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顺大惊失色，连忙深深呼吸几下，恨不得把脸埋进那团徐徐散去的粉红色烟雾之中。
“我们什么时候中的毒啊？”风顺平静了一下，察觉自己并没有什么异状之后连忙问我。
我其实已经仔细追念了一下一路进来的历程，又仔细体会了一下程沐贯注给我的那些制毒下毒的知识，确实心中有些傻眼。我自诩智商逾越这个世界的人良多，却照旧对程沐这个女人的诸般手段防不胜防。就下毒这一点，我就从中学到了不少。
我指了指墙上的夜明珠。风顺一惊，连忙用衣摆垫着从怀中掏出我给他的那颗丢到一旁：“这上面有毒？”
我笑笑，把那颗珠子捡了起来，连同自己之前收集的，都摆在供桌上锦盒旁，映得眼前一片灼烁。
珠子自己其实没有毒。
程沐把这种毒取名叫做“明灭”。明与灭之间，还夹杂着许多的暗影和灰色。我不知道程沐是怎么发现并配置出了这种能够在照明条件下发生光毒性反映的毒药，但是我百分之百确定这就是光毒性反映。
所以程沐才在整个密室之中部署了这么多的夜明珠。一路走进来哪些夜明珠的数量、方位等等开始在我的脑海中跑马灯一样快速跑过，输入我大脑中的各式画面我向来是过目成诵的，那些简朴的珠子还难不倒我。
原来是有纪律的。
“在我们进来的一路，其实在墙壁、地面都混淆了一种特殊的毒药。这种毒平日里无形无色，也并没有毒性。但是在光线的照射下就会徐徐化为腐蚀之毒，让你的皮肉腐烂，不知不觉中就化为一具白骨，可能你还觉得自己在笑着，但脸上的皮肉却早已经慢慢没有了……”
“呃……好恶心！”风顺不由得打断了我的话，还挥手拍了拍自己的胳膊，似乎拍掉不存在的鸡皮疙瘩。不外很快风顺就反映过来：“沈兄，你逗我玩的吧？这些夜明珠已经在这里不知道亮了几多年，那些毒气岂不是早就充满了整个密道，我们怎么还能坚持到这里都没死啊？”
这家伙也不傻嘛。
我答道：“所以不知你有没有注意——那些珠子的漫衍是有纪律的，所以当年程……我娘就是通过这样的方式控制着毒药剖析的速度。况且，恐怕我在此时进入此地也是我娘早就算计到的吧！”
“你是说，令堂连你何时会来到这都提早了吗？”风顺惊讶极了。
“可能没有那么精确，但我有一种感受，她……真的算到了我现在会来到这里。”我的心中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让我微微哆嗦，有敬佩，有些许的恐惧，又有些说不清是什么，也许是暖意？
这些庞大的情绪让我有些失神。风顺却早已经想到了更多细节：“所以你的意思是我们进入这里的时候，空气中已经弥漫着很稀薄的毒烟，毒性在我们到达最后这间密室的时候到达巅峰。如果刚刚我们没有实时打开锦盒，释放解药，我们险些马上就要死了？”
“正是这样。”我颔首。
“沈兄，我不得不说，令堂真是一位旷古绝今的奇女子。”风顺正色道，“这样的手段，不管是武功多高的人进入这里，如果不明白令堂心意恐怕都是难逃一死。”
我一下子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究竟程沐是沈念的母亲……但我也同意风顺的话，程沐的手段，实在是太惊人了！
说到这里，我们是不是应该去看看锦盒里到底藏了什么？
风顺连忙颔首称是，快步走到供桌之前。
锦盒的盖子已经弹开一条漏洞，我伸手就推开了。
锦盒里是一封信和一卷看起来挺破旧的羊皮书。
哇！秘籍！
见我惊叹不已，风顺挠了挠头道：“沈兄，你不打开看看？这封面上可什么都没写啊。”
你懂什么，书里都这么写的——这样偷偷摸摸神神秘秘藏着的书，肯定都是秘籍！
我徐徐伸脱手，用指尖轻触，直到确认再无其他陷阱机关，才拿起那封信。
说是一封信，其实更像是一张字条，泛黄的纸上几行娟秀的小字：吾儿，大劫之后你也该脱胎换骨的，所以为娘留给你个秘籍，叫做落木心经。虽然你暂时还不能练，先留着吧。另有，瓷坛里的那个，你最好拜一拜。
没有外交，没有付托，甚至连落款都没有，就这么随意的一句话，就……完了？这和我预想中的，阅读过的，那些遗书完全差异啊！
我目瞪口呆地把字条递给探头探脑的风顺，风顺一眼扫过扑哧一笑，道：“令堂真是出人意料。不外我爹也说过，令堂当年就是很生动灵动，从来不按牌理出牌的。”
生动灵动？想起在沈念的影象中那个程沐，我真的看不出和这个词有半点儿关联。
“所以沈兄，你要不要拜一拜？”风顺问道。
拜？
那就拜呗，又不少块肉。
我收好了程沐留下来的字条和那本秘籍，然后拎过那个被我搞得越发破破烂烂的蒲团，纳头便拜。风顺也随着在身后敬重地施礼。
三个头磕完，什么都没有发生。
“是不是，方位差池？”风顺犹豫了一下，低声问道。
“所以你也觉着应该能磕头磕出点儿什么来？”我斜眼看他。
“否则呢？令堂总不至于就让你拜一拜吧？连拜的是谁都不知道啊！”风顺纳闷。
说实话我也觉得惊奇，不外想到程沐的逻辑简直不是能够以常理推测的，所以也不算太失望。
“所以咱们费了这么大劲儿结果获得的就是一本秘籍，我觉着这《落木心经》肯定很了不起，绝对是惊天地泣鬼神的功夫。”我正色对风顺说道。
“是啊，恭喜沈兄。”风顺面无心情地顺口说道。
“所以，你看你刚刚连那一颗夜明珠都不要了，这次你真的就算是白来了。”我满怀同情地看了看风顺，便转身把这间密室里的其余夜明珠一一收了起来。
“啊！沈兄，托付给我留点儿呀！”风顺惊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