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沉非已深深记着了那几小我私家的面孔,他觉得自己如果还能见到这些人,他一定要将这几人像削萝卜一样削成两截。
然而,一直等到晚上,他既没有看见小吴,也没有看见乞丐和鱼正义。
杜沉非和牛犊先只好低头丧气地回到了聚友舍宾馆。
杜沉非在想,如果就这样去找这几个骗子,就和大海捞针似乎也没什么区别,可能把自己找疯了,都还找不到这几小我私家。
像这种事,也不太好去问别人,因为自己总不能见人就问:“你有没有见过这样的两小我私家,其中一个长得很不错,另一个白白嫩嫩另有点胖?
杜沉非虽然觉得自己不能就这样去问别人,但一想到这儿,他突然就有了一个主意。
他立刻叫牛犊先从宾馆的厨房里捡了两块烧黑的木炭,又在锅底刮了点锅灰,然后就自己去找宾馆老板家那个长得肥肥、看自己眼神也火热的三女人,他准备向她要两张白纸。
那三女人听说杜沉非要两张白纸,还以为杜沉非对自己有意思,准备给自己写一封足足有两页纸的情书,便立刻显得羞答答地给了杜沉非至少八张白纸。
杜沉非点着油灯,趴在桌子上,专心致志,努力回忆,将鱼正义和小吴都画在了纸上。
他画得很像,因为他曾经的事情,就是给人画遗像。
杜沉非看着这两张画像,显得是很是满意。
然后,他就拿着这两张画像,来到了聚友舍宾馆老板的小办公室。
这聚友舍宾馆的老板姓蔡。
杜沉非把两张画像摆在老蔡那张油漆都已完全掉光的办公桌上:“蔡总,请问你认识这两小我私家吗?”
老蔡见了,受惊得瞪大了双眼:“哇靠!牛叉啊!这是怎么画出来的?简直跟真人一样?”
杜沉非听了,脸上立刻就有了笑意。
他现在至少有百分之九十九点三六的掌握,这老蔡认识这两小我私家。
于是,杜沉非盯着老蔡:“看来,蔡总一定认识这两小我私家!”
但出乎杜沉非意料的是,这老蔡竟然连连摇头,说不认识这他们。
杜沉非是个智慧人,很快,他就明白了这其中的缘由。
他知道,像老蔡这种老老实实做生意养家生活的人,是绝对不敢去惹那种目无王法的黑社会分子的。
也许,曾经也有许多人像自己一样,来向老蔡探询过那些人。
怎么处置惩罚这种情况?杜沉非也有他的措施。
既然老蔡是因为怕冒犯那些人才不敢说,那么他现在应该做的,就是让老蔡越发不敢冒犯自己。
人生如戏,全靠演技。杜沉非一向都很相信自己的演技。
于是,他突然向前两步。
他没有说一句话,而是把刀拍在了老蔡的办公桌上。
他的刀没有拔出来,他有百分之八十三点二六的掌握,想要老蔡说自己想听的话,基础就不必拔刀。
老蔡圆睁着双眼,看了看刀,又看了看杜沉非,然后就抹了八下灼烁如镜的额头。
杜沉非盯着老蔡,他的语气酷寒:“我的刀在问你,这两小我私家是谁?”
老蔡又抹了抹额头,一不小心,还把自己头上的假发都抹了下来,露出了他的地中海头型。
杜沉非的目光,正落在老蔡的秃顶上。
过了很久,老蔡才声音发抖地说:“小伙子,这两小我私家是这里台甫鼎鼎的黑社会头目,他们手下另有好几十小我私家。这一伙人横行这一带,没有人敢去招惹他们。我看得出来,你一定是着了他们的道。”
杜沉非问:“是啊!他们叫什么名字?”
老蔡手指哆哆嗦嗦地指了指桌子上的画像:“这个胖子叫鱼哄仙;这个瘦的叫吴最乐。”
他停了停,又说:“不外你千万不要跟他们说是我告诉你的,否则我们一家可就要倒霉了,他们不弄死我才怪。”
杜沉非淡淡地说了一句:“我可以保证,他们绝不会弄死你。”
老蔡“啊”了一声,他显然不明白杜沉非的意思。
杜沉非酷酷地说:“在他们来弄死你之前,我已经弄死了他们。”
老蔡连连颔首,看起来就像是一只吃米的大公鸡。
杜沉非又问:“我能在什么地方找到他们?”
老蔡连连摇着他的秃顶:“对不起!对不起!这个我就不知道了,我可是个遵纪守法的良民,绝对反面黑社会打交道。”
杜沉非眯起眼睛:“难道就没有措施找到他们?”
老蔡沉吟片刻:“要找到他们也不难,你只需再去江边走一趟。在这一带坑蒙诱骗的,毫无疑问全都是他们一伙的。俗话说的好,贼要贼拿,赌钱要赌钱的人拿。你只需要去捉住一个,不管三七二十一,只管找他问这两人的下落,我保证你能问得出来。”
杜沉非听了这话,心里大喜:“好啊!好啊!好主意!照旧蔡总的社会经验富厚,能想到这么好的措施。”
老蔡立刻自得地笑了起来:“小伙子,你照旧太年轻啊!老话说,山贼攻山贼,水寇擒水寇。所谓以蛮夷攻蛮夷也是这个原理,又有谚语说贼拿贼、针挑刺,也是这个意思。你只管照着我说的去做,就一定能找到他们。”
说完,他又不放心地重复嘱咐杜沉非,叫杜沉非千万不要说是他给出的主意。
当天晚上,杜沉非和牛犊先都感受相当满意,他们放下心来,踏踏实实地睡了一大觉。
第二天早上,洗嗽完毕,杜沉非便和牛犊先一起来街上买了一担看起来很不错的箱子和一根扁担,拣了二十三块砖头和从垃圾堆里掏来的两件破棉袄装在里面,叫牛犊先挑着。
牛犊先十分不解:“老大,你是不是病昏头了?银子没有了,你拣一担砖头给我挑着?”
