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木香花

第五十三章 另一个我

木香花 花瑜泽 3661 2018-02-05 13:44:56

  “我在这里。”余岩对我说。

  绕过高高挂起的书画长卷,我看见他:一袭白衣,坐在圆轮木椅上。十九岁的天才少年,他长得清雅脱俗,目光温和,整个五官像是他精心勾勒的画那样精致、美好。

  “你长得真悦目。”我对他说。

  余岩淡淡一笑,指着我手上的饭盒说:“一起吃吧。”

  我挥了挥他射给我的银筷子,说:“谢谢,你真漂亮。”

  早餐是清淡的粥饼,很香,比糕点管饱多了。

  吃得再慢,早餐的量也不多,所以我们很快吃完。

  “筷子放在盒子里就好。”余岩说。

  把饭盒收好,问他:“所以你高悬七乐铃,并不是寻找知音?”

  “十句话中,九句知音难得,不外一两句知音照旧有。”余岩浅浅说道。

  他这句话的说法我闻所未闻,也从未这样想过,果真是有文笔也有想法的人,我侧头欣赏的看了他一眼。

  “所以,你的书画上都有署名?”我环视四周,侧头又问他。

  余岩又淡淡一笑。

  不等他回覆,我左手一勾,一弹,说:“暗器第一,对差池?”

  余岩对我的猜中并不惊讶,他转动圆轮,停在书桌前,拿起一只细毛笔,低头淡淡说:“蓝色与你挺般配。”

  我低头一看,自己今日穿的是黄边遮盖的白衣,马上明白了他的意思,心里第一反映居然不是警惕,而是钦佩,说:“你真是天才少年,如果说在这个世间能有人猜出我的颜色,那应该就只有你。佩服佩服。”

  余岩没有与我多谈,一直书写作画。虽然,也未赶我离开。

  我一圈一圈、一行一行欣赏他的大作,直到一幅画停住了我的脚步。

  几片墨绿为底,两只惊飞的鸟,中间是一抹飘舞的衣带。

  “奇怪,这幅画看着简朴又简练,可为何,我觉得很熟悉?”我问道。

  无人回覆,我从一幅书法作品后探头望去,看见余岩抬头望着窗外,望着七乐铃,已入了神。

  画上没有日期,没有题字,只有余岩的署名。

  我想了又想,虽无头绪,但始终觉得这幅画很熟悉。

  欠美意思再吃余岩一顿午饭,我告辞离开。

  余岩依旧心平如水:“女人多珍重。”

  我听完这句话转头又多看了他一眼。

  回了云府。

  “小姐,你身上这件外衣总穿着出去会不会有点太,招摇?额,我是说,衣服太大了,你看袖子把手都遮住了,”自打进门,白巧皱着眉眼,瞧着我的外衣组织语言,“要不,让车大娘帮你改改尺寸?”

  “你不懂了吧,这是一种艺术,戏袍的美。”我背对着她笑了,手上的绷带还要戴几天,怀仁郡王李湛送我的戏袍似的外衣也要再穿几天。不外白巧倒是提醒了我,这件外衣确实是有点引人注意。

  “一会儿你帮我去锦玉成衣店再买两件外衣吧,袖子的长度要恰好露出指尖。”我付托说。

  白巧一脸匪夷所思,也照旧应下。

  “新潮水。”我如是忽悠她。

  午后休息结束,关门,独自在房内练习内功,感受体内血液流动,吐纳呼吸,气行经脉。

  夜幕降临时,接到风信子。冷易君写给我的最新消息:夺命香开始夺命了,北州先后泛起四例死亡事件,均是死者自刎,四名死者也均在生前性情大变、做了许多令人发指的事情。死亡的四人划分是商城的县令、郁城的首富、雪城和丰城的两位镇边将军。这是一手消息,连续关注中。很奇怪,感受天下要大乱。

  冷易君点到为止,却在结尾用了“天下要大乱”这样严重的形容,可见这一次的“烟云涧”事件,和多年前只在江湖上接活赚钱的目的差异,他们要引发动乱。

  北州地处最北方,雪城宁静城都是气候恶劣、阵势庞大的领土城镇,雪城和丰城的两位镇边将军如果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肯定是和领土与边防有关。

