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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事讲将1

第十八章 转战鞑靼——马芳

史事讲将1 徐夏半生 8275 2021-05-16 15:00:00

  马芳,字德馨,别号兰溪,山西蔚州人,明朝中期名将。身世农家,八岁时被鞑靼掳走,后逃回大同,效力于大同总兵周尚文麾下。历仕嘉靖、隆庆、万历三朝,在与鞑靼作战中屡立功勋,渐获升迁,历任宣府总兵、都指挥佥事、左都督等职。因病归乡,去世时年六十四。战功卓著,其时有“勇不外马芳”之说,《明史》称其“巨细百十接,身被数十创,以少击众,未尝不大捷。擒部长数十人,斩馘无算,威名震边陲,为一时将帅冠”。

  马芳,其家为宣化领土农户,幼时遭继母虐待,他不堪羞辱,十岁时逃离家乡,南侵的鞑靼骑兵掳掠,替俺答汗放养马匹,他年纪尚幼,已能“腾跃控御”,使马匹不敢踢咬。自幼开始“曲木为弓”,精练骑射武艺,每发皆中。青年时,一次随阿勒坦汗狩猎,突然突出一只斑斓猛虎现身,直扑阿勒坦,众人登时惊慌逃避,唯独马芳面不改色,弯弓搭箭,就地击毙猛虎。阿勒坦对马芳赞赏不已,赠予他“良弓矢,善马”,还命他“侍左右”,虽然受到阿勒坦的重用,但是他心在明朝。马芳乘追随阿勒坦至临近明朝边镇的大同外围狩猎之机,趁夜盗马逃出,连夜投奔至大同军营。大同总兵官是周尚文,史载此人“多谋略,精骑射,优将才”,这位敬服人才的名将见到马芳后大感惊奇,马上任命他为队长。

  马芳自任队长开始,屡次奋勇冲杀,因他在蒙古生活多年,熟知蒙古骑兵的作战特点,所以每战皆能重创来敌,献计率精骑抄袭蒙古骑兵后路,迫使蒙古雄师北撤,周尚文大赞道:“汝他日必为能将。”

  庚戌之变发作,阿勒坦率军犯大同,总兵官张达和副总兵林椿皆战死,宣大总兵的仇鸾惶惧无策,竟以重金行贿俺答,使移寇他塞,勿犯大同。阿勒坦自古北口入,杀掠无数,已是千户的马芳先在怀柔遭遇了阿勒坦,马芳身先士卒,就地阵斩阿勒坦部将,迫使阿勒坦暂退,但对整个战局于事无补。两个月后,蒙古骑兵入侵山西威远,马芳率部迎敌,他先是看穿了对手用孱弱骑兵引诱明军中伏的花招,接着反将蒙古军引入明军伏击圈,于一场鏖战中大北之。告捷后,部将们以为敌人已退,纷纷松一口气,马芳却冷静判断出敌人一定卷土重来,立刻在野马川布防,果见大队蒙古骑兵杀来。敌众我寡下,马芳毫无惧色,命部将先退却,自己亲率精壮勇士断后,一场恶战竟打得优势军力的蒙古军溃逃,马芳立刻转守为攻,追击至山西泥河再次大破敌人。马芳先升任宣府游击将军,继而破格提升为正二品都督佥事,至年末又加封为正一品左都督,驻守宣府时,与权臣严嵩的同党、咸宁侯仇鸾不睦,曾因此坐连镇山敦之败而遭罚俸,其奇袭蒙古军迫其退兵的战果更被仇鸾窃取。

  马芳任宣府游击时,重立“军战连坐法”,划定临战畏敌不前者,后队斩前队,将领畏敌不前者,士兵斩将领,每战依旧率先冲杀敌阵,引得属下殊死效命。又向兵部上奏,提出“尽遣宣府客兵,以乡人守乡土,可得虎师。”朝廷接纳此议,在山西当地征募青壮从军,马芳更认定“兵之优劣,重在选练之效”,不光在军中制定严格的赏罚治理训练条例,招募当地拳师以及蒙古降兵为教官,更常在训练中“亲执械示范格杀”。

