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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岁山河

万岁山河

祖国仍旧容 著

  • 历史

    类型
  • 2020-06-05上架
  • 37081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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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回 东王公大摆珍珑宴 太白星醉射玉棋盘

万岁山河 祖国仍旧容 5406 2020-06-05 09:25:40

  话说北洲有仙山甚奇,内中仙草葱茏,有不忧、祝余、蹑空、朱草、黄艾之种,四时不谢。神树连理,有苍梧、巨柏、桃都、白?、寻木之属,八节长青。灵禽舒展,紫羽碧尾辉煌光耀,有鸾凤、鹔鹴、侯日、鹤鹭、孔雀之类,各俱缤纷。异兽腾跃,钩爪锯牙尖锐,有麒麟、狻猊、獬豸、野豕之群,皆生神威。随处吉雾绕,时时瑞气香,一派仙境。

  书至此处,若只是极言嘉木祥禾之盛,仙禽瑞兽之繁,却是不足称个奇字。天下仙山皆有之也,《博物》《山海》已有详述,不行胜数。这个仙山却有堪言之处?有两奇也。缥缈不定,或在海角,或于天端,旦夕变化,居无定所,这是一奇之处。山上有亭一座,其中有棋一局,此是二奇之所在。这棋局由来,不行知也。只是此局每有三万六千五百年,便落一子,自相对弈,黑来白往,桑田沧海,不知几番天地变换,竟成一珍珑棋局。但见黑子似通未通,白子将并非并,十分纠缠。

  且说一日,扶桑将出,天地欲晓。这仙山忽地乍现于九霄云霓之上,时有太白星君过此,望见仙山,满目清光。星君心中思道:“却是怪哉!昨日这里原是碧空浩荡,空无一物,如今怎的忽耸一山?”于是前往探看,觅见外边大石之上,隐隐有字。近前细观,只见石头上写着“无定”两个蝌蚪文字。星君自道:“此处莫不是那无定山也?素闻东王公欲观甚么珍珑,寻觅这个无定山,怎奈来去无踪,屡屡不得探究。今日本欲向王公讨些佳酿,此番倒巧,待俺去那紫府仙岛禀他知晓”。言罢,一阵青云直向海滨而去。

  时东王公正与南极老翁对弈,闻知此事,不由大喜,封好棋局,即教太白星君引路前往。那南极老翁更是好弈,一并同去。到了仙山,下来云辇,看过石碑,东王公抚须喜道:“正是无定山也!今番却是遂了珍珑心愿,当要细细鉴赏。”即撇了随行侍从,与星君、老翁寻通幽小径而入,两旁尽是茂竹,徐徐而行,甚觉清秀可爱。方出竹林,便瞧见飞禽走兽俱拜于地。太白星君道:“想必是知道王公驾幸,早早在这里迎候,只是不知可曾备了酒宴接风?”。那众鸟兽听了,都摇头晃脑。南极仙翁道:“久闻无定山生灵自成一脉,不听外事,不想此处鸟兽竟一ǘ得王驾,明晓语意。”东王公看出那鸟兽皆有拘谨之色,憨态可掬,因而大笑道:“尔等天性自然,不必礼数,免得在此羁绊。”即将长袖一挥,但见群禽飞离,众兽退去,四处倏然开阔,方见有清溪自前面山顶一流而下,叮咚清脆,萌升白雾。再远远高望去,模糊有万道霞光于那山顶处,大放异彩。东王公喜道:“想必那里即是珍珑所在,我等只宜快些行走。”三仙即缘溪而走,越过山坡,只见离那山愈发近了。

  又行了一段路,经过些苍松古树,转过峭壁,不多时,便到了仙山脚下。抬头而望,有条石阶一路依随山势,直通到山顶处。三仙遂踏阶而上,走了一阵,行至山腰少歇,回望山下,但觉地阔树低,天高云远。又行了半程,方到山顶。才见巅峰原来开阔,四边皆有奇花异草,有个瑶池被围在正中,景致极佳。太白星君四顾道:“这里原来别有洞天,虽然有花无酒,难掩妙景。”正要观玩,不想东王公在前,南极老翁随后,径朝霞光去,星君笑而打趣道:“听闻念书至深谓之书痴。饮酒至深谓之酒痴,二位仙老却是可称作棋痴了。”星君忽又转念一想,忖道:“如若此说,俺不成了花痴耶!”急出花木丛,遇上王公老翁。

