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等，我想再看看！”
李仪的声音，不徐不疾，恬淡响起。
张裕闻言，眉间横起，面露怒容，恨不能指着他的鼻子，破口痛骂。
这是抨击！
在他看来，这必是适才冷落李仪，其心生不满，故意跳出来拆台。
“李仪，做好分内之事。”周巽一脸阴沉，语带挖苦地说道，“有些事情，不是你能横插一脚的，别自取其辱……”
“李仪，别厮闹，赶忙致歉！”不问青红皂白，罗良厉声呵叱，“认清楚自己的身份！”
“厮闹？”被三番五次地针对，泥人也生出火气，李仪冷眼环视，淡淡道，“我想看的原因，是为了这幅武装……你们千方百计地阻止，究竟为何？”
“李仪，别胡搅蛮缠了！以你这点造诣，能瞧出什么？”张裕讥诮轻哼几句，转头望向张鸣世，陪笑着说道，“张令郎，轻见谅，这小子，并非武弈大师的门生，本事不大，脾气倒是……”
话没说完，却见张鸣世长身而起，一脸受惊：“李仪？居然是你？你照旧一名武装师？”
“我只能说，人生那边不相逢！”李仪洒脱一笑，不卑不亢道。
“你们……认识？”张裕本准备了一肚子坏话，此时，进退维谷，憋得十分难受。
“何止认识！”张鸣世飒爽一笑，光影之地的一战，李仪的本事手腕，可是给他留下深刻印象，“那光影之地，怎么不开了？”
“王胜离开了，我一小我私家，孤掌难鸣。”李仪一笑，简要说道。
旁边几人，见两人熟络模样，都是瞠目结舌，罗良想说什么，迟疑半晌，也没能说出口。
“你准备，如何丈量？”张鸣世问了一句，就准备脱衣服。
“不需要脱衣服，站着就可以了……”
眼神微动，须臾间，李仪双眸湛亮，晨曦之芒，在瞳仁流转，神光熠熠，宛若两轮向阳！
晨光之瞳！
“咦？这是……瞳术？”张鸣世忽觉遍体冰凉，似乎赤身裸体，置身冰天雪地之中，不由神色一变。
围绕着张鸣世，李仪一圈一圈，绕起圈子，眼瞳晨光，绚丽耀目，清幽难测，似要洞穿其躯，纤毫毕现。
“你这瞳术，竟可破我护体使气，属上品瞳术，绝非轻易！”张鸣世眼露精芒，饶有兴致地说道，“是哪一种瞳术？”
“张令郎，”李仪没有回覆，又问道，“可否，让我见识一下你的使气？”
“使气？”张鸣世瞳孔瞪大，满脸错愕，不行置信地说道，“你能量身打造？绝不行能！”
稍有知识的人都知道，“量身打造”四字，是阻遏学徒与武装师的真正天堑！
学徒之流，只能按图索骥，制作千篇一律的尺度武装，中庸，但也平庸。
而货真价实的武装师，则可凭据血脉、根骨、灵魂、使气甚至天赋等属性，量体裁衣，量身打造。同一幅道化武装，量身打造的道化武装，其效，少则强出五至七成，多则数倍！
这才是武装师，数目稀少到只有十二人的原因。
“量身打造？虽然做不到！”李仪摇摇头，摩挲下巴，眼神迷离闪烁，显然，正在竭力思考，“不外，可在道化武装中，添加一定的属性倾向……这样，可与你的血脉和使气，越发契合，相辅相成。”
“你能做到？”张鸣世身形前倾，语气中，将信将疑。
“李仪，别信口开河！”罗良按捺不住，冷声喝止，“纸上谈兵，有谁不会？制作武装，可没这么容易！”
李仪字里行间的意思，他已听出眉目，明白就是——修改尺度图纸！
混账！这层境界，哪里是他，所能够染指的？
要知道，那些时代之巅的武装师，在踏上“量身打造”和“自创武装”两道登天阶梯前，展现的第一项禀赋，就是修改尺度图纸！
他有几分本事，竟敢口出狂言？
罗良恶狠狠地盯着他，心中愤愤不平。
“纵然我失败，”李仪冒充没听见，也没把话说死，微笑道，“你也没什么损失，不是么？”
“既然这样，可以！”