  针对明朝军中将官刻薄虐待士卒的陋习,马芳调任宣府游击时,便曾命亲兵在军中秘查,先后惩治虐待士兵克扣军饷的将官二十多人,一时间“军纪大振”。升任总兵后,他更颁布严格条令,划定将官有虐待士卒者,要处以至少八十军棍的刑罚,有克扣军粮者,不光大刑伺候,工业更要充公。为阻止当地权贵擅调士兵充奴婢,马芳竟对山西某权贵“拔刀怒向”,终迫使其送还被征调的士卒三百余人。马芳还从麾下的士兵里挑出数十名最精壮的人,组成“家兵”,这支队伍,在以后的数场战争中发挥了巨大的作用。

  马芳曾对兵部尚书赵锦言,明军较之蒙古军,有三“不行比”:一为蒙古军“天生骑射,弓马娴熟”;二为“来去迅即,左支右绌”;三为“居无定所,进退自由”。为解决这三“不行比”,他并非像其时其他边将那样建议以守为主,靠修筑边墙来阻遏敌人进攻,相反却缔造性思维,提出了“以骑制骑”的作战思路。即先是结合南宋吴玠的“叠阵法”,发挥明军在火器技术上的优势,为边镇骑兵大规模装配火器,作战中火枪骑兵,骑射兵,刀兵相互配合,重复冲杀,以此“可补骑射之短也”。

  明朝骑兵大规模装备“三眼铳”、“五眼铳”等连生机械,正是今后时开始。而在作战思路上,马芳更将“以快制快”发挥到极致,主张每年冬春之季,派遣精锐骑兵组成小分队对蒙古草原进行反突击,以劫掠马匹和焚烧草场为作战目标,最大限度摧毁蒙昔人的作战资源,而当蒙古军南下侵扰时,切忌闭关消极防守,而是要以远程奔袭,隔离蒙古军后路,聚歼蒙古军有生力量为目的。诚如他自己所言:“克掳之道,重在料敌先发,敌欲动我先动,以我火器骑射之长,克敌弓弩骑射之短,重创敌于塞上,方为制胜之法也。”

  马芳的提议引起朝野的纷纷侧目,早在任参将的时候,御史夏阳就曾弹劾他“骄兵悍将,邀功贪战。”对其“以骑制骑”的战法,兵部侍郎赵应奎更斥为“沽名钓誉,不识边务。”论为官,马芳却颇为清廉,宣大总兵仇鸾在任时,山西当地将官每逢过年都要按老例送礼,美其名曰“冬礼”,马芳非但不加入,更常找借口远避之。仇鸾开罪后,继任的宣大总督杨顺每逢蒙古骑兵侵扰时,只会闭关求太平,只在敌人退走后才作态追击,而且他时常命部下屠戮逃难的黎民,割头后剃发冒充蒙古兵以充边功,对此行为,马芳愤然抵制,严令属下“敢有随之杀良冒功者立斩”。因他清廉不冒功,仇鸾在时,曾夺他奇袭阿勒坦之功;杨顺在时,也曾牵连他因“坐连战败”而罚俸。马芳虽看似不懂人情,实际上颇有见识。他不“孝敬”仇鸾,因他深知仇鸾“性桀骜贪暴,势难恒久也。”抵制杨顺“杀良”,更因他明白此举“必招怨怒,从之亦难免罪”。事实上,都御史方逢时及几任的兵部尚书王邦瑞、赵锦等皆与他交好,厥后担任宣大总督的名将王崇古更将马芳“引以为知交”。

