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霓裳还没收回目光,穆清似乎察觉了,视线本能的投射过来,才一对上沈霓裳的眼睛,他面色就霎时离奇的僵了一瞬!
再下一刻,他的视线犹如被蛰了一般飞快弹回,很快地转过了脑袋,仿若从来没看过这边似的。
门口,穆小令郎穆子正转首问他:“四哥想坐哪儿?”
他的本意虽然是想坐大堂的,这里人多,多热闹啊,他就喜欢热闹。
穆清却已经抬脚朝楼梯行去:“要个包厢吧,清净些。”
穆清的小厮小扇子和贴身侍卫孔祥自然也随着上去了,穆子正挠挠首,有些奇怪。每回他请穆清品茗都是在大堂的啊,穆清也知道他的习惯,刚刚不外顺口问问,怎么就酿成包厢了?
想不明白就不想了,他朝一干仆从扬了扬下巴:“小五同我上去,你们就在下面坐吧。”
仆从们在沈霓裳她们隔邻拣了张桌子坐下,唯独那个女嬉人没人搭理,独自拎着大堆工具站在远处门后的角落里。
玉春还陶醉在对少年的那抹惊艳当中,“咦”了声道:“穆令郎叫他四哥,莫非是穆家的少爷?”
看着穆清的背影消失在楼道,沈霓裳眸光半垂下,语声淡淡:“刚刚伙计叫他穆少爷,另外一个叫穆小少爷,那穆小少爷又叫他四哥,你说他能是谁?”
穆家少爷不少,但能同穆家族长嫡孙一起时,还能被称作“穆少爷”称谓前面又没挂排行的就只能有一位了。
“小姐的意思是,他就是穆将军的少爷?”玉春惊讶。
刚刚她才同沈霓裳提到这人,没想到转眼真人就泛起了。
沈霓裳端起茶喝了口,尝出里面的淡淡咸味后,眉头蹙了下,将茶盏放下:“应该是他。”
“原来是他,难怪了。”玉春惊奇事后叹道:“真是长得比女孩儿还漂亮,难怪听人说长得好。奴婢以前还真没见过,这个穆少爷恰似少现人前,不外奴婢原先出门的时候也不多。真真可惜了……”
玉春的神情极为惋惜。
“你可惜什么?”沈霓裳问。
“虽然可惜了,生在穆家这样的好地方,偏生是个习武不成的,日后这将军之位置β要交还到穆家本族了。“玉春十分可惜。
习武不成?
眼前蓦地浮现出那游龙惊凤般的惊艳一击……顷刻后,沈霓裳淡然一笑,眸光垂落——她又不是原本的沈霓裳,如今更是八竿子打不着,再离奇……也不干/她事。
玉春终于惋惜结束,又想起今日出来的目的,照旧觉得自家的事儿更重要,压低声音再问:“对了,小姐,信要不要给啊?”
那头的张少东家此时扫了一眼门口的位置,转首同老掌柜说了句什么,老掌柜闻言颔首,将伙计招了过来。
“先等等再说。”沈霓裳看着那方道了句。
只见那伙计听了老掌柜的付托,转到堂后端了一碗水出来,走到角落里,趁人不意悄悄递给那女嬉人,然后挪了身子盖住堂中人的视线。
又过了片刻,转身接过空碗,悄无声息的走回了柜台。
看来沈如彤眼光倒是不错,旁的不说,这张少东家人品至少不会太差。
沈霓裳偏首望了眼正在柜台里验算账目的俊朗青年,眼底露出丝笑意,付托玉春道:“把信给他,咱们走吧。”
玉春如今是唯沈霓裳马首是瞻,随即颔首而去。
沈霓裳当先起身走到门前,走过那女嬉人跟前顿了顿,那女嬉人抬首看了眼,又目无心情的低了头。
沈霓裳到了门口停住,玉春完成任务正大步出来,而手持书信的张少东家正朝门口偏向望来。沈霓裳并未同他对看,转身歩下台阶。
“小姐,我同他说了,是沈家巨细姐让奴婢转交的。”上了马车,玉春汇报道。
沈霓裳不以为意颔首,付托道:“先不忙回去,去书局。”
玉春掀开车窗帘,探首交接了车夫一声,缩回来有些不放心问:“小姐昨日怎不打开那信看下?”
“信封了火漆,咱们屋里一无火漆,二无信封纸张,怎么开?况且,她既然将信交给咱们就不怕咱们打开。咱们开了信,除了冒犯她,并无用处。咱们也冒犯不起她。”
其实对此事,沈霓裳心中并无几多在意,以沈如彤的智商,还对她形不成威胁,再说,她也实在想不出她身上有什么能让沈如彤谋算的:“此事同她闺誉有关,即便告到医生人处,受处置的也是咱们。但若是她心中有鬼,定然也瞒着医生人的,如此,对咱们反而有利益。即便有谋算,咱们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玉春其实也未能完全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不外她知晓自个儿脑子不够用,沈霓裳如是说,她也就不多想了。
不知何时起,对沈霓裳,玉春心里已是满满的信服感。
就在沈霓裳主仆走出茶室那刻,楼上包厢中的穆清的视线顺着打开的窗扇落到了那刚碰头的主仆二人身上。
包厢是为照顾有钱的客人,视野极好。
况且他还特意挑了个视线最好的。
沈霓裳主仆的动向自然也看得一清二楚,特别是玉春走到柜台将信递已往那刻,穆清那漂亮的眉毛忍不住抽了抽。
她这是在给男子递书信?
“四哥在看啥?”穆清的神情离奇,穆子正顺着他目光偏向也随着张望,沈霓裳主仆已经离开,他啥也没看到,有些奇怪:“四哥今日心不在焉,可是有心事?”
穆清收回视线,回得极快:“没有啊,哪儿有什么心事?”说着,懒懒笑道,“我能有什么心事儿,你还不知道我?”
穆子正贼忒兮兮贴近,用胳膊挤了挤他:“四哥是不是又被三伯熊了?”
穆家是个各人族,虽说外人都喊穆清为穆少爷,但也因他是穆将军独子的缘故,在本家嫡系中,他其实是排行第四。
穆清的祖父同穆子正的祖父,也就是穆家如今的族长乃是嫡亲堂兄弟,故而穆子正唤穆东恒一声三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