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团圆
他拍拍孟雪的头：“可惜舅舅没有见到你小时候的样子，否则一定天天带你玩。”
孟雪开心地说：“少言表哥终于见到自己的爹爹了，他该多幸福啊。”说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嗨了一声。
此时的应少言，正倚在床头，脸上带着幸福的笑。最近缠绕他的烦恼，似乎暂时烟消云散了，他现在的心完全被幸福充盈着。
应少言的伤很快好了，而孟雨的功力却没有恢复。他坐在应家小院里的一块大石头上，看着应正云教应少言剑法。
应少言面对爹爹，却很是腼腆，招式间也放不开。
过了几招之后，应正云招呼应少言歇一会儿，两人坐到孟雨旁边，应正云对应少言说：“你真像你娘，应该去念书。练武实在是太放不开了。”
应少言欠美意思地一笑。
“不外，”应正云转而说，“昨天对着那个易容人，你那个拼命的架式，倒是很像我年轻的时候。真不愧是应正云的儿子。”
应少言听爹爹夸自己，有点羞涩，又很开心。
应正云笑咪咪地问孟雨：“你的武功怎么样？”
孟雨嘻嘻笑着，抱着应正云的胳膊，把脑袋在他肩膀上蹭蹭：“外甥的主要时间都用在探案上了嘛，自然不如少言哥哥啦。”
看着孟雨赖皮赖脸的样子，应正云扑哧一声笑出来，不由追念起应秀灵小时候对他的依恋。他搂着孟雨的肩膀：“功夫照旧要练好的，只有功夫不会骗人。你探案也要遇到许多危险，有了功夫才气掩护自己。”
应少言很羡慕地看着孟雨撒娇，他对自己的爹爹照旧有些不敢亲近。
应正云将孟雨扶正身体：“少言照旧少一点破釜沉舟的霸气，但他在武功上下的功夫，没有让我失望。这孩子就是被我拖累了，也不能总是打理应家这点事情，总是要走出去才是。”
应少言听了爹爹的话，热泪又想涌出，但感受似乎爹爹不喜欢自己的敏感脆弱，又将泪忍了回去。
“舅舅，表哥。”
各人吓了一跳，转身循声望去。孟雪上身浅绿小衫，下穿月白印着浅浅黄花的长裙，俏生生地走来。
应少言脸倏地红了，应正云已经将一切都看在眼里。
孟雪向应正云行了礼，然后伸出白嫩的小手，从丫环手中扶过一盏汤：“表哥，这是娘亲自熬的，说让表哥趁热喝了才好。”
应正云听到孟雪提到应秀灵，不知为什么，心照旧猛地悸了一下。
应少言从孟雪手中接过汤：“谢谢姑姑，谢谢小雪。”
孟雪偷偷看了他一眼，心中却是无奈而酸楚。
孟雪和孟雨一样，对应正云有一种天生的亲切感，也不像应少言那样对着自己父亲还很拘谨。她已经把舅舅当成最亲的人，现在忍不住说：“舅舅，您终于回来了！小雪真心不想舅妈和表哥这么多年见不到舅舅。这么多年以为舅舅都不在人世了，舅母和表哥受过太多的苦了。您当年赴汤蹈火，却差点因朝堂争权夺利害掉性命，还让舅妈和表哥这么多年都在西玉州只能以罪人的身份默默生活，还……”
应正云看着孟雪，他很喜欢这个小外甥女，听了她直率的话，心里自然也是很痛。他和气地追问：“还怎么样呢？”
孟雪停了一下，喘了口气，接着愤愤地说下去：“还让表哥被人欺负！”
应正云看到孟雪替应少言打行侠仗义的样子，也被触动了。他半闭了一下眼睛，似乎是自言自语：“没爹的孩子，自然被人欺负。”
这是他无意中第二次说这句话了。应少言捧着汤，低下了头。他听到孟雪和爹爹谈论自己，心里一阵惆怅，低头看着汤碗，不再作声。
应正云一时觉得，如果不是二十多年缺失父爱，应少言也不会是今天这样的内向和羁绊。
他拿起搭在旁边木椅上的布巾，递给应少言：“练剑也不要太急于求成了，慢慢领会了才好。擦擦汗，休息一下。”
应少言终于能沐浴着父爱的温暖，心里也像被什么热热的工具熨过一样，从前因痛苦和压抑而蜷皱的心，也似乎被一只大手抚着慢慢展开了。
孟雨皱着眉头问：“表哥，你受了伤，还能送小雪吗。
应少言将空汤碗递给旁边的丫环柔儿，柔儿端着碗无声地退下。应少言对孟雨说：“你抽不开身，我不想延长小雪的大事。”
应正云笑了：“小雪的亲事自然最重要，你们忘了我这个舅舅吗，我去送小雪即是。”
孟雪脸一下涨红了：“舅舅您提这个干嘛呀，我还想多陪陪娘。”
应少言听到父亲的话，脸白了一下，似乎有些失望。他竟然一改平时内向羞涩的态度，对应正云说：“爹爹，照旧孩儿去送吧。皇上刚赦了孩儿的罪，也除了罪籍。孩儿从来没有出过西玉州，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风物，见识一下西玉州之外的世界。”
孟雨从旁看着应少言，他和父亲说这番话的时候，倒是十分坦然。但孟雨险些肯定，应少言照旧希望和孟雪多相处些时间，他心里有些矛盾。应少言和江战，在他心里一个是从小的挚友，一个是亲如手足的表兄，但内心总是倾向江站多一些。
再怎么样，应少言如今家和事兴，又有爹爹和萧家看护，皇上也赦了他的罪，他的前途未可限量。
而江战，一个家道中落，身带残疾的年轻人，凡事还要靠老大年纪未出嫁的姐姐勉力打理，受尽辛苦。而这残疾也是为了救自己妹妹而落下的。但两小我私家又都是他最亲近的人，都深爱着孟雪，不能不让他心里矛盾。
应正云没有马上回覆。
虽然为了避开自己的刺杀当朝太后之罪，他隐姓埋名二十多年，与世阻遏，甚至几个月没有人和他说一句话。但他自幼极其富厚的沙场和世事经验，令他年轻时就有远超出普通人的洞察力，他早已看出应少言和孟雪之间的异常。他的心里也不愿意孩子重蹈自己当年的复辙。然而，他不能赞同应少言的是，萧点秀也是他自己选的，而且也不能再延长这个等了他那么多年的女人。孟雪虽然可爱，他也很疼惜，但究竟年纪太小了，在情感上她是个厥后者。她和应少言之间的情感，无疑在他这种思想正统的人心里，是应该被谴责的。然而，他又十分能理解情感突然到来时无法抑制的激情迸发，所以他舍不得怪孟雪，更舍不得怪自己才晤面的已经成年的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