  马芳每镇守一地,除悉心练兵防御外,更留心搜集当地珍奇土特产,用以馈赠列位“上级”,因此,他每每选将练兵,整饬军备,都“精兵良械优给之”。权臣严嵩之子严世蕃同样颇为忌惮马芳,曾申饬杨顺道:“虽外貌憨鲁,实心细如发,更兼胸怀韬略,不行引之为仇也。”

  而在此时,阿勒坦重开战端后,连年侵扰明朝领土,摧毁边镇碉堡无数,从二月至十月,连续对明朝宣府、大同、延绥、宁夏、甘肃五雄师事防区进行掠夺式侵扰,所过之处“军堡尽毁,府库尽遭掠,黎民流离被掳者无数”。期间,明军总兵、参将、指挥等巨细各级军官战死者数十人,军队损失惨重。

  与此同时,马芳开始还击,阿勒坦故伎重演,绕过宣大防线,率骑兵再次闪击至明朝京城外围的怀柔地域,一时间京师大警,数万援军畏惧阿勒坦兵威,纷纷张望不敢战。危急之下,照旧参将的马芳慨然出击,率麾下两千精骑在保安与阿勒坦军血战,是役马芳军“奋勇跳荡,生猛敢战”,杀得阿勒坦部退却十数里。横遭重击的阿勒坦不知明军虚实,立刻下令全军北撤,此战中马芳身负五处刀伤,坐骑也被射杀,可谓以命相搏,世宗朱厚熜听闻后叹息道:“勇不外马芳。”而蒙古军中也深知马芳威名,尊称他为“马太师”,马芳之勇猛,今后一战成名。

  屡立战功的马芳暂离山西,升任蓟镇副总兵,这次他的主要对手,换成了恒久侵扰明朝东部边陲的蒙古土蛮部,马芳刚一到任,土蛮即发动十万骑兵南下侵扰,马芳一面命他的“家兵”从侧翼攻击蒙古军,一面与总兵欧阳安一道在界岭口迎敌,一番鏖战,杀得土蛮前锋暂退且俘获多人,审讯时有蒙古俘虏盯着马芳道:“马太师也!”马芳闻言,立刻“免胄示之”。得悉对手正是数度重创蒙古骑兵的马芳,十几万土蛮骑兵立马仓皇北撤,土蛮刚撤军,阿勒坦又卷土重来。

  阿勒坦侵扰河北地域,因时任蓟辽总督的王杼指挥无方,导致明军全线瓦解,遵化、玉田等重镇相继沦陷,马芳率领骑兵远程奔袭,在金山寺一战里重创蒙古骑兵,再次迫使阿勒坦北撤,但战后追究败因,马芳以“抗敌不力”的罪名被剥夺副总兵一职,贬为都督佥事。

  马芳移守宣府,再次与阿勒坦正面反抗,阿勒坦南下侵扰,与以往疏散式骚扰差异,这次他改为“重点攻击”,兵锋直逼山西地域。明军当地队伍却纷纷溃退,身在宣府的马芳却决心“先发制人”,在阿勒坦部南下之初,即侦之其队伍动向,经重复筹谋,终定下从宣府奔袭至山西,给阿勒坦以重击的方略。副将赵勇担忧此举风险太大,且山西并非宣府防区,“张望”可免责,一旦失败即罪不容赦。马芳不听,率军连夜急行军五百里,抵达大同外围,终于捕捉到了阿勒坦主力,此时正是凌晨,马芳并不急于进攻,照旧先以其精锐“家兵健儿”为先导,趁夜色潜入蒙古军营中纵火。继而马芳领军奋勇冲杀,在正面对蒙古军提倡强攻,猝不及防的阿勒坦果真大溃,明军以死相拼,是役蒙古军“惊慌失措,相互踩踏死者无数”。但面临突发局面,阿勒坦却坚决应对,他冷静的整合戎马,命令队伍交替掩护退却,且亲自留队断后,经殊死搏杀,终于乐成的顶住马芳的强攻,安然抽身北退。不宁愿宁可的阿勒坦小退二十里,与马芳相持。

