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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谷镇

第四十七回 第三十五滴眼泪

古谷镇 梦中树 19 2018-07-03 22:02:40

  冰点走了,我不知道他走到哪里去了。我们还没来得及离别,他走的时候没有留下一句话。他留给我的那棵快要枯死的小月妖树和植入月妖树里的梦,陪伴着我渡过了许多许多个黑暗寥寂的日子。

  我曾经以为,冰点送给我的承载着他制造的梦境的小月妖树,会一直陪着我,直到我生命的末日那一天。就像我曾经以为的,在我生命里的最后一天,冰点会陪我一起渡过一样。不外是自以为而已,没有允许,亦无需兑现。

  眼下,我身处的世界严寒异常,偌大的冰的王国里寥寂而空荡荡的。用滴水成冰、冰冻三尺来形容这里,简直再贴切不外了。

  我小心翼翼地再迈出一步,一个细小的声音泛起了:“接待来到血滴子。”,我惊恐万分地四下里张望,没有看到半小我私家影,细小的声音似乎是从我的脚底生发出来的。由模糊徐徐地变得清晰,由细小逐渐地越发嘹亮,最后伴着一阵不怀美意的笑声。

  阿让、古风和风之子究竟去了哪里,现在身在那边,我一颔首绪都没有。或许他们也像当年的冰点那样,无声无息地离开了我。伤心的感受如同汹涌的潮水一样淹没了我,我的双脚漫无目的地带着我,在一片极寒之地里穿梭。

  发现风之子的时候,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她的眼睛不行置信地圆睁着,曾经毛茸茸的羽毛如今已然被坚冰冻住,微微咧开的嘴角挂着一个神秘莫测的笑容。

  风之子酿成了一个冰雕,昔日那张开朗生动的脸的下方白皙的脖颈处,被一条冷冰冰黑乎乎的铁链禁锢着。脖子处有着显而易见的红肿,斑斑血迹从红肿处渗透出来。冷却了,凝固了。玄色铁链的另一端,高高地悬挂在一棵光秃秃的月妖树上。

  我生平第一次看到不会发光,没有叶子的月妖树。它光秃秃而尖锐的枝干笔直地向上伸展着,似乎有无穷的话要说,又像是一种无声的指控。

  月妖树的上方,有一个不大不小的空洞,或许有一个成年造梦人的头颅那般巨细。透过空洞看出去,是越发空旷而凄清的天空。大股大股冷冽的风不停从雪地的缺口处灌进来,卷裹着无穷无尽的雪花,沸沸扬扬地洒落在成了冰雕的风之子身上,如同一场伤心的送葬。

  古风和阿让并不在近旁,我的双脚有千斤重。我很想快点找到他们两个,但是又畏惧找到他们俩个。如果古风和阿让也以风之子的方式,就那么残忍地泛起在我的面前,我一定会不堪重负。

  风之子的眼睛大而朦胧,恰似被一道阴影遮盖着。她的双手,翅膀和爪子全都蜷缩在一起,整个身形显得瘦小了许多。强烈的饥饿感在我的胃里排山倒海似的叫嚣着,我的眼睛一阵眼花缭乱的眩晕感。

  我无法自控地继续往前走去,越往深处走,“血滴子”里的甬道越是狭窄,光线也越是昏暗。我的眼睛感受到从未有过的精疲力竭。偶尔的几束强光直直地打在我的眼皮上,我有些模糊地揉着眼睛。待到可以稍微平静地看一下四周的时候,才惊觉这些强光的来源竟是肉体里生存完好的白骨。

  一具具被寒冰冻住的尸体,还保持着鲜活的容貌。他们闭着眼睛,神情各异。有的看上去神态宁静,像是真的陶醉在睡眠中。有的看上去冷冰冰的面无心情,看不出丝毫情绪上的颠簸。有的看上去则心情很痛苦,像是正在蒙受着某种残忍地折磨。

  发出粼粼白光的骨头,从诡异地冻结出冰雕形状的尸体里完整地体现出来,若隐若现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强迫着自己不去看这些散发出粼粼白光的尸骨,但是我的双眼也失去了控制般的,硬是紧盯着甬道两旁的尸骨不放。

  我的一颗疲惫不堪的心脏险些随时要跳出来,我很怕在众多的粼粼尸骨里面,突然泛起一张熟悉的面孔。每走一步,脚下照旧会生发出离奇的声音,不外比之前轻声细语了许多,不再像声嘶力竭的尖叫。

  我的身体不受控制地开始摇晃不止,脚下的土地似乎在剧烈地发抖着。借着粼粼白骨发出的粼粼的白光,我满怀疑惑地低下头去一探究竟。然而低头的一瞬间,我心中莫名而来的痛恨和内疚,一瞬间淹没了我。

  我的脚下遍布的数不清的头颅里,那一双双紧闭着的眼睛在我低头的一瞬间,突然像甜睡中被强行叫醒的人一样,睁开的眼睛里蕴含着恼怒的郁火。

  一时之间,我的双脚像是失去了知觉一样呆立在原地,身体随着脚底摇头晃脑的头颅一起随意摇摆。我的心脏像受了伤之后奄奄一息的小鸟一样,毫无纪律地跳动着。时而急促,时而缓慢。一种随时有可能窒息而亡的危险,紧紧追随着我的脚步。

  影象里是一片深不行测的玄色的河,我赤裸着双脚在泥泞的黑水里,深一脚浅一脚的摸索着。眼睛凝视着彼岸,不敢看脚下从自己的脚踝处一下子漫上来的酷寒的海水。

  不停上涨的海水还在不停地上涨着,从我的腰际,到我的双肩,很快我的嘴巴也可以在肮脏的海水里吹泡泡了。我的双脚在越来越湿滑的泥泞里跋涉不止,我充满恐惧的双眼依旧牢牢地盯着彼岸的偏向,顽强地不去看身处的恶劣情况。

  我的身体里一个细小的声音一遍又一各处嘱咐我,只要坚韧不拔地一直走下去,就一定能到达彼岸了。

  “小谷,快过来,等了你很久了。”一个小男孩的声音从对岸传过来,在黑暗的海面上飘荡着传进我的耳朵里。在彼岸,一个衣衫褴褛的小男孩从一片强光里走出来,笑容辉煌光耀地对着我说:“嗨,小谷。很久不见,还记得我吗?”他慢慢地伸开自己的右手,一棵小小的月妖树的幼苗从他的掌心里泛起了。强光逐渐隐去,小男孩的面容慢慢清晰起来。

  月妖树小小的幼苗,在衣衫褴褛的小男孩的掌心里快速地生长起来,枝叶从月妖树的枝丫上绽放而出的声音好听极了。

  “哦!冰点。”隔了那么那么久,我终于记起他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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