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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湖又梦

《走镖》(一)

江湖又梦 换馍子 4624 2016-07-19 20:16:11

  两条人影一前一后地来到一片荒郊。

  先前那条人影来到一块大石头前,这块石头虽比力平滑但可惜是斜面,那人单手一搬大石头的一端,厥后的那小我私家从身后抽出一根拐一挑脚前的一块小石头,小石头飞起正好垫在大石头搬起一端的下面,把大石头垫平,酿成一张石桌。

  其实他不是不能用脚来挑小石头,只是他太习习用自己的武器了。

  这小我私家此时悄悄佩服那个先前来的人,适才他见此人掠出城外时,手指借着城砖的漏洞上墙其快如飞,翻越垛口下墙时,用“仙人挂画”的功夫,背贴城墙成“之”字形曲线下滑,轻功运用之高简直妙不行言。

  他上前一抱腕道:“少镖头,您的功夫越来越俊了。”

  少镖头这时从怀里掏出一包比力稀罕的花生,打开后平铺大石头上,说了声“坐”。

  于是乎两个不拘小节的人席地而坐。

  少镖头从腰间取下一个酒葫芦,咕咚喝了一大口然后递给他,接着开始包花生吃。

  他也是一大口酒,之后又递给了少镖头,开始包花生吃。

  就这样,一大葫芦酒,一大包花生很快地解决掉了。

  “老屈,学武功非得跟外人学吗?咱们海天镖局的人你一个都看不上吗?”少镖头说。

  其实“老屈”并不老,但他也不反驳,道:“您甭多心,我要有那意思就是我招子瞎一对儿了。我是没脸再待在镖局子里了,总觉得自己这么大的个儿几十年的饭就算是白吃了,愣败在一个女孩儿手里,再待在镖局里只有把面子扎裤裆里过日子了。我听说谢连声的武功里‘守’字的功夫不弱,说不定能搪塞那姓安的丫头片子的棒法,就想跟他讨教一下。”

  少镖头听完往起一站,道:“来吧,很久没跟你过两招了。”紧接着一晃身,等站稳身形后,他手里多了一根三四尺长的大树枝子。

  “老屈”道:“得,那我就陪少镖头走几招。”

  武器在手,他一见树枝迎面刺来,左手拐轻轻往外一挂,右手拐往前一砸。

  那知少镖头却跳出圈外,道:“你干吗接我的招啊?”

  “老屈”一听就是一愣,心道:交锋过招,我不接招,难道光让我挨打不成?

  少镖头道:“你现在把你的‘雹屏拐法’重新到尾练上一遍,我不叫你停,你就别停。”他的语气中带着要处罚“老屈”的口吻。

  “老屈”听罢一皱眉,略微愣了一会儿,之后就地立刻“狂风骤雨”起来,当练到第五边的时候,少镖头突然一树枝刺向双拐舞成的“雹屏”中,“老屈”随着树枝的折断骤然停顿。

  此时的“老屈”若有所悟,突然兴奋地大叫道:“少镖头,我懂了,我基础不用顾及对方的招数,只要我……”

  一抬头才发现就地除他之外已空无一人,再看大石头上,包花生的纸和花生皮踪迹不见,酒葫芦底下压着几张银票,旁边有人用手指蘸着残酒写的四个字:攻中自守,声东击西。

  济南正午时分,街上卖吃食的生意无论是饭庄、酒楼、茶食铺、路边摊都火的不得了。

  因为劳暾去住的客栈不包伙食,遂就溜溜达达来到大街上想找写自制实惠的吃食填饱肚子,忽看见有一个天生黑红发相间的大汉,手中一柄不算短的槊。

  劳暾去想起当年大禹治水时,所铸来镇海眼的禹王神槊相传一共有“指”、“掌”、“拳”、“横”四柄,这个男人手中拿的武器就是仿禹王横槊的样子打造的,它的样式就是长杆顶端有一个拳头横握一支笔,通体生铁打造,就是开国名将常茂所使的那种武器,不外现在在这个男人手里也只能当拐棍用,不是有意亵渎,而是快三天粒米未进了,腰中盘缠用尽,野外的树果不知有没有毒,不敢随便吃。

  劳暾去看罢心中突想起一人,但也只是一想就又去找吃的去了,照旧肚子要紧。

  那男人是昨晚进的城,找了个门洞好不容易睡着了又被一声大叫惊醒,早晨听人们说闲话才知道,这户人家姓邓,另有个叫邓七的败家子,至于为什么会有大叫的声音就无心知道了。

  现在黑红发男人就希望有商铺的老板看中他身强力壮,雇他做苦力来换顿饱饭吃,等来到一个卖牛肉面摊跟前,一股食物的香味直往鼻孔里钻,愣是闻味闻了快要一炷香的时光。

  这时面摊老板刚腾脱手来歇会儿,看见了他赶忙过来招呼,“客官请坐。”