  初战告捷,马芳乘胜追击,率部连续进逼阿勒坦,意图复仇的阿勒坦连续在兔儿岭、饮龙河等地与马芳接战,马芳手下的宣府精骑重复拼杀,刀兵、火枪兵、骑射手海浪般来回纵马攻击,火枪与铁骑相互配合冲锋的战术,令只善骑射的蒙古军接连受挫,整齐划一的冲杀与轰鸣咆哮的火枪弹丸下,蒙古骑兵纷纷被打落马,频频接战皆伤亡惨重,但阿勒坦的军队究竟训练有素,每遇战事倒霉的情况,随即能够发挥机动性优势,通过交替掩护的方式安然退却,随后连续五战,马芳虽节节胜利,却始终不能重创敌人。

  阿勒坦且战且退,渐退至明朝领土的怀安地域,阿勒坦意图绝地还击,先以小股骑兵诈败诱使马芳轻进,企图将马芳诱引至塞外草原,再发挥蒙古骑兵的机动力聚而歼之,马芳果真率部突进,阿勒坦大喜,正欲合围歼之,却见蒙古军两翼突现明军。原来,马芳早部署他的“家兵健儿”从侧翼突进,在战斗打响后将蒙古军拦腰斩断,一场原本阿勒坦计划内的伏击战,反成了明军的扑灭战,此战“连续昼夜,格杀甚烈,”马非谰人依旧身先士卒冲荡敌阵,冲杀间竟然“马刀砍损三把”,经一夜恶斗,蒙古骑兵终于倒在明军坚韧的精神面前,仓皇的扔下满战场的尸体拔马溃散,阿勒坦遭遇了第一场惨败。

  马芳出塞、奔袭、破敌、追杀、决死恶斗,七战七捷,赢得了一场场胜利,从宣府到大同、从大同至怀安,马芳军的奔袭距离,在这场战斗中竟长达一千里,捷报传来,大明上下震惊,朝野上下一片狂喜,世宗复加马芳为左都督,擢升为宣府总兵官。

  马芳升任宣府总兵后,为实现“先发制人”,多年来时常命亲兵化妆混入被蒙古军掳走的逃难黎民里,乘隙混入蒙古军中“卧底”,对阿勒坦所信任的叛将们,马芳也苦心策反,先后生长了多位“线民”,并借机派细作混入其中。这些被马芳派去“潜伏”的人,今后都将种种重要情报送回。因此马芳对于蒙古部落特别是阿勒坦部的运动情况了如指掌,而王崇古就任宣大总督伊始,曾与马芳一道商讨战事,事后大赞道:“胡骑来去虽快,却难逃马桂馨线人。”

  凭借正确的情报,马芳逐渐斗胆实现他“先发制人”的战略,从担任参将开始,马芳就开始着手组建隶属于他的“家兵”。每当阿勒坦进犯的情报送来后,马芳立刻将他的“家兵”散布在明蒙接壤的领土线上,组成数支三十至四十人的“小分队”,当阿勒坦放肆进犯后,马芳的“家兵”立刻全线出动,对蒙昔人的后方进行疯狂的抨击性攻击,或抢夺马匹,或焚烧草场,或袭击阿勒坦的辎重粮草,与马芳的主力队伍前后夹击,破坏阿勒坦的入侵。担任宣府总兵后,马芳越发胆大,除了每年频繁的侵扰阿勒坦,更多次组织主力队伍,对领土蒙古部落发动大规模的处罚性袭击。

  史载他“或躬督战,或遣婢将”,每年“数出师捣巢”,多次“多所斩获,寇大震”。规模最大时,马芳亲率雄师奔袭四百里,捣毁内蒙古兴和地域的蒙古部落后,竟在当地旧碉堡遗址上“登高四望,耀兵而还”。马芳率主力出击内蒙北沙滩,意图重创阿勒坦主力,但阿勒坦却巧妙绕开马芳兵锋,奇袭马芳辖区宣府,攻破重镇隆庆,事后马芳因“坐寇入”之罪遭朝廷严斥,被夺去左都督职务,念及往昔战功被令“戴罪立功”。

