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众将士冲开杂乱的贼寇,从谷口鱼贯而出,接着策马狂奔许久,等确认身后没有追兵时才停了下来。
经过一阵恶战,战士们身上都沾满了血迹,也分不清是敌人的照旧自己的。
兰子义驻马转头张望,适才受到攻击的贼寇方阵在另一个头领的指挥下已经恢复了秩序,面向兰子义这边也已经开端组织起人员防守。
而在山坡上的贼寇本阵也做好了防守准备,而且有条不紊的向其他贼阵宣布名命令。
两边贼寇都没有派人追击兰子义他们。
“没想到贼寇竟能这么快重新组织起来,这次贼军主帅还真有两下子。“
兰子义心想。
然后兰子义对着一旁桃逐兔说道:
“清点人员。“
桃逐兔点颔首然后传令下去。
这时桃逐虎还刀入鞘,满身血污的来到兰子义身边,
守在兰子义一旁的桃逐鹿说道:
“年老,你受伤了!“
兰子义也看到桃逐虎大腿上有处伤口,忙问道:
“要没关系?“
桃逐虎倒是没着急,撕开裤腿看了看说道:
“皮外伤,不用担忧。“
然后从怀里取出金疮药和纱布,自己包扎起来。
其实经此一战,将士们身上或多或少都已经挂了彩,正好趁此时机给自己做些简朴包扎。
桃逐兔已经清点完人数,来到兰子义身边说道:
“卫侯,只有八百人不到。“
兰子义叹了口气,然后问道:
“适才率队冲锋的副将有没有跑出来?“
众将士相互望了望,一位杀出重围的战士说道:
“他带队冲在最前面,预计已经死了。“
兰子义说道:
“那倒省了我将他军法处置!“
列位辑虎营战士听罢都低着头不敢吱声,适才就是因为他们不听命令才折了这么多弟兄的,现在哪怕兰子义说要把他们全部斩首都是应该。
桃逐鹿凑到兰子义问道:
“卫侯,下一步怎么办。适才的那波进攻许多将士都已经丢了马槊。”
兰子义望着贼阵咬着嘴唇没有说话。
他们虽然已经乐成突围,但魏琼楼和他们的兄弟还被围在里面,刚刚的攻击虽然搅乱了两个贼寇方阵,但除过本阵外贼寇另有两个方阵在攻击被围的将士,现在重整之后也投入到围攻之中。
是不是应该丢下里面的人直接撤呢?究竟他们连马都没了,就算能够杀出缺口来,里面的人被围了这么久还能剩下多鼎力大举气跑出来?
如果现在军力严整另有一战之力,两千多精锐将士只要组织恰当肯定能冲垮一个贼阵,甚至是两个,贼寇部署疏散,以骑兵的高度机动能力不会亏的。如果能将贼寇主帅斩杀,就像适才一样,那么反败为胜也并非天方夜谈。
可现在只剩下七百多人,还几多都带着伤,器械也都损失不少,适才那轮冲锋不少人头盔都掉了,突围而出的将士损失尤其惨重。
再加上适才拼尽全力冲出来,马都已经跑累了,要想再冲不是不行,但肯定没有适才那股劲头。
这时谷中已经传来喊杀声,被火点着的林子也冒起滔滔浓烟,一旁的将士们虽然不再喊打喊杀,但可以看出他们很是担忧被围困的弟兄们。
如果下令退却放任里面的人不管,可就说禁绝会发生什么事情了,兰子义究竟是客将,下令让这群健儿抛下自家手足兄弟这群军士搞欠好会叛乱。
而且真要是逃回去该怎么交接?东辑虎营全军淹没,魏琼楼战死,而他兰子义逃了?这种情况还不如战死于此算了,虽然死这挺不值得。
一旁的将士们已经开始着急,桃逐虎也包扎完伤口来到兰子义旁边,说道:
“卫侯,贼寇让开了西北方山坡上的树林,我们不如从那里接应一下,把人撤出来。“
兰子义说道:
“适才也是有缺口,结果里面有陷马坑。别把这伙贼寇的主帅想简朴了,这人没有那么蠢。“
桃逐虎问道:
“那该怎么办?将士们群情激奋,都有必死之心啊!“
兰子义知道桃逐虎这也是在提醒自己不行犯众怒抛下里面的人。
现如今这种情况下只能拼死一搏了。
兰子义记得自己在赶往京城之前曾说要来活人而不是来杀人,而上次江陵城外他就已经开荤把人给砍死了。
世事难料,有时候想起来真是令人唏嘘不已。
兰子义自言自语的笑了笑,然后抬起头来,怒目圆瞪,下令道:
“众军听令,先上山坡,从山上排开阵势攻击贼寇本阵。”
一旁桃逐兔问道:
“要是贼寇本阵反面另有陷阱怎么办?”