  这四个字无疑像“当头棒喝”般帮他下了个离开的决心,可刚要走,一只大手扶住了他的胳膊,把他拉到了面摊的长凳子上,道:“两碗牛肉面,大碗的,只要是摊儿上有的卤味都切点儿来。”

  面摊老板笑着允许一声就下去了,纷歧会儿,两大碗热气腾腾的牛肉面和六碟卤味上齐了。

  拉他的人也不客气,端起碗就唏哩呼噜地吃了起来。

  大汉稍微呆了一阵,放下槊,更是大快朵颐,也不知道他吃没吃出头条的筋斗和原汤牛肉的滋味,预计此时只恨不得自己是个口袋,端起盘碗往肚子里一倒多省事,还得用牙齿去嚼,肠子都快等不及了,不外有比他还快的,吃完桌上最后一口食物才发现旁边的人早就撂下碗在看着他。

  他“礼貌”地抹抹嘴,想说点什么,人家却抢在他前面,道:“吃饱了?”

  他垂首点了颔首,好一会儿缄默沉静。

  人家又道:“怎么跟金锤镖局的人离开走了?”

  “我……”“他们是去找‘冷家四怕’,而你是去找那笾,对吧?”

  大汉更没话了。

  “那笾原是我爹的侍女,你一进镖局时就对她暗生情愫,我没说错吧?”

  那大汉实在忍不住了,道:“我就想找到她问个明白。到底……”

  当他想跟人家面劈面说话时,眼前只有空碗,碗下压着几张银票和结账的一串铜钱,旁边有几个用手指蘸着剩面汤写的字:早去早回。

  劳暾去很是欣赏这一天的黄昏,绚烂、美丽,但可惜的是它不解饿,还得去买吃的,遂又在大街上转来转去,当选定了一家小饭铺时,刚一迈腿眼角的余光瞥见街东来了一男一女,看样子神态还挺亲热,年纪很轻,应该是新婚燕尔的伉俪,心中不禁开始惆怅起来,自己眼看已到不惑之年却仍是孑然一身,怕触景伤情也不去多看,“毅然”走进小饭铺,其实只要他多看一眼就能认出那个女人是见过的。

  其实大街上又有谁能看出这一男一女今天是头一次晤面,而且照旧相亲呢?

  这个年头的男女礼教甚严,如果有媒人给女孩提亲,那女孩差不多应该羞的找个地缝钻进去躲几天,可这位大女人不光丝毫未见羞涩,而且跟那个年青后生聊得较为投缘,不知是家里尊长忙,照旧她真的不拘俗礼,要知道,纵然是相亲,当世习俗也应该是由尊长代相看的。

  就在二人说笑着转过街角的时候,一条黑豹般敏捷的黑衣蒙面男人,突然抡出一拳扫向那个男人面门。

  那个男人武功应该不弱,临危而不慌,刚想轻描淡写地化去对方的力道,那个大女人迎面一把抓住黑衣男人的拳头。

  寻常武功一般是抓腕子卸力道,取巧劲,可她却着着实实接了黑衣男人的一拳,那绝对是足可取人性命的一招,可见这女人的武功走的是刚猛路子。

  黑衣男人想撤回拳头,可拽了几拽愣是纹丝未动,情急之下,双腿和另一只手一起攻去,但旁边那个男的耳里清楚,黑衣男人只是想撤招逃走,所攻的招数一不致命二无甚劲力。

  果真,黑衣男人感受到那女人的手稍微一松,便硬生生地拔出拳头,也掉臂有多疼,转头就走。

  可这个女人不饶,一个疾步跟上绕到黑衣男人的侧面,探手去抓他的蒙脸黑巾。

  黑衣男人似乎很怕以真面目与那女人相对,使劲甩开头,一拳扫出,拳势不弱,不外那个男人用耳朵一听就知道,照旧虚招。

  也许是蒙面男人太想立刻逃走,使招的时候慌了一点,让那大女人使个绊子摔落平埃。

  大女人上前就抢男人的蒙面巾。

  蒙面男人也不逊,用地堂功夫招架,不外说招架不如说躲避。

  那个男的现在很是不解,暗忖:适才一上来就朝我招呼,可她一接招你就跑。绝对不是敌不住,而是不想让她知道你是谁。看来你不是为此外事,就是因为我跟她在一起。可你干什么不等我落单时再找我呢?你究竟是太激动?照旧太傻呢?不外你倒至少是个灼烁磊落的男人。

  正如那个男的所想,蒙面男人的武功确实不俗,躺在地上半挡半避和大女人“疯狗”般地进攻已经连续了不短的时光了,但终究优势都让大女人给占了,也不知怎么弄的,那个蒙面汉好不容易刚要站起来,竟被大女人的双足踩中了双手,蒙面男人下半身急遽向上一起,向前一甩,想借劲挣脱。

  但大女人不让,立右掌切蒙面男人的小腹,猫腰左手一抄,蒙面男人的面巾在手,尔后就听得一声怒喝,“沙乐塔!”