杜沉非大笑:“牛哥,你只管挑了这担砖头,等下我保证还你五百两银子。”
牛犊先眨巴着双眼:“那另有五十两呢?”
杜沉非微笑着说:“只要我们找到这些骗子,你给他抄家都没问题,何止五十两。”
二人一面说着话,一面又来到邬子口江边。
他们坐了艘船,又往隆兴府偏向而去。
牛犊先惊奇地问杜沉非:“老大,我们是计划回家吗?难道就让龙哥一小我私家去?”
杜沉非说:“等下我们还会回到这里来的,等拿到了银子,再去找龙哥。你不要烦琐,随着我走就行。”
船只约行了十来里水路,只见劈面有一艘大船开了过来,往邬子口的偏向而去。
杜沉非见了,一手提着那一担装砖头的箱子,一手拉起牛犊先,一跃凌空,便跳到了劈面的那艘大船上。
船上的人见突然飞过来两小我私家,至少有二十三人被吓得摔倒在地,然后有八小我私家同时喊道:“有强盗来了!欠好啦!有强盗!”
杜沉非提高嗓门,高声说:“好了!不要吵,我不是强盗,我是来坐船的。”
船上一个戴着小帽看起来颇为有钱的中年人忍不住问:“两位大佬,是想坐到什么地方?”
杜沉非盯着这中年人,随随便便地回覆了一句:“我们就坐到邬子口,各人完全可以放心,掠夺不是我们的专业。”
那中年人连忙颔首:“那太好了!那太好了!小伙子啊,你们都是年轻有为的人,对于自己的职业生涯,一定要计划好,绝对不能犯偏向性地错误,干什么职业也不要去做强盗,做这个没有好下场的!”
杜沉非莫名其妙地看了看这中年人,但照旧很客气地说:“是啊!做强盗绝对不是一个有生长前途的职业。我可是有文化的人,做什么也不会去做强盗。”
一听说这话,那中年人的脸上,就露出了很满意的神色。
用不了多久,这艘船就临时停靠在了邬子口,船上的人陆陆续续下了船。
杜沉非叫牛犊先背着自己的刀,远远地跟在后面,他自己挑了那一担砖头,一走下船,他就又坐到了那块谢友龙曾经坐过的石头上。
他在等人过来搭讪。
果真不必期待很久,就有一个挑夫妆扮的人走上前来问杜沉非:“老板,请问是想到哪里去?如果是想去城里的话,你这么重的担子,挑起来也绝不轻松,可以花点小钱,雇我给你挑着,怎么样?保证走得飞快。”
杜沉非瞅了瞅这人。
他已见过许多挑夫。
眼前的这人皮肤黝黑,这一点切合挑夫的形象,只不外这人的身上,缺少了一样工具——一种很远就能闻获得的汗臭味,而且他肩膀上的垫子也和此外地方的挑夫不太一样。
正儿八经的挑夫,肩膀上的垫子,在扁担年深日久的不停打磨下,都市变得平滑锃亮。但这个挑夫肩膀上的垫子,却并不是这个样子。
另有,这人的一双眼睛里,也丝毫没有劳感人民那种对于事情的热切渴望,反倒还带着一种奇特的笑意。
一想到这里,杜沉非的脸上,突然就露出了笑意:“好啊!我正好挑不动,你来的正好!这是我的运气!”
那挑夫笑了起来:“老板是想去哪里?”
杜沉非随随便便说了个地方:“想去城东那棵大樟树下。”
挑夫哪管你去什么地方,也随随便便说:“好!我知道那棵大樟树在哪里,是几小我私家都抱不外来的那一棵樟树吗?”
杜沉非说:“是啊,就是那地方。”
那挑夫果真挑了那一担砖头,一溜烟走远了。
杜沉非向后招了招手,牛犊先提着刀和斧头立刻跟了过来。
那挑夫也不管雇主有没有跟上,见箱子这么极重,以为有不少财物,他头也不回,果真跑得飞快,时而往人多热闹的地方钻,时而又拐进黑咕隆咚的小巷,约莫走了五六里路,转头不见了杜沉非的身影,才又穿过两条大路三条小巷,来到了自己的家门口。
这挑夫放下担子,一面用手掌扇着风,一面自得地大笑:“他奶奶的,这箱子这么重,应该有点收获,等下砸开看看,晚上必须去喝一杯,如果钱多的话,再找个妹子庆祝一下。”
很快,他就从身上翻出钥匙开了门,把箱子挑了进去,摆在墙角,还自得地哼起了小调:“南风没有冬凉爽,家花哪有野花香;家花有风香十里,野花无风十里香;香十里来十里香,花香摇动少年郎……”
可是,正在这个时候,那光线昏暗的屋子里,突然有一个声音说:“你看起来似乎很自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