  自马芳担任宣府总兵后,阿勒坦的侵扰重点,就逐渐转向延绥、宁夏、甘肃等地域。受马芳影响,延绥总兵赵苛,大同总兵姜应熊等边将也屡次主动出击,对蒙古部落发动抨击,虽然有胜有败,但忌惮明军反扑的阿勒坦终不敢如往昔那般势如破竹,再加上蒙古部落连续数年频遭雪灾,导致阿勒坦数次南侵皆损失惨重,徐徐陷入颓势。

  为扭转局面,阿勒坦集结十万骑兵,以其宗子辛爱统帅,发动了对明朝领土重镇万全右卫的大规模攻击,马芳也因此迎来了他一生中最凶险一战——“马莲堡会战”。

  万全右卫是明朝宣府西路长城的要冲,在明蒙战争中,它既是停止蒙古军攻势的战略要地,更数次挫败蒙古军入侵。但阿勒坦竟一次动用了十万精骑的重兵,一旦万全右卫沦陷,阿勒坦此次南侵就将无后顾之忧,不光河北地域会惨遭涂毒,京城宁静也将受严重威胁。战事发作后,明朝迅速做出反映,兵部尚书杨博急命固原、延绥、宣府、大同、蓟镇五大总兵率精锐驰援,马芳率宣府军在正面迎击蒙古军主力,蓟镇援军从侧翼夹击,大同、延绥、固原三镇精兵于山西天成、阳和地域设伏,意图聚歼蒙古军主力。

  而担任正面迎击的马芳,恰是明军战略中的要害棋子,但马芳率一万精兵刚刚赶到万全右卫北面二十里的马莲堡,即与蒙古军侦骑遭遇,继而蒙古军十万主力队伍敏捷扑来,敌众我寡下,有副将建议立刻南撤,与万全右卫守军汇合后再战,马芳断然拒绝道:“今敌气势正盛,避之必淹没,唯痛击也。”立即下令全军在马莲堡设防,升起“马”字战旗,与蒙古军针锋相对。此时大同、延绥、固原三镇援军相距遥远,蓟镇援军尚在途中,万全右卫守军军力单薄,马芳所在的马莲堡,已是彻头彻尾的“绝地”。慑于马芳的威名,蒙古军未敢立刻提倡强攻,仅派小股骑兵连续试探,马芳镇定自若,坦然应对,命令部下轰轰烈烈,摆出数万精兵坐镇的假象。不明虚实的蒙古军不敢近前,仅用硬弩和土铳不停轰击,双方坚持至下午。

  年久失修的马莲堡城墙在蒙古军的攻击下又突然坍塌,正当马芳的部将正慌忙修缮城墙时,马芳却断然制止,相反命令全军偃旗息鼓,甚至对蒙古军的骚扰也不再还击,一时间全军摆出了“空城计”的态势。入夜后,为试探马芳虚实,蒙古军轰轰烈烈摆出全面进攻的架势,甚至点起火炬彻夜呐喊辱骂,一时间“野烧蚀天,嚣呼达旦”,马芳却不慌不忙,命部下堂而皇之打开马莲堡城门,自己却在军帐里安然静坐,对蒙古军的挑衅充耳不闻。虚虚实实下,蒙古军果真上当,叫嚣整夜,却不敢贸然进攻。

  “空城计”终为马芳赢得了名贵的还击时间,越日上午,马芳亲临阵前视察,判定蒙古军正准备退却,马芳立刻下令全军追击,先命火器齐轰,然后全军出击,明军“喊杀冲突,悍勇不行挡”。猝不及防的蒙古军再次大溃,不光被马芳追杀数十里,更被赶进了明军早已设伏良久的大同,延绥两镇精兵乘机出动,一路奋勇追杀,“沿途斩首俘获甚重”,阿勒坦再次大北。此情此景,诚如战后在杨博的奏折中所言:“此役同仇敌忾,追歼逐北,其酣畅淋漓,为九边稀有也。”对马芳,杨博更赞不停口,称其“以汉李广之智勇,首挫寇之兵锋,当为头功也。”

