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道学院学正贺昶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人，颌下一缕长须，显得书生气十足，他身穿整洁的文士服泛起在书道考场，简朴的询问官查之事后，恭顺重敬的站在县令徐灏身后。
大宋自开国以来，把重文抑武作为国策，文人和文士受到前所未有的重视。
在地方上，文道学院学正的官品跟怙恃官同级，学正虽然只是管学院的里的一摊子事儿，但因为各人品级相同，加上当地的文士学子都是自己的学生，经常不把怙恃官放在眼里。
但是在下邑县不存在这种情况，因为徐灏是从六品，拥有庶常文位，不管是官品照旧文位，都比贺昶这个正七品的进士横跨一级。
再者，徐灏身世名门，家族中多人在朝任职，其中好几个都是朝廷重臣，最高的位居枢密使，是仅次于三公的从一品大员，手握实权。
在这个平行于地球的世界里，文士分为三阶十四等。
第一阶段，第一级童生，第二级秀才，第三级举人，第三级半贡士，第四级进士。
第二阶段，第四级半庶常，第五级翰林，第五级半学士，第六级大学士。
第三阶段，第六级半虚圣，第七级半圣，第八级亚圣，第九级圣人，第十级至圣。
其中贡士、庶常、学士和虚圣比力特殊，属于两级之间的过渡阶段，所以算半级。而最高的第十级至圣，古往今来只有三人获得，划分是儒家至圣孔子，道家至圣老子，以及佛家至圣慧能。
“县尊，几日前的凶杀案可曾查清？”贺昶小声问。
不光是下邑县，整个南京府下辖的七县全都发生了类似的事情，上百名当天出生的幼童被杀，他们的怙恃也没能幸免。
徐灏面色一沉，咬着牙说：“是辽人做的。”
贺昶吃了一惊，眉宇随着皱了起来，说：“他们敢深入到大宋要地来作案，简直是不把咱们放在眼里，罪魁罪魁落网了吗？”
徐灏摇摇头，说：“对方有备而来，得手之后马上离开。钦天监故意隐瞒消息，监正乘隙举家外逃，辽人几个月前就开始准备，派遣妙手潜入我国境内，监控我南京府内的所有待产家户，伺机动手。”
贺昶瞪大眼睛，满脸不相信的心情，说：“圣道之星刚刚降世，就被辽人杀死了？”
徐灏苦笑，无奈道：“虽然本官很不想认可，但事实简直如此，他们畏惧圣道之星长大后中兴大宋，所以痛下狠手。陛下派专人侦办此事，相信那帮人没有时机在世回到大辽。”
贺昶眉头紧皱，一脸不宁愿宁可的样子。
事已至此，多说无益，希望这次县试能出一两个经天纬地之才，以宽慰人心。
考场里，每个考生都拿到相同制式的毛笔，这是县试专用的紫竹春秋笔，目的是公正看待每一位考生，制止家庭富足者使用高品级笔具，占尽先机。
春秋笔，书道四台甫笔之一，笔杆上刻种种人物，以前辈圣人为主，可以增加使用者的文力和提升笔力的作用。
而各人手中的紫竹春秋笔，只是最普通的一种，不具备上述的两种功效，唯一的优点是笔杆轻，笔锋软硬适中，比力容易上手。
但究竟是新毛笔，需要一些时间用来适应，考生们凭据点名顺序选择相应的书案，上面铺着毛毡和一张练习用的低品级宣纸，以及墨、砚和笔洗等物。
东边的一名考生体现的傲气十足，恨不得用鼻孔对着其他人，旁边之人用谄媚的语气说：“许少，此次县试你肯定是书道类的第一名。”
被唤作许少的人笑着说：“那是一定的！等考试结束，本少爷做东，叫上你那帮狐朋狗友，咱们去酒楼大吃一顿。”
对方满脸堆笑：“好啊。”
考官环视一周，朗声道：“诸位考生开始试笔，时间为一刻钟。”
昔人把一天分为十二个时辰，每个时辰分为四刻，一刻钟相当于后世的半个小时。
时间紧迫，考生们纷纷往砚台里注水，然后拿起墨条开始磨墨，秦墨也不例外。
速度快的人已经开始写字，秦墨不慌不忙，润笔之后除去笔锋上的浮毛，仔细的蘸墨，抬起笔的同时深吸一口气，行动从容的落笔，一笔一划写下柳体的“国”字。
徐灏和贺昶是本场县试的主副考官，徐灏是书道文士，贺昶书画兼修，所以二人对书道类考生十分重视。
秦墨的这个字写的很尺度，尽得柳体真传，最后一笔写完，他感受到文宫里挂起一阵旋风，等他进行内视的时候，发现一道白色漩涡正在快速形成。
第四道气旋发生！
他兴奋不已，本以为短时间内不会再泛起新的气旋，谁能想到在考试现场又多了一个。
可能是因为旁边的人太多，圣道之星自动隐藏，但气旋的发生仍然是在它的作用力之下。