  行不甚远,便见那霞光之中映出一座亭子,皆大喜,快步至那亭前,见两边柱上各有联子,左边这个是:“黑是黑夜黑”。右边那个是:“白是白昼白。”王公正:“原来此棋子乃是黑白昼夜化成。”仙翁道:“果真天地化生棋局,妙不行言。”往看亭中,棋局置在一个玉案上,旁边并无椅凳。待细看珍珑时,只见那棋子映明,交辉相映,各发光线。局中又时时传出鸣金擂鼓之音,呼号拼杀之声,正如身临阵前,观甲兵斗,十分奇妙。于是东王公在左,南极老翁居右,低头围着那棋局,默然无语,沉心其中。太白星君虽不晓弈棋,见了这个也觉新鲜,一并去看,忽而赞叹,时而惊奇,指指点点,激昂慷慨。扰得旁边王公并老翁烦燥,二仙高声道:“星君岂不闻观棋不语乎?”复又埋头苦看,星君哑口,一时塞住,兴致索然。四下张顾,见亭后花卉深处隐隐有个石碑,喜出望外,丢下二位仙老,踩下亭阶,直往石碑处走。待看那石碑上所书,亦是蝌蚪文字,书曰:“旧劫未破,新局已生。”太白星君素爱文学,正要细细鉴赏,突然一声炸响,吃了一吓,只见天上一团白光迸射,腾在空中,转而大发光电,然后一升一落,继而盘旋亭上。

  二位仙老也闻声出来,见了这个景象,都觉怪异。那南极老翁道:“此局每有三万六千五百载落子,四方震惊,今日莫不是落子之时?”东王公拈须道:“此山昔日落子时,惊动天下。因只闻其声,不知其处,便教童子种下大椿一株,至今已两生两败,今又值萌发之际,略略算来,应是此时也!”南极老翁喜道:“果如王公所言,这上古珍珑此番便将见分晓,正是破解之际,老夫有缘得以亲见,不得不谓之大幸事!”东王公笑道:“若论有缘,不行不言太白星君,若论星君,不行不言琼浆玉液也。”太白星君听了,大喜道:“王公果知俺心意!”只见王公将长袖一挥,后面瑶池花木处突然变出许多石案石凳,木桌木椅,与那四周景色相得映衬,倍显幽清。王公正:“值此千古幸事,自当于此盛会一场,群仙同乐,共享荣光。”即便传仙童侍从,各带仙肴珍馐,各抱玉坛琼浆,一并来到。少顷,部署已毕,只待客来。东王公即取出聚仙旗,朝空中一抛,只见那支旗子便扶摇直上,大发赤光,四方之内,无不得见。

  不多时,便有一团祥气自西而来,现于池前,手持三尖两刃刀,腰挎金弹弓,乃是二郎真君,身后随着眉山六圣,都来贺喜。方得入座,又见有瑞气而来,乃是文曲星君并武曲星君引着诸位仙吏神将前来,一行正拜王公,后面又有紫气显出,只见金母、嫦娥、麻姑领着众女仙来到。后边北极仙翁、月老、彭祖、光脚大仙、张仙一众也远远而至。时东王公坐在当中,太白星君在左,南极老翁在右,诸仙各相行礼已毕,依次而坐。适时天高云清,仙乐和鸣。王公向众仙道:“今日有三幸事也,得入无定之山,一睹珍珑,实为一幸事!又恰逢珍珑破解之时,是二幸事!诸仙咸集于此,是为三幸事也!这三大幸事皆与珍珑因果,今日盛会,不如谓之珍珑宴也!”众仙都称妙,一齐贺喜,那些灵禽异兽也纷纷前来助兴,各展歌喉,自相舞动,奇花异草,更觉可爱。

