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