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且待梨花白

036:解释

且待梨花白 黑巴扎黑 2349 2018-01-17 20:44:11

  凰城郊外,古道西风。

  二人一马正往东南偏向赶路,马蹄踏过路边的荒草,扬起无数的灰尘。

  耳边是呼呼的风声,以及女子驱马的喝声,马鞭抽打在马腿上,骏马如闪电疾驶,他不得不用双腿紧紧夹住马腹,手抓着女子的外衫,才不至于让他颠簸得太过厉害。

  突然,一只手覆在他手背上,并握着他的手往前环住她的腰肢,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也这样。

  “裴哥哥,抓紧了,驾——”一声令下,楚黎越发鼎力大举地抽起了马鞭。

  时间回到一个时辰前,他亲自登门将军府找她。

  那日一别后,他察觉她已经对他起了疑心,他明白这个问题若不解决,这份疏离早晚成为割裂他们关系的利器。

  所以他主动来找她了。

  她见了他之后,并没有就地说什么,而是邀他与她一同去往一个地方。

  风扬起她的头发,吹在裴修的脸上,淡淡的皂荚味在他鼻尖萦绕。

  他记得这味道,那是他们小时候他经常帮她做的荚果汁的味道。她用轧出来的荚果汁洗头,洗完后就有一股淡淡的清香。

  厥后在他们离开后,好频频他闻到这股香味,就会念起她来,记挂着她过得好照旧欠好。

  骏马奔跑的速度徐徐慢了下来,直至完全停下。

  “裴哥哥,到了。”楚黎说。

  远远地他听到有流水的声音。

  这次出来就只有他们两个,他连一个随从都没有带,黑鹰频频不放心想随着出来,都被他劝住了,留在将军府让他等他回来。

  “裴哥哥,快来。”

  手被她牵着,她在前头领着他走,他掌心的冰凉与她的温热形成鲜明对比。

  “小心脚下。”她指示他当走的路,什么时候抬脚,什么时候步子跨大一点,她都讲得清楚仔细。

  走了一段路后,她告诉他目的地已到,并拉着他坐在一块大岩石上。

  一个小型瀑布就在他们的不远处,瀑布的水从高处流下,日光照耀中就如一条银白色的龙,从高天降落凡间,那四溅的水珠就是它的髯毛。

  水冲下的地方有一道小小的虹,亦真亦幻,如同仙境。河水清澈,河底的鹅卵石清晰可见,偶尔有小鱼小虾游过,也是转瞬不见。

  这里的空气湿润清新,还混淆着青草的味道,似乎有种能力,能抚慰人的心。

  “这前面就是个小瀑布,”楚黎遥望着左前方道,“以前只要我心里不痛快,我就会来这里,站在瀑布底下冲水,直到自己冷静下来为止。”

  “你别看这里荒郊野外的,其实风物很好,空气清新。”她开始跟他讲周围的景色,就连蜜蜂在野花中采蜜这一普普通通的场景,都被她描绘得生动有趣。

  “怎样?可以想象得出来吗?”她偏过头笑看着他,眼里跃动着色泽。

  因她这话,裴修心里一动。

  他看不见,所以她用最详尽的话语描述给他听,让他可以透过她的话与她一同欣赏美景吗?

  “裴哥哥,你还记得你第一次教我识字的所在吗?”

  他勾了勾嘴角。他怎么会不记得?也是在一条小河滨,只不外那条河的岸上有细沙,他就在岸上用木棍手把手地教她识字,写她自己的名字。

  思绪才飘远,他就被她的手拉回。

  楚黎拉起他的右手,俯身把他的食指在河里沾了沾水,在他们所坐的岩石上一笔一划地写起来了。

  春……儿。

  “这是你教我的,教了许多几何次我照旧没法把字写好,我就很是生气,也很不宁愿宁可,回去后我天天练,终于能在你面前把字写得像模像样了。”

  “是呢。”他道。

  即便看不见,他也能从她的语气里感受到她的自得。

  那时候他教了她不止十遍,但是那个春字对她来说实在太难,每次写出来不是少一横,就是把下面的日写成目。

  她对自己生气,他却只觉得生她自己气的她可爱得紧,愈发地想要逗弄她。

  直到一日她能把字写得规则又没有错,他还以为她开窍了,今日才知道原来是她回去偷偷练习的结果。

  “裴哥哥,把手伸出来。”

  “做什么?”他问。

  “在你掌心写字啊,”她笑道,拉过他的手展平,“你若猜出来,回去你骑马带我,你若猜不出来,回去我骑马带你。”

  裴修微一愣怔,不禁莞尔。

  这有差异吗?他在心里默默问。

  很快的,她的指尖扫过他掌心,缓慢有力地写起字来。

  他脸上的笑容随着她写出来的字慢慢褪去,当她的手指离开他时,他已经震惊得无法言喻了。

  让我做你的眼,可好?

  风迎面而来,他听到他略有忙乱的心跳声,明明不是情话,却比情话更让人心悸。

  “猜出来了吗?”

  她的声音似乎近在咫尺,他垂在腰畔的手圈成拳,摸索着抓过她的手,在岩石上写起字来。

  “明……锦……巳?”楚黎抬头看他。

  “我的名字。”裴修的嗓音降低,心情淡然,仿若在叙述着一件与他无关的事,“那年我不辞而别是因为……我的家族惨遭灭门。”

  楚黎猛地抬头看他,那一瞬她觉得她残忍的太过。

  明明已经派阿飞去查了他的底细,明明已经知道他的真实身份,但为了查清心里的那股疑虑,她照旧一往直前。

  其实这不就是她想要的结果吗?她一直在为他欺骗了她而铭心镂骨,如今他全盘托出,她有什么好羞愧的?

  还真是贱人多矫情。

  “那天只有我和我妹妹逃了出来,而我的眼睛在救她时被烟熏瞎了。”

  “我们遇到了曾经受过我爹资助的裴叔,在他家安身下来,并更名换姓,而我为了查出当年灭我家的对头,开始刻苦己身,不停探询。”

  她伸手已往紧紧握住了他的手,一句话也不敢说。

  他心里的创伤被她狠狠揭开,曝露在烈日之下,看着它淌血,看着它溃烂。他的那段不堪回首的已往,深埋心底的往事,就因为她的任性被翻了出来,被放在嘴里咀嚼,连血带肉地咀嚼。

  “虽然不能手刃对头,但他已经获得他应有的报应,我想这也是上天的公正。”

  “裴哥哥……”她注视着他清朗的俊颜,心底的苦涩如沸腾的水,就连嘴里都是苦的。

  裴修转脸对着她,道:“我都已经告诉你我的真名了,怎么还称我裴姓?”

  胸口恰似被一把铁锤重重地锤打了下,痛得她险些弯下腰来。她身体前倾,张开双臂拥抱住他,不停收紧臂力。

  “都已往了,”她喃喃,“明锦巳也好,胡一斐也罢,亦或是现在的裴修,你就是你,不会因为名字变了而变化。”

  “裴哥哥,我们就此忘记背后好欠好?未来另有那么多的时光,我们何苦要纠缠在已往?何苦要难为自己?对头已死,我们也该给自己一条生路。”

  她的声音里带着近乎讨好的恳求,明明两颗心贴得那么近,他却感应无力和悲凉。

  “好……”他允许她,回覆很快消散在东风里。

黑巴扎黑

这次前面插了新章节,叫《夜谈》前面的内容,请各人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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