  且说那空中白光如斗,仍在那亭上盘旋,忽而大发光电,摇摇欲下。时歌舞已罢,众仙都只顾看着白光变化,不发一声。太白星君因贪饮了千年仙醩,早已酩酊烂醉陶醉,伏在案上酣睡。忽听得四周寂静,不由而起,只见众仙只望着亭上,一声不做,甚觉无趣。但见皓月当空,织女惆怅,脱口吟道:“君为日兮妾为月,经万里兮不得见。”不由诗兴大发,举杯在手,悠悠晃晃,要寻文曲星君饮酒赋诗。文曲星君亦是观棋心切,心不在焉,搪塞应承。旁边二郎真君不通弈棋,也觉无趣,独自饮酒,太白星君瞧见,便要过来对饮。真君素知太白星君酒后无状,好出狂言,心中虽是不甚乐意,却也只好应承。只见太白星君尚未饮几杯,便倒扯白袍,高谈阔论,张口尽是诗词歌赋,二郎真君不厌其烦,心忖道:“这杯中莫不是醋也?恁地酸口,难怪世间称书生唤作酸儒,今日方解其中之高意也,想吾以往平邪禁恶,岂有倒霉,在这里却叫一个文人吃了窘,怎生是好?”正暗自思量,突然心生一计,只装作醉酒,徐徐伏在案上,诈起鼾声。太白星君正要劝酒,见得真君这个模样,又听见鼾声阵阵,停了杯道:“真君好歹武官将领,不想这般不济,俺可是未得尽兴。”即以手推二郎真君,却不知那真君其实诈醉,怎能叫醒?不意这一推却摸冰凉之物,拿来一看,正是那金弹弓,又见二郎真君仍是未起,纹丝不动。太白星君忖道:“此物莫不是昔日弹那天产石猴之物,这里又尽是飞禽,正好教俺顽耍一番。”又伸手解了真君腰间银弹子,便起座离席,也不声禀。众仙只当他酒醉,都不奇怪,也不外问,只是各发议论,推测破局之法。

  太白星君下了宴,便四下寻觅飞禽,往那枝上叶下细细找了一遭,却是连个毛翼都未见到,因自思道:“怪哉!这里不寻之时随处有,将寻之际皆不见了。”正疑惑时,忽见一个白鸟满身生光,扑棱棱正至眼前,星君喜出望外,方要拉弓,那白鸟却振翅而飞,星君即一路追赶,几番醉酒失足仆地,却见那白鸟也停在枝上,似有所候。如此一飞一赶,一前一后,竟是要止不住了。太白星君十分性起,频频飞丸,屡屡不得,又是多番追逐,一路追随,终见白鸟收翼,徐徐停下,落在今日所见石碑上,自顾啄理羽毛,不急不慌。星君倒是生出怒来,指着那石碑叫道:“好个顽雀,又回到此处,原来当俺是转马灯,将俺打转消遣。”言罢,即一弹打去,那鸟却扑棱棱起了,弹子正嵌在碑上,隐隐发亮。见那鸟钻过草木,又向亭子飞去,真君紧随其后。且说亭子那边,诸仙齐坐,仍是纷纷议论落子之处,知无不言,各有原理,各相说服,正是难解难分之时,忽只见一只白鸟飞进亭中,正落在玉棋盘上,乱望颔首。众仙吃了一惊,都发声嘘吁,一并不语,只作屏气凝神状,动也不动。时东王公离棋盘最近,也不敢去赶,唯恐鸟儿受惊,教爪子乱了棋盘,只盼它自相离去。正吊心时,突然见那鸟扑棱白翅,众仙只当将要飞走,都暗自舒气,却不意后面蹦出个太白星君,拉弓在手,倏然而发。只见那白鸟奋然而起,不见踪迹,这一弹正扑了个空,好好打在棋盘上。

  众仙大惊,发声喊,只见那玉棋盘四散迸裂,火花飞溅,盘上棋子却都炸跳开来,发光出亮,直冲云霄,变作星火。众仙不及去看,又只听天上阵阵雷响,这数百星火又都四散而去,不见了踪迹,只留下残片碎砾,一地狼藉。却说这太白星君原来只怕射着王公,不想竟碎了棋盘,满身十分酒气,九分都吓作冷汗,只做一团,瘫在地上。二郎真君也听得炸响,猛然而起,见太白星君手里攥着金弹弓,忙去腰间摸索,却是摸着个空儿,心头登时一震,忖道:“本君昔日与三太子酒后御射,不想一时发醉,误打了锁魔镜,放走两洞妖魔。天帝要治重罪,亏得我施法降妖,将功折过,才免了一死。看今时太白星君这个罪过,只怕有过之而无不及,又是酒醉误事也!”那边东王公见珍珑教星君破坏,登时震怒,当庭传令,定斩不饶。众仙都知王公素来慈祥,此时却生出这般怒气,都未曾见过,皆不敢言语,五分茫然,五分畏惧,生出十分寂静。