  那个男人在一边听的很真,知道蒙面男人就是武林中人称“傻豹”的沙乐塔。

  又摔落平埃,用虽然英俊却神容痴傻的面庞对着大女人的沙乐塔,愣愣地直着眼,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一个脆生生的耳光响起,紧接着打骂声不停于耳,赖显纯把面巾狠劲扔在地上,“姓沙的!你来干什么?我跟你说了几多回了!不要在纠缠我!你真傻假傻?你脑子再傻这几句话你记不住吗?话你记不住,我看疼你记得住记不住!”

  可怜沙乐塔一条大汉,被一个大女人从躺着打到站着,又从站着打到躺着,到现在沙乐塔一句求饶的话没说过,一招也没还过。

  那个男的听得清楚,沙乐塔的眼睛在流泪,突然上步抓住了大女人双臂,大喝道:“够了!你有完没完?”

  大女人忙辩解道:“聪哥,你别误会,我和他什么关系也没有。”

  听到这句话,沙乐塔的眼睛更湿润了,但他照旧一语皆无。

  “聪哥”道:“我要是你就不会这样去对一个那么喜欢自己的人。”

  大女人原来对这位聪哥很客气,此时竟也暴喝道:“你怎么知道他有多喜欢我?你知道被一小我私家破裤子绕腿似的缠着有多痛苦吗?你知道吗?”随着她的话,她的眼泪一串一行地流下,人不伤心不落泪,而她的泪却使另外一小我私家更伤心。

  “聪哥”把躺在地上眼睛红红的沙乐塔扶了起来,道:“他不喜欢你,你适才这么打他他会不还手?他不喜欢你,他会因为我跟你在一起而向我动手?”

  “他是傻子!他是呆子!”赖显纯高声地喊到。

  “聪哥”比她更高声地喊道:“赖显纯!”喊得赖显纯直用一双大大的泪眼瞪他,只听“聪哥”又道:“我虽是局外人,但我也能听出你适才打在他身上的疼不及他心上疼之万一。也许他脑子一根筋,也许他想独自占有你,可就算你不喜欢他,可他喜欢你有错吗?一小我私家之所以区别于草木是因为人有情,不光是因为会打架,除非那是疯……”当他说到这里的时候突然感受失口了,立刻住口,可她照旧听到了。

  “对,我是疯狗,我是疯狗,谁会愿意娶条疯狗?”喊罢,她转身大哭而奔。

  沙乐塔见状,马上挣脱了“聪哥”扶他的那只手,追出几步身子一顿,猛然转身,不知是谢谢照旧赔礼,一躬扫地,又快步追下去了。

  “聪哥”站在那里久久未动,直等几个看热闹的都散了,有一小我私家走到他身后,道:“她应该听完你的话,那她现在也许不会那么痛苦。”

  “她跑是因为我越来越不会说话了。”“你确实用口不如用耳。”“那东家就请我用饭吧。我用口说不如用口吃。”“你口吃?又添新毛病了?”

  “聪哥”一笑,道:“咱们‘海天’以前有‘灵眼’、‘谛听’。我看‘利口’之位非东家莫属了。”

  之后,二人双双大笑着走进一家小饭馆。

  这家饭馆只卖饺子和酒,遂招牌就叫“饺子酒”。

  有道是:饺子就酒,越喝越有。这二人此时也确实“有”,有的是话。

  三杯烧刀烈酒下喉,半斤茴香饺子入肚。

  “聪哥”道:“东家,此番前来不是劝我回镖局的吧?”

  此时东家斟满了自己和他面前的酒杯,放下酒壶,道:“要说没这意思,这谎撒的也太没意思了。不外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知道,我也不多说什么了。伯母好么?”

  “托东家的福,我娘还硬朗的很。”“那就好,原来想去参见她老人家的,又怕伯母多增烦恼,这个你收下,给伯母买些喜欢的工具吧。”

  说着东家把一叠银票递了过来。

  “聪哥”忙用手一挡,道:“东家的心意我领了,家中虽不太宽裕,但从来也是吃喝不愁,享用不缺。无论是东家本人照旧镖局都从没亏待过我,这个实在不必。”

  东家也没再客气,手撤回,道:“好吧,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了。”说罢,东家端起酒杯一饮而进。

  “聪哥”笑道:“东家海量。”他也一仰首,空杯放下,“东……”

  这时的“聪哥”惊讶地看着面前只有东家的一叠银票压在醋碟下,旁边有十一个字,是用手指蘸着醋写的:这是你大婚时镖局的心意。

  “聪哥”暗忖:好快的身法,预计东家连饺子和酒的钱也付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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