  万全右卫之战胜利后五个月,世宗驾崩,其子穆宗朱载垕登位即位,次年改年号为“隆庆”。穆宗即位初期颇有作为,对北部边防鼎力大举整治,而马芳也复职左都督。阿勒坦连续对蓟镇、宣府、大同、固原诸重镇发动了七次侵扰,明军严防死守,皆迫使阿勒坦无功而返,受挫之下,阿勒坦依其属下献策,经仔细筹谋,命其子辛爱率五万骑兵佯攻蔚州,待马芳中计出击后,再派精锐骑兵乘虚攻击宣府,企图重演嘉靖四十二年闪击宣府的先例。但马芳并未中计,当蒙古军奔袭至宣府后,不光见宣府重镇已经严阵以待,马芳更砍伐周边树木在城墙周边环列成栅栏,组成一道停止蒙古骑兵突击的防线。阿勒坦见状,只得率军北撤。马芳却仍率军尾随追杀二百里,终于在长水海大破阿勒坦主力。

  阿勒坦在马芳回师后,立刻集结重兵,再次发动进攻。阿勒坦兵锋迫近时,马芳尚在用饭,闻讯后马芳立即“掷碗碟于地”,对众将大叫“且随我夺虏食”,立刻率兵出战,在内蒙古鞍子山与阿勒坦军相逢,再次击破阿勒坦,迫使其撤还。战后,马芳命人烹制美食,与此战中阵亡将士的尸骨一起下葬,时任宣大总督的陈其学闻之叹息道:“爱兵如此,方有虎师也。”

  宣府遇挫后,阿勒坦转而对邻近宣府的大同地域发动进攻。而宣大总督陈其学判断失误,命大同总兵赵苛将重兵屯守在紫荆关,虽一度击退敌军,却反被阿勒坦避实击虚,绕开紫荆关攻入怀仁、山阴等地域。陈其学在盛怒之下,命时任宣府总兵的马芳与大同总兵赵苛换防,让马芳率军预防阿勒坦,而阿勒坦却转而强攻宣府统领的威远地域,待到马芳率军驰援时,阿勒坦又率军北撤。

  面对阿勒坦的侵扰,马芳决定主动出击,如他对诸将所言“非大创之不行”,马芳探知阿勒坦将主力屯于咸宁海子,随即集中全部主力出击,战前马芳严令三军,全军弃掉辎重物资,每人仅带三日口粮,以示死战之心,全军开拔,一路上“人噤声,马衔枚”,悄无声息高速急行军,抵达咸宁海子外围时,阿勒坦竟毫无察觉。凌晨马芳发动总攻,先以火器攻击,马芳的“家兵”从阿勒坦大营两翼奇袭,马芳率主力正面突击,另有一支精骑在阿勒坦逃路上截杀,阿勒坦再次中计,马芳军四面合围,驰突奔杀,阿勒坦军仓皇弃营,踩踏砍杀殒命者甚重。经一夜血战,阿勒坦终于不支而逃,明军紧紧追赶,从咸宁海子一路向西追杀数十里。

  此战阿勒坦伤亡甚重,仅被擒的部落首领就有十数人,缴获战马辎重无数,史称“大创之”。刚刚就任宣大总督的王崇古阅罢战报后就地大喜道:“大同可暂无事也。”