  郁城的资源富厚,家产越多的人掌握的资源也多,而能成为郁城的首富,自然也是北州的首富。郁城的物产向来绝大部门都供应全境,剩下的供应给邻国,郁城的首富如果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肯定是和物产有关。

  商城是北州与虹州的接壤城镇,它的地理位置至关重要,是万一有领土战火发生之时,虹州的护卫之地。商城的县令如果做了“令人发指”的事情,肯定和安防有关。

  说实话,烟云涧的秘术虽然阴暗狠毒,但在十五年前,纵然摄魂令号称“以令为引,摄取灵魂,斗转乾坤”,他们却并没有体现出制造动乱的野心。江湖人以防范未然为由,将他们剿灭,料想江湖人也会惊讶他们十五年后会复出,而且还灼烁正大的证实了江湖人的推测,甚至更超乎想象。

  我想起几句并无关系的话:欲加之罪,百口莫辩。但既被认成事实,那不如就成事实。

  今后无话。

  第二日午后,我照旧在房内练习内功。

  白巧紧张兮兮的敲门:“小姐,果真有客人来还衣服。”

  “不是部署了你去接待吗?怎么又来找我?”我压住笑意在房内回她。

  “小,小姐,那可是太子府的怀仁郡王。白巧可没胆子招待。”白巧讪讪地说。

  “怀仁郡王这么有空?他现在在哪儿?”我问。

  “在大令郎的书房,郡王要亲自把衣服还给你。”白巧回覆的时候像是在思考。

  怀仁郡王真是有意思。

  “知道了,我换身衣服就已往。”我回道。

  云清麟的书房内,飘着纸香、墨香。李湛贵为郡王,现在也礼貌的坐在客席,他一身黑衣,衣服的款式与前几日的略有差异。云清麟今日难得穿着褐色的外衣,翻看手中的书。两人平静的坐着,想必已聊完全部话题。

  我朝云清麟颔首行礼,转身屈膝给李湛行了一个不小的礼。

  李湛颔首回礼,示意我一旁坐下,他说:“水小姐,看来你喜欢上了宽大的衣袖。”

  我回了他一个没什么情感的微笑。

  “这是那日的衣衫,水小姐收好。”李湛把桌上一个包裹推到我的面前,说道。

  “多谢郡王殿下。”我回道。

  云清麟淡淡的看向我手边的包裹,说:“怀仁郡王,既已亲手送到,那就继续谈谈我们的事情。”

  我忙起身,正准备告辞,李湛笑了,他说:“我们的事情他日再谈,今日,我专门造访水小姐。”

  云清麟瞳孔渐缩,他说:“怀仁郡王,堂妹虽是江湖人,但也是住在深闺之中。听闻怀仁郡王一向洒脱不羁,今日,我才真正见识到了。”

  李湛嘴角一勾,低头说:“清麟兄作为兄长,既然开口,那我自然也要收敛。水小姐,只好他日有缘再见了。”

  我没想到他这么爽快,于是告辞离开。

  经过李湛身边时,他转头看我,淡瞳微闪,语气轻松的说:“你那日说,想和我行膜拜大礼,我仔细想了想,也不是不行。”

  闻言,云清麟抬头看向我。

  只好充耳不闻,目不斜视。

  二十五天后,巧月二十。残月,太子府。

  身穿夜行衣,戴着人皮面具和蒙面纱,我借着灵巧的步法和诡异的身法躲过一路明暗护卫,来到太子的宗子李文元的院子中。今夜难得文元郡王和文元郡王妃同塌而眠,也难得我的身体已险些痊愈。

  李文元的院中护卫更多,若惊动了一位,便会惊动全部。

  李文元睡在文元郡王妃的房内。

  我掀开左右手,同时弹出两粒强效迷魂香。迷魂香飞快突破房间的窗纸,落入窗前帷幕内。迷魂香会在与地面的冲撞中破裂,挥散出迷魂之香。

  在明暗护卫脱手前,我又打出几粒迷魂香,一路掠过几路护卫所在。

  两位护卫统领试图传出讯息,两道银光从我手中发出,闪绕而过,止住了他们的身形。我悄悄一笑:夜里蚊虫多,等他们醒来,身心都市是煎熬。

  院内的护卫开始搜寻我的所在,我快速变换位置,甩出银针。针针穿入护卫的眉间,针针刺晕他们的意识。

  极短的时间内,我乐成走近来到文元郡王妃萧献蓉的卧室前。

  正要推门,身后有一阵冷风吹来。

  我避开风口,同时甩出银针。

  来人是林微,他扶着手臂冷冷的说:“银针用得好的,你算是排名第一位。”