  众仙都无语,相互对望,忽听得一声道:“王公勿燥!”众仙都寻声看去,却见有两位起身离座,一个衣冠博带,龙眉黄发,一个仗剑披甲,虬髯碧眼。原来此二位一个唤作素老,一个唤作玄将,掌管天下棋局,是弈中之仙也。只见两位来到王公前边,听那素老道:“王公听老夫一言。”王公正:“老仙莫非要来求情耶?且道二位身为弈仙,今被这星君竟打破天地棋盘,罪孽岂不深重?焉有饶恕之理!”素老道:“如王公言,我两个虽是掌管棋局,若论俗世凡间棋局,但落一子,便可立知胜负之分。若是珍珑棋局,无胜无败,都录在珍珑簿,纪录详细。然这天地棋局亦在其中,却惟有其名,不得其详。”言罢,又从袖中摸出一册书来,翻了几页,递与王公。王公接过,只见上边写着无定珍珑,下边纵横图上却是空无一子。又看几页,其余棋局俱有名有谱,单单这无定珍珑缺了。王公正:“若如此说,必是天机难测也。方知我等虽曰神曰仙,受凡夫世人敬奉,然较之天地,却与凡人无异了。”素老道:“此局既然天地幻化,是为虚妄也。今叫星君打破,怎道它不是天意。”王公正:“即虽如此,然我等仙神,本求顺天应地,这星君乱了天地纪律,纵使今日饶他得过,一时或可无事,久后天地必不相容,又将奈何?”素老道:“老夫有个法子。”王公正:“老仙且讲来。”素老道:“今这棋子无了棋盘,都掉下界去,必又成一局。依老夫之见,不如遣星君下界,纪录纵横路数,汇成籍策,再召他回来。一则可叫四海知音共观,二则可补了这珍珑簿的缺儿,三则此去一定多磨多灾,也算是教星君自赎其罪。如此一石三鸟,一举三得,不亦可乎?”王公听了合掌喜道:“此言甚善!”便叫天兵押着星君往下投胎去了,只见界下一道白光闪过,落下天来。

  王公随之望去,忽见界下洲土辽阔,灯火繁明,因问道:“此山日夜更易所在,不知又到了那边?”只听玄将道:“此地唤作中圣宁洲,是盘古首级顶骨所化。昔日吾曾显圣,恰有位典军坐了天下,开国大武,制号定广。那天子自恃功大,修了万岁坛,向吾以求万岁永生。却说到底是个武夫,岂不知这天地万物种类,何来不灭之理?因见他自起兵始,巨细征战二百六十场,遂画了他二百六十年皇祚,时至今日,倒不知是何光景了。”王公正:“可教武曲星君取万国帝王天禄总簿来。”只见席上武曲星君起应喏,随行仕宦托献出来,星君拿过,要递上玄将。玄将道:“吾不识文字,还请星君试诵之。”武曲星君即正身,手持卷策诵道:

  “大武朝定广天子在位一十八年,传于安广天子。安广天子在位二十七年,传于成广天子。成广天子在位四十二年,传于宣明天子。宣明天子在位十一年,传位祺昌天子。祺昌天子在位一十九年,传位淳明天子。淳明天子在位三十二年,传位光德天子。光德天子在位二十二年,传于显泰天子。显泰天子在位九年,传于大成天子。大成天子在位二十二年,传于泰顺天子。泰顺天子在位一十六年,传于弘业天子。弘业天子尚在位一十七年。计已有皇祚二百三十五年。”

  玄将听了,闭目道:“如此算来,这里山河又要逐鹿问鼎了,正是个好棋盘。此番不知要有几多经历,几多故事。”王公正:“想必也是一番奇缘了。”

  正是:

  苍天如圆盖,陆地似棋局。

  世人黑白分,往来争荣辱。

  未知如何,下回剖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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