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诶,我想起来了件事。”
周围的人看向那说话的人,催问道:“什么事什么事?”
那人故作神秘的压低了些声音道:“那小娘子似乎还真的能活死人,你们记不记得前些日子这里有个小孩被马车撞了,就地血流成河筋骨俱裂,就是一副要死的样子。那小娘子走已往,手摸了摸那小孩,说只要把那小孩抬去他店里,那小孩就能没事。”
他顿了顿,抬眼环视着人群。
“那厥后呢?厥后呢?”围观群众不住的追问着。
那人摆摆手,“厥后?厥后那小孩从店里出来的时候,活蹦乱跳的,还拉着她讨糖吃呢。”
什么?世上还能有这种事?不行能吧。
周围又有人呸了声,“什么活蹦乱跳的出来,那小孩出来的时候明明进气少出气多,被抬回去等死了呢。”
众人会意一笑,人云亦云,到底这小娘子是能医人照旧在杀人,等上一会儿不就知道了。
围观群众纷纷转头看向纪恂,只见他已经把人架上了板车。大娘子走去车前准备拉车,他却行动更快的抢过了车把,拉着板车飞快的往自己店那儿跑,边跑还边不住地叫着,“让一让,都让一让,别挡着我妹妹救人了。”
这么有趣?
路人们纷纷随着,笑嚷声响彻了街道,跟在板车边的医生皱了皱眉,不住的摇着头。
这是妄语呀,跛子怎么可能治得好?
他不说话,却深深地埋着头,只觉得一阵羞愤。
这个小娘子……真是无德。要是救不得,那也是应该,谁都知道跛子是治欠好的。但要真是让人治好了,那他这辈子还要不要行医了?
纪恂绝不理会旁人,飞快的拉着板车回到了店门口。一边扶着那大郎君下来,一边冲店里喊道:“妹妹,妹妹,是适才那个大娘子啊。”
纪绮听着声音放下了茶杯,抬头看向店门口,却是微微蹙眉。
她走去店门口,冲纪恂摇了摇头,轻声道:“哥哥,我是资助,不是救人,太过招摇对我们不是好事。”
“没事儿没事儿,你先把人带进去。”纪恂豪无所谓,催着纪绮一起把人扶去了后院。
门再次被关上,只是这一次门里头不仅有病人,还多了个医生。
纪绮对二人施了一礼,敬重问道:“请问医生怎么称谓?”
“别在那装腔作势的。”那医生甩了把袖子,“你说你能治?你倒是来治啊。”
“我从来没有说过我治人。”纪绮和颜摇了摇头,“大娘子,请你把我对你说的话,对这位医生再说一遍。”
这大娘子微露尴尬,搓了搓手,扭捏着道:“吴医生,这位小娘子说,她不是医生,她不出诊,也不上门。但是,她可以看看能不能帮上什么忙,所以就让我把你一起请来。”
“资助?帮什么忙?”那医生更是恼羞成怒,“你这是好为人师!”
纪绮看着那大郎君奇怪着扭曲起来的脚,沉声道:“这位吴医生,无论你是怎么想我,这位大郎君并没有什么错。他来寻医,你既然接下便要医治,你并没有说你治不了,那么他作为你的病人,你就该尽心尽力。”她指着那条腿,厉问道:“他现在的腿怎么酿成了这样?”
吴医生瞟了一眼,不以为意,对着纪绮越发的颐指气使,“是他适才从板车上摔下来弄的,横竖这腿已经跛了,就算断了又什么关系?”
“你这不是医生的言行,你毫无医德。”纪绮冷鸷,转而看向大娘子,“这位大娘子,这条腿我可以治,但是我出的诊金很高,我觉得你们可能出不起……”
“我们可以出,我们可以出!”大娘子闻言,急的打断了她一把拉住她的袖子,“只要你肯脱手医治,我们可以去凑钱的。”
“你们凑不了的。”纪绮摇了摇头,“我要的诊金是一千两。”
一千两!
屋里的人都呆愣住,这可是一个不得了的数字啊。
“纪小娘子,可是上次那个小孩……”那大娘子欲言又止,像怕惹恼了纪绮一般。
纪绮坦然道:“我是无偿救了他,但并不代表我不会去收他的诊金。”
这是什么意思?
大娘子一头雾水,“你无偿救了他,那怎么叫会去收他的诊金?”
“这你不必明白。”纪绮浅浅笑过,“总会有人替他出的。”
她顿了顿,转向吴医生道:“现在的问题是,这条腿你能治吗?你愿意治吗?”
“你……”
吴医生的话被大娘子生生打断,她弓着身子期待的问道:“纪小娘子,那……你可以无偿治吗?”
“不行以。”纪绮坚决的拒绝了她,“我不是医生,我是商人,做生意考究诚信,所以我说我能资助,资助是无偿的,这不会收你们的钱。但是你们找的这位吴医生不愿意,也没这个能力。”
吴医生切齿的瞪向她,她却毫无所谓的继续道:“其实隔邻有家同春堂,里头的医生医德都很好,你可以去那边求医,问问他们能不能治。若是不能,你就把那儿的医生找来,告诉他是纪家茶庄的纪小姐请他们来,说是能一起医治了这条跛腿。”
那大娘子看了看吴医生,有些欠美意思去开口。
吴医生却是愤然甩袖,“那倒正好,这位大娘子,你家大郎君的腿跛了,这是怎么都治欠好的,恕在下医术不精,既然这位小娘子夸下海口,你不如就听她的话,去找个同春堂的医生吧。”
说着,他草草作揖,一把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大娘子犹豫的看着纪绮,身边的大郎君却一直揉着腿,面色痛苦。她深吸了口气,坚定的对纪绮道:“纪小娘子,我去去就来。”
“好,我就在这儿等着。”
说着,纪绮转身去了桌边煮起茶来。
街上的人翘首以盼,终于见着医生出来,连忙凑上前去问道:“医生医生,是不是这个跛子好了?”
“怎么可能?”吴医生哼哧了声,转身指着紧闭的大门,阴冷静道:“你们知道那小娘子说什么吗?她说她不是医生,是个商人,你们若是要找她治病,诊金要一千两,如果你们没钱,可以去找了那同春堂的医生,同春堂的医生看不了的,她可以资助看,这样才是无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