兰子义说道:
“适才往出跑时我看了一眼,贼寇不是从谷地走到现在的位置的,因为没有脚印,反倒是贼寇本阵后面的草地像是被人踩过,而不是被人挖坑翻过。虽然看的不是很仔细,其他将士可有看到的?”
切合兰子义的将士不多,究竟适才都忙着逃命了。
兰子义又说道:
“贼寇本阵才要想着给自己留后路,要是在屁股后面挖坑可怎么跑路?
真要是倒霉算错栽进坑里那也没法子,横竖就这点人怎么打都不会有好结果。诸位,我们在林中再见!“
众将士听令轰然应诺,策马慢慢向西边更高的山坡上进发。
等到贼寇本阵西北方位后兰子义命辑虎营将士排开阵型,佩剑一挥,全军出发,没有声音,没有呐喊,只有人的喘息声,马的嘶鸣声,以及马蹄踩在地上的踢踏声。
最开始时将士们的速度还很慢,若不是在战场会让人以为大伙只是在散步。
接着开始慢慢加速,马蹄下的青草和雨水被踏的溅起,
然后越来越快,越来越快,马蹄从最开始一步一步踩在地上酿成如同疾风暴雨一般砸中地面,草皮被掀开,积水四散,骏马的肌肉有节奏的一紧一松,马儿们长大鼻孔,猛力的吸气,吐气,嘶鸣声长起。
马上的骑士们用力踩着马镫,不仅让自己随着自己的战马一起起伏,还让自己屁股离开马鞍,脚下受力。
马槊不全,众将士已经全部取出马刀,或抗在肩上,或置于手中,只等着接敌的那一刹那挥砍出去。
贼阵就在眼前,马匹的速度也已经到达极限,现在就是追风逐电,现在已没有任何可能停下,
虽然已经冲锋过许多会,但兰子义依旧感应自己如同第一次冲锋般兴奋,
热血涌上兰子义心头,将他与战马合为一体,
对死亡的恐惧催生着巨大的求生欲望,在濒临绝境时让人体会到了一种绝望的美感,
那就像是赌钱,下一秒或是腰缠万贯,或是倾家荡产,
而现在的战士们则是再用自己的生命做赌注,赢者将会收割对方的生命,
这种感受让人似乎死神天降,又似乎被命运的长线控制在舞台之中,转动不得。
兴奋啊!兴奋啊!
明明知道马上会身首异处,可为何这么兴奋呢?
这种感受真的令人上瘾,只要体会过一次便无法戒掉,让人还想再去实验,实验那种命悬一线却能活下来的快感。
兰子义可以清楚地看到贼寇的心情,有些人惊讶,有些人忙乱,但最多的是恐惧。
是的,是恐惧,是对排山蹈海而来的铁甲精骑的恐惧,那险些是种本能。
贼寇本阵明显没有那种两人抗的尖头长木,只是有长枪而已。
前排的贼寇手持长枪,一旁则有藤牌手掩护,
更重要的是在长枪手后面竟然站出了好几排射手,里面还夹杂着不少弩手。
桃逐虎冲在第一排,骂道:
“活该的,贼寇是从哪里弄来的弩机?!”
只是这时已经没有时机想这些事情了。
贼寇弓弩手一轮齐射,箭矢如同蝗虫一般扑面而来,虽然大部门都被铠甲弹开,但照旧有将士中箭落马,或是马匹中间一起倒下。就连兰子义头盔甲胄上都被箭簇击中,叮看成响。
桃逐虎在前排吼道:
“破军杀敌只在此时!贼寇没时机放第二轮的!”
众军闻言齐声呐喊,兰子义骑在阵中也高举佩剑一起喊杀。
下一刻,众多精甲战士裹挟着雷霆万钧之势突入枪阵,
有的骑士人仰马翻,有的被从马上甩出,落入贼阵深处,但更多的人则冲开第一层枪阵防线,将贼寇踩在马蹄之下,
呐喊声中马刀闪过必有鲜血飞溅,雨水之中,红雾弥漫。
是的又下雨了,阴沉的天空再也憋不住积贮已久的雨水,大雨和辑虎营的将士们一起降临在战场上。
兰子义在阵中高呼:
“不要恋战!不要减速!击穿敌阵。我们要冲进去救下被围的兄弟。”
回覆兰子义的是将士们的喊杀声。
众军保持高速一路撕开敌阵,阵中长枪贼寇虽然不少,但并没有组成密集阵型,不能对将士们造成有效损伤。
兰子义他们就这样一路冲杀,突然看到前方高高竖起帅旗,一圈穿着鳞甲的武士手持长枪短刀将一名穿着整齐的贼寇层层护在中间。
兰子义盯着这个年纪不大的贼寇,同样的目光也从贼寇眼中落在兰子义身上。
兰子义举荐指着那边吼道:
“贼寇主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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