  因阿勒坦强娶其孙把汉纳吉的未婚妻乌纳楚,把汉纳吉一怒之下竟带部下家人数十人至大同投奔明朝,阿勒坦闻讯后震怒,立刻率领十余万骑兵杀至大同外围,企图用武力欺压明朝交出把汉纳吉。但因马芳严防死守,阿勒坦丝毫未占到自制,而王崇古深谋远虑,一面妥善安置把汉纳吉,一面向明朝提议乘隙招抚阿勒坦。其时主政的高拱、张居正两位大学士皆对此全力支持,偏巧此时阿勒坦的宗子辛爱虽冒充兴兵协助阿勒坦,其实却按兵不动,企图借阿勒坦与明朝血拼的时机谋夺权力。

  在马芳小挫阿勒坦后,王崇古派百户鲍崇德为使与阿勒坦谈判,经一番辩说,阿勒坦终于屈服道“天子若封我为王,统辖北方诸部,我当约令称臣,永不复叛。”获得阿勒坦允许后,双方告竣协议:阿勒坦向明朝交还之前叛逃至蒙古的赵全等人,明朝封爵把汉纳吉为指挥使,礼送回阿勒坦处。

  阿勒坦逮捕赵全、李自馨、王廷辅、赵龙、张彦文、刘天麟、马西川、吕西川、吕小老至明朝,明朝也如约将把汉纳吉礼送归蒙古,为防阿勒坦抨击,明朝使臣更警告阿勒坦“汝孙今为朝廷命官,不行轻辱也。”是日阿勒坦与把汉纳吉祖孙俩“相抱而哭,连连南向叩头。”阿勒坦更对明朝“遣使报谢,誓不犯大同”,交流人员后,阿勒坦主动示好,下令昆都力,吉能等蒙古部落停止对明朝领土的侵扰,王崇古也向明朝廷上奏,建议明朝“以先朝忠顺王故事”封爵阿勒坦,“许贡入京”,且在领土上开放互市,从而实现明蒙双方的恒久宁静。虽有朝臣指责王崇古“邀近功,忽远虑”,但因大学士高拱、张居正等人支持,明朝终于下诏封爵阿勒坦为“顺义王”,其兄门生侄部下皆受封都督、同知、千户等官职,在延绥,红山敦,宁夏清水营等地开设“互市”,恢复汉蒙两族边民贸易。

  阿勒坦在大同北面的晾马台正式举行“顺义王受封宣誓”的仪式,歃血盟誓道“世世代代,永不复叛”。此誓果真成真,之后不光蒙古其他部落有样学样,以至“河套各部皆求归附”,且“边鄙又安,蓟宣以抵甘固,六十余年边民生息,遂长不识兵革也。”此事结束了明蒙双方的大规模战争,告竣了著名的“隆庆和议”。

  “隆庆和议”乐成后,马芳作为大同总兵,在每年五月,都受命率精兵护送王崇古到大同北面的弘赐堡接见蒙古各部首领,宣扬明朝威德,每次马芳部皆“兵甲威武,诸部皆拜服之”。

  在神宗即位后的政治斗争中,原内阁首辅高拱失势被逐,大学士张居正取而代之,随后身为高拱亲信的王崇古,被御史陈堂弹劾“弛防徇敌”,不得不引咎告退,马芳随后也未能幸免。他担忧不能通过阅视,于是行贿武库司郎中林绍、怀隆及兵备参议吴哲、阅视侍郎吴百朋,吴百朋密告此事,奏请朝廷提审马芳。经兵部尚书杨博说情,神宗革去马芳的职务,勒令他“归家闲住”。

  阿勒坦向朝廷索要封赏,并威胁要兵戎相见,朝廷立刻命马芳挂印,充任宣府总兵官。马芳到任后,整治戎马,在宣府郊外率领骑兵举行了数次“游猎”,蒙古各部闻讯后大惊道:“马太师归也。”阿勒坦急遽向朝廷“奉表谢罪,痛悔前过。”原本一触即发的兵祸就此消解。马芳因病请辞,解甲归乡,在家乡蔚州逝世,享年六十四岁,神宗闻讯后,按例赐祭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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