  我无声一笑,用充满杀戮的双眼看着他,抬手又弹出一针。

  林微冷哼一声,抽出腰间软剑,只照旧迟了半拍,银针从他的袖中穿过。他抖开剑,剑如指,他想近身割开我身上的动脉,纵然出他的成名技一指割脉。

  林微功力深厚,他不敢大意试探,所以脱手狠觉,招招要我的命。现在我无须隐瞒实力,凭借娴熟的身法上避开他的攻击,然后从腕上取下银环,拉直成细棒,用以反抗住林微尖锐的刀锋。

  在太子贵寓行乱,事不宜迟。我的眼中忽闪蓝色火焰,林微未来得及惊奇,已被逾越常速的银针刺入眉间,晕厥倒地。之前两次与他的比试也算有收获,我看出了他招数上的缺口所在。

  推开门,文元郡王李文元和文元郡王妃萧献蓉还躺在床上,文元郡王早已昏睡已往,文元郡王妃另有力气抽出藏在床上的宝剑对着我。

  “想问为什么?”我用手镯敲落她手中的宝剑,问道。

  萧献蓉睁着血丝大眼,有话却发不作声。

  我从一旁衣架上抽出她的一条丝手帕,隔着手帕握住宝剑柄,反手一划,割破了萧献蓉的脖颈。

  “做人,照旧要真诚些好。”

  慕香夫人给我的第二个任务,提前完成了:太子府内文元郡王身旁刺杀文元郡王妃。

  这是一场阵营间的较量,但同样也是吊民讨伐。

  有句话叫“相由心生”,在中年前,人们的长相多由怙恃赐予而定,但一般中年后,人们的心思、算计、美德等都市由内而外在长相上显露出来。可惜萧献蓉活不到那个时候了,她这小我私家虚伪自私,从小到大不知害了几多比她美貌比她智慧的女人,她就像是一条产在鲜花丛中的蛆虫,虽然蛆虫也是生命,但她这条蛆虫却枉为生命,凭借家族的力量蹂躏糟踏无辜,这样的人,仍由她一路职位晋升,不知道要给这个社会这个国家造成多大的恶果,所以,害人之蛆,须速速解决。

  屋外尚且平静,我推门出来,觉得周围哪里不太对劲。

  把手环重新戴回腕上,从腰间巴掌大的布袋里取出尖锐的五指铁套,戴在左手上。肃目看向前方,余光和耳朵判定周围没有异动。

  踏空飞起,突然空气涌动,五连发七星镖夺命而来。

  腰上发力,在空中躲过四枚七星镖。五指铁套抓住第五枚七星镖,却竟然不知该射回那边,奇怪,今日遇上劲敌了?

  思考间,又射来五连发七星镖,成网状聚拢,每一枚的速度快而精确,五枚七星镖转眼间近在咫尺,它们想把我锁在无形的网内,不死也伤。

  然而这并不是全部,破空之声继续传来,又有五连发七星镖紧随而至。我心中大惊:这样用暗器的功力,不要说我,就连江湖上众所周知暗器第一的余岩都做不到。

  我越想越觉得奇怪:余岩已是用暗器的天才,世人已很难望其项背。如果不是这五连发七星镖的力度和轨迹诡异,我真要怀疑这是机关所为。

  虽然想了许多,行动却没有迟缓。我眼中燃烧出蓝色的火焰,我弹脱手中的七星镖,以回绕力击落最远的三枚,然后左手做爪状,接下最近的三枚,再以特殊人的灵敏身手避开疾飞的另外四枚。

  周围依旧平静,只听到四声七星镖落地的声音。

  廊中走出一位黑衣人,他鬓若刀裁,眉如墨画,眼比剑锋。他不丑,却很悦目,他不狭陋,却凤骨龙姿。他是太子李毅的第三子,怀仁郡王李湛。

  此时现在,他却不是瞳淡似蛇,而是眼中闪烁着黄色的火焰。

  我心中又是一惊:原来他也练了暗黑的武功,是另一个试验品,是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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