只是这个心气旋代表了什么，他并不清楚。
徐灏和贺昶一个是庶常，一个是进士，属于中阶文士，这种变化自然逃不外他们的眼睛。
“考场顿悟！”贺昶瞪大眼睛，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徐灏捋着下巴上的u虎须，欣慰无比的说：“这种事情很少见，在本县考场上有几多年没有发生过了？”
贺昶思索片刻，语带激动的回覆说：“上次是在太祖年间，距离现在已有一百五十多年。”
考场顿悟，指的是文士在考场上有所收获，要知道考试是一件压力很大的事情，考生能做到正常发挥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几多人都是因为发挥失常，导致考场失利，最后名落孙山。
能在这样的情况下有所顿悟，说明此人的心理蒙受能力优于凡人，自大宋开国以来，通常能在县试上获得顿悟的人，往往都能取得一番成就。
最明显的例子，即是本朝的苏三圣，他当年在县试上有所顿悟。
苏三圣指的本朝名人苏东坡，他在书、画二道皆封圣，同时又做出无数脍炙人口的诗词，被誉为词圣，苏三圣因此得名。
县试考场两位大佬儿的目光，全都被吸引到秦墨那边。
徐灏微笑着说：“他就是适才请求官查的秦墨，贺学正对他有印象吗？”
贺昶眉头一皱，不行意思道：“穆阳镇公学的秦墨？”
“没错。”徐灏颔首。
贺昶的心情标变得庞大起来，说：“他是穆阳镇公学的名人，之前七次加入县试，七次不外，这是第八次参试。”
徐灏对秦墨越发的感兴趣了，按理说这类人应该属于默默无闻的类型，一般情况下五试不外者，基本上注定了这辈子都没有考中的时机。
之前的官查已经让人超乎想象，现在更是取得考场顿悟，都说明他是个特殊之人，可七试不中又是怎么回事？
他目光闪动，沉声说：“现在想想都觉得庆幸，如果他因为廪保之事被勒令离场，又怎会有现在的顿悟。从适才的文力颠簸判断，他获得的新气旋应该是【力透纸背】。”
贺昶颔首：“下官也是这么认为的。”
秦墨放下毛笔，周围的人见他只写了一个字就停下来，纷纷露出鄙夷的神色，特别是那位许少。
一刻钟很快已往，考官宣布：“考试正式开始，第一项为笔力！”
说完，他拿出官印放在面前的桌案上，将手盖在印纽上，手掌上泛起文力颠簸。
呼……轰隆！
地面微微哆嗦，猛然间竖起无数的半透明墙壁，将考生一一离隔，几息之后，这些墙壁酿成实体，看起来跟普通的青砖墙没有什么区别。
两百多张白色的蜀锦从空中落下，准确落在考生面前的桌案上。
所谓笔力考试，考究的是透丝，具体历程是用笔在蜀锦上写字，字需要透过编织紧凑、韧性极强的蜀锦方为过关，可交卷进行评分。
考这个项目是有诀窍的，最实用的莫过于留白，也就是留下前几个格子不写，从后面开始书写，待自身文力能够控制紫竹春秋笔的时候，再回过头来在空白处书写，这样就能到达前面几个字完成透丝的效果，直接影响到评分的崎岖。
许多人都是这样做的，有的留下三四个空格，有的人爽性留下一竖行，就连立志争第一的许少也不例外。
秦墨没有这样做，他将毛笔蘸饱了墨之后，深吸一口气，文力透过握笔的四根手指，通过笔杆涌去笔锋，然后直接在第一格写字。
他写的是个“永”字，以欧体的字形加上赵体的笔意。
学习书法入门之时，都要练习最基础的永字八法，这个字对于书道类考生而言，是再熟悉不外的。
虽然是基础，但真正做到完全掌握的人并不多，往往被各人遗忘在角落，特别是处在好高骛远阶段的年轻学子。
秦墨的书写速度不快，但节奏掌握的很好，每一笔都恰到利益，从第一笔的点，到最后一笔的捺，八笔全部透丝。
再看其他考生，能做到一个字全部笔画都透丝的人并不多，包罗那位许少，他接连写了好几个字，才勉强做到一半的笔画透丝，然后转而去空白处写字，第一个字倒是笔笔透丝，但第二个字有两笔不透，第三个字更惨，只有两笔到达透丝。
但就算是这样，也足以让他兴奋的了，因为第一个字完成笔笔透丝，肯定能拿到好结果。
有些人因为紧张，接连写了十几个字都未能到达透丝，越是着急越不得其法，眼看整张蜀锦就要写完了，照旧没能找到感受。
时间到，考官面无心情的宣布：“所有人停笔，收卷！”
两百多张考卷同时飞起，在空中完成排序，成为一摞落在考官面前的桌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