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三、脱厄
五十三、脱厄
白鹿说完了大巫师的死因之后，自己也叹息不已。她神色诡秘地说：“因为她是通鬼神之人，所以帝辛是赏给毒药毒死了她。其实，他们说得都不错，那些谣言都是大巫师放出来的。她说是要为我白鹿族复仇，可是她人都死了，我们举族都没有了，留下我一人在这个商宫内，还复什么仇？”
白鹿小公主说得十分伤心，牧羊少年幸也随着伤心，但他照旧有个巨大的疑问忍不住要问：“你们是怎么从崇国国都来到这里的呢？”
白鹿叹了口气说：“这说来话长了，一切本都是大巫师的谋划。”
牧羊少年又问：“既然你看到我被送到这里，那你怎么现在才找到我的呢？”他这话里就有一点的怨气，既然都是白鹿部落的人，似乎白鹿一直漠不关心。
白鹿说：“我知道帝辛把你关到了羑里圉中，也经常打探你的状况。可是羑里大牢的人说你已经死了，而且帝辛也知道了这事。但是巫师照旧悄悄知道了实情，可她一直没有告诉我，只惠临死前给我留了封信，说你在狱中九死一生，实在是有天神相助，必须要我来找你。”
白鹿伸出双手，放在牧羊少年幸的两个拳头上。牧羊少年点颔首，心情温和了许多，算是原谅了白鹿整整七年的忽视。白鹿又说：“我悄悄差人查明，果真你还在羑里圉中，我要典尹把你交给我，但没想到他们把你关在这个黑屋里丢了这么久！你居然还没有死，真是神鹿庇佑啊！”
两人都静默无语了，囚室内的火炬忽明忽暗，松油燃烧时不时发出噼啪的声响。牧羊少年有点沮丧地说：“你就算找到我，我都被关在这个大牢里了，又能资助到你什么呢？”
白鹿说：“那我就先帮你吧！马上，你就随着我的车马一起回朝歌，住到宫里如何?”
牧羊少年摇摇头说：“我不想到王宫里，那个地方太险恶了。再说你也不是白鹿了，而是苏妲己了，你怎么乐意做苏妲己呢？”
白鹿说：“为了我们的部族，你知道么！长不大的小家伙，不应问的不要问！”
少年幸说：“好吧，我跟你走——但我才不去宫里，我畏惧，我还回去放羊去！”
白鹿说：“你死都死过好几回了，怎么还这样胆小如鼠！他们都说你是妖童，我看你就是一个老鼠精！”
少年幸说：“你才是老鼠精，我看你是个狐狸精！”
白鹿哈哈大笑说：“好，我就是狐狸精。你做我的弟弟吧，小羊倌，以前在部族里我待你太坏，从今以后，我就是你的亲姐姐，好么！”
少年幸看到白鹿老实的目光，很自然很温暖，就说：“好吧，苏妲己姐姐！”
白鹿摇摇头说：“不，叫我白鹿，别叫我苏妲己，我讨厌这个名字。”
牧羊少年说：“我也不喜欢，照旧叫白鹿好！”
两人相视一笑。白鹿随后传唤上一个宫人模样的人来，对他说：“你与我族弟交易服服，代他呆在这里！”
那人绝不犹豫，脱下自己的衣服交给牧羊少年。牧羊少年穿上了宫人的衣服，很愉快地随着白鹿走了出去。他们出去后，狱卒们立刻将囚室的门用一块大石板抵了起来。牧羊少年心头一凉，不由地问正快步走向车驾的白鹿：“那，那，那小我私家，他怎么办？”
白鹿满不在乎地说：“他就取代你在里面吧！”
牧羊少年幸说：“里面没有光，也没有吃的啊！他会死的！”
白鹿很好奇地问：“你管他干什么？这种下等的奴隶，还不值半匹马钱！再说，你怎么就能活过来的？在我眼里，一千个奴隶都不如你重要，你是我的族人，唯一的族弟！”
牧羊少年就无话可说了，他只是心中感受到巨大的凉意。他混入到一群宫人之中，跟在一群卫兵之后。出了牢房的门，他又将是一个无名者，而白鹿则又酿成了苏妲己。
一群人蜂拥着苏妲己的车驾一起向着朝歌出发。火光冲天之中，羑里大狱的典尹早在大狱的门口期待着，独自一人恭送王妃苏妲己回銮。
苏妲己对着典尹说：“不用送了，狱官！明日在贵寓期待，你会收到比崇侯虎高三倍的价钱！然而，你自己的嘴，你一定要当心！”
典尹恭顺地对着车马中的苏妲己说：“多谢王妃膏泽！王妃到鹿台宫，务必莫要惊动帝辛。如今这世上，这羑里，已经没有了崇侯进贡的那个妖童！”
苏妲己不屑一顾地说：“哼，区区我白鹿族一个小羊倌，让你挣了不少钱吧。听说周国的人在黑暗遵从姬昌的命令，也向你买他。”
典尹微微一笑，不卑不亢地说：“不用王妃您提醒，我怎么会把他交给周人，我知道应该把他交给谁才是最合适，不就等到了王妃您了么！”
苏妲己也冷笑一声，并不再接他的话说什么了。
一行的队伍声势赫赫地在夜色中向朝歌进发，牧羊少年心中还一直重复不停地嘀咕着：“其实不用那小我私家在里面的，其实真不用那小我私家在里面的……”
少年已经很久没有呼吸新鲜空气，也很久没有看到牢狱以外的世界了。午夜，空旷的原野让他感应内心十分地舒畅，众星高悬头顶，新月在空中斗牛之间彷徨。他看到三颗流星在高高的天穹上划过，落到遥远的地平线上。羑里背后的山形如猛兽一样上下起伏，似乎隐藏着时光太多说不清的秘密。
一别七年的自由，对于牧羊少年觉得就像是一场梦。从踏入朝歌的第一天起，他没有想到期待自己的会是身陷囹圄，从享受牢狱到被噩梦缠绕到遭遇姬昌，这真是一次刻骨铭心的旅行。
从自己终于走出的羑里的那一刻，牧羊少年就下定决心，今后再也不要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