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做东
皇上拍拍孟雨的肩膀：“这事表弟首功一件！但是，”皇上突然收起了适才太过热情轻佻的笑容，“朕却另有一事要托与表弟你！”
孟雨知道当今皇上除了心狠手辣之外，最大一个特点就是变脸极快，倒也不介意，只是觉得皇上又有用他之意，难免心中急躁。他只要一见皇上，心里就会涌起种种不适，更不愿意为皇家再做任何事情。此次从北燕飞马回来通报，实在是关系到国朝之安危，而父亲也在其中。但此时，他只想快快离开。
皇上看了刘成一眼，刘成急遽小碎步倒退着退出书房。
皇上突然收了笑容，沉声道：“表弟，朕知你心中恨朕。但是这次呢，朕不求你为朕做事，只告诉你发生在国朝的关于换防的事情。”
他伸手示意，孟雨只好万分不舒服地朝他身边靠了靠。皇上小声道：“这份泄露到北燕的秘密文书，现在仍然在朕的书房中秘藏。而北燕对换防之事知道的如此之细，定是有人复制了文书，带出皇宫，而且送到了北燕。这事就算是朕身边人所为，但能送到北燕朝廷，岂是一人之力能为的！必是朝廷内部，甚至朕身边的人，再包罗朝中重要大臣，恐怕已经形成一个与北燕暗通的网络。”
说到此，皇上离孟雨远了一些，提高声音道：“表弟，你不帮朕，朕不能怪你。但如今这形势，再放纵下去，恐怕……你应该明白的。”
孟雨站起身：“草民明白。只是皇上须颁孟雨一个令牌，令孟雨行案方便就是了。孟雨知道皇上心意，此案不破，孟雨查案便不会停。”
皇上闻听，心中顿觉轻松，却突然想起似的：“咦，我那表妹快十五岁了吧。当年见到她时，照旧小娃娃，真是可爱得很呢。”
孟雨听了，心中又大不舒服。这皇上之荒淫，孟雨是知道的。想到小雪在自己眼里照旧个孩子，却真的是越来越漂亮了，而且颇有些芳名远播之势。朝中重臣有不少想要为自己儿子求娶的。孟雨自己是个沉稳而内向的人，很不兴奋别人对自己妹妹有不纯洁的企图，皇上也不例外。
所以他草草允许了一声，便赶忙叩辞了皇上。
兴达客栈，郭世超正欢快奋兴地易服服准备上街，他的心情和会刀那时已大为差异。今天他把生意的事情处置惩罚完，又露出孩子的顽皮心性，换了一身刚在京城买的浅蓝色绸缎长衫，出了客栈，计划好好逛一逛京城。
郭世超生性并不是沉闷的人。只是他遇到熟人便话多，遇到陌生人便一句话也不会说。此次来京，因为想自己历练一下，就没带任何随从。结果并不擅和人搭话的他，在京城几天住下来，有点忏悔没带自己最亲近的随身小厮兴哥一起来。现在想出去，也没有小我私家陪。不外京城五彩缤纷，富贵热闹，照旧有太多他听说过没见过，没见过也没听说过的新鲜玩意儿。甚至人们的衣饰穿着，都和苏北都完全差异。虽然双凤山庄在父亲和叔叔的计划下，早成了苏北一豪富户，然而此时他觉得自己真是世面见得太少。
他欢快奋兴地走在街上，颇有兴趣地看着街上的人，甚至他们买卖工具，收支铺子，他也情不自禁地就跟进去。然而，他却是只看不买，脸上带着稚气的微笑。有些买工具的人，觉得他奇怪，便挟着工具，走时看他一眼，他也不以为意。
他出了一家卖香料的铺子，兴致勃勃地继续往前走，突然看到一个似曾相似的人，在劈面冲着他笑。
他愣了一下，仔细一看，原来是两天前在望月楼见过的神探孟雨。
他一时不知道该打招呼照旧不应打招呼。
倒是孟雨笑眯眯地走上前来，拱手道：“郭贤弟好，想是事务办完了，有兴致上街逛了？”
若是平时，郭世超可能很想遇到个主动跟自己招呼的人，但是想起在望月楼上自己对孟雨的抢白，心中仍然对孟雨其时的傲气不满，便不欲多搭话，只拱手还礼：“孟令郎多礼了。”
他不想叫孟年老。不知为何，他从那天的接触中，总觉得孟雨心里是瞧不起人的。但是，他并没有想到，是自己听说孟雨是皇上的表弟，所以有先入为主的偏见而已。
孟雨笑了笑：“郭贤弟的袍子很漂亮，瑞和绸缎庄的吧。”
郭世超觉得孟雨越发讨厌了。想起在酒楼上，孟雨那件破袍子，却怎么都衬得他卓而不群似的。而自己，穿件新衣服却像是乡巴佬进城。
心中不爽，口气便很硬：“在下没有萧令郎那样的知己送衣服，虽然只好自己买了！”
孟雨一怔，便又微微笑了：“郭贤弟误会了。贤弟或许不知道瑞和绸缎庄，就是发生血案的那家绸缎庄。也正是卧虎帮帮主，韩正杰的工业。”
郭世超啊了一声。
孟雨又道：“郭贤弟是失事前一天下午，在瑞和买的这件袍子吧。但郭贤弟不是专程去买袍子的，而是去服务。事情办成之后，郭贤弟心中兴奋，于是买下了这件袍子，孟雨说得可对？”
郭世超登时脸涨得通红，又气得快紫了：“孟令郎，你查在下也就而已，又何须出言讥笑！若令郎有证据，直接扭送衙门多好，何须在此多费口舌！”
孟雨知道郭世超误会了，忙道：“贤弟不要误会。我们探案之人，不管说什么话，在别人听来都是口气欠好的。”
郭世超此时觉得那柔滑的丝绸长袍，穿在身上如长刺一般，那浅蓝的颜色，更是鲜艳得耀眼。
孟雨跟他只会过两次面，却也感受到这位少年的脾性，便道：“郭贤弟不要生孟雨的气，在下除了探案，对此外事情从来拙于口舌，总是好话坏说，冒犯贤弟了。”
说毕，看郭世超仍然气愤难当的样子，孟雨又道：“郭贤弟，我是真的想请你资助案子的事情，贤弟今天也是想逛街吧。不如孟雨陪贤弟，逛兴奋了愿意聊在下就请郭贤弟用晚饭。若是孟雨陪得不兴奋，贤弟尽管甩袖子就走，可否？”
郭世超看孟雨说得老实，又想被他几句话气得自己够呛，若现在甩袖走了倒没反唇相讥的时机了，不如让他陪逛，看他能出什么幺蛾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