张鸣世淡笑间，食指竖起，指尖之上，一团流水旋绕，化作偃月之形，波光粼粼。
一抹寒意，潋滟生辉，看似渺小，却有滂沱气息，如雨如雾，令周遭空气，都湿重起来，气势磅礴，压力陡增！
“厉害！”李仪的瞳孔，刹那收缩，心中暗赞。
水系使气，与略显鸡肋的水系术数差异，在诸多属性中，为相当上乘一种。
水性至柔，水力至猛，无孔不入，巧变无方。运转之道，快可急流过险，慢可水波不兴，大可浊浪排空，小可春水绕指，灵活自若，又众多无匹。
“此术，名为月河使气，是我张氏祖传使气。”张鸣世手指轮舞，这一缕偃月之水，在指尖腾跃起落，湍流之声，叮咚作响。
李仪紧盯着他，眼神中精芒愈甚。
“你离得太远，不如近处看一看……”
张鸣世生出一丝促狭，手指前移，偃月之水，飞掠而出。
水形偃月，看似渺小，速度徐缓，却似蕴千钧之力，游弋空气，竟发出难听逆耳尖啸，震人心魄！
“看你如何应对。”不仅是一时兴起，张鸣世也有考较之意，心中暗道，“这枚偃月之水，看似渺小，但柔韧可绕指，坚强逾精钢！若是以墨土之墙、气罩术等抵御，你或许就要吃点暗亏。”
“不必，已经够了。”
李仪淡淡一笑，同样抬起食指，却非施法，而是手指轻弹。
啪！
弹指间，偃月之水，崩裂溃散！
“啊？”张鸣世一愣，说不出话来。
一名法师，仅用手指，弹碎了自己的偃月之水？
“你这是……什么术数？”他不由问道。
“一点不入门的伎俩，算不了什么。”李仪不动声色，简朴揭过。
适才那一指，看似简朴，实则暗蕴海妖裂潮之妙义，食指弹出时，指背律动接近百次，以震荡之力，无厚入有间，击溃水球。
虽然，李仪能游刃有余，也是因为张鸣世仅是试探，未尽全力。
“怎样，看完了么？”张鸣世也很识趣，没有深究。
“还差一些。”李仪稍稍靠近，再绕圈子。
“怎么了？”张鸣世很纳闷。
“另有一点小……”
话音骤然一顿，李仪眼神一凛，身形后方，一头巨兽虚影，咆哮而起！
此兽，遍体乌鳞，似骊龙，似古鳄，又似龙龟，凶煞桀骜，狂暴凶戾之气，若有实质，喧天盖地！
“嗯？”
一刹间，张鸣世身躯剧震，先有一缕淡淡恐惧，接下来，莫名其妙地，怒意横生。
“喝！”
险些是下意识地，他轻喝一声，身后，一道巍峨挺拔的巨影，凝聚成型，相对而哮！
其形，状如龟而鸟首虺尾，明白为古荒巨兽——旋龟！
两股灵魂显兆，虚影坚持，遥遥相望，似两尊伟岸雄峰，气势万钧！
“好了！”
李仪退却一步，收敛气息，仅在一刹，两道气息，同时消散。
这时，张鸣世身后侍从才如梦方醒，纷纷握住武器，作势欲扑。
他们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感似有虚空滚雷，交相碰撞，简直惊心动魄。
“失礼了，”李仪退却数步，敬重说道，“‘江月’张氏，名不虚传！”
“都退下！”张鸣世一挥手，满脸惊异，“你的血脉呢？我怎么感受到，一股淡淡的龙威？”
“有么？错觉而已。”李仪摊了摊手。
“我很看好你！”深深看了李仪一眼，张鸣世又转头，微笑道，“张裕，你们找了个不错的辅佐。”
“虽然，虽然。”事到如今，张裕只能唯唯诺诺。
等张鸣世一行人离去，严河抓住李仪不放，问长问短，另外三人，则是脸色阴沉。
他们此次，本想与张氏拉近关系，苦心经营，留下一个印象，却因李仪的横空出世，风头尽失。
三人互看几眼，都是意兴索然。
“放心，有的是时机，慢慢整治他……”罗良咬牙切齿。
刻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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