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七节
周世泉为了慰藉闵恩素对雨兰的相思之苦，终舍得允许陪她一道去商场看衣饰了。象个普通的主顾一样来商场走走，于他而言也是一种难得的新奇感受。他是一个倔强的人，却不机械，并非受不得不属于他那世界的言行。他其实从未意识到，他自己同平凡的生活圈子有很远的距离。他将别人平凡点滴的生活看得很清楚，以为自己也是其中的一分子。他心里应该说是纯净的，有什么想法，一定付诸于行动，将发生的什么念头酿成客观世界里看的见摸得着的事物，这样才会踏实。所以，他脑子里存留的想法很少，更不会有因为长时间储存乃至于腐烂了弄昏头脑，将思维变得混沌不清的念头。所以，他看起来总是那么头脑智慧，内心敏锐，思维犀利，不象一般人那样因为思维杂乱总会莫名其妙的办些稀里糊涂的傻事。
闵恩素一时兴起，拉着周世泉说要去四楼看男装。在闵恩素的手插进他的胳膊弯的时候，他的心里涌起了一股似曾相识的温暖。为了让这久违的感受更明晰，他允许了。四楼刚刚搬进来一家世界知名男装品牌班赛特，一名导购员看到周世泉气质不俗，闵恩素又装扮特殊，立时上前来引路。
在班赛特店里，闵恩素帮周世泉看外套，周世泉自己看裤子。他被一条裤子的色彩和布料吸引。导购过来帮他选尺码，建议他试穿。他微微笑了一下，拒绝了。但他想起了自己曾经爱美的年轻时代。那时的世界，清新美丽。他跟导购说：“这裤子谁设计的？”
导购奇怪的看了他一眼，回覆说：“不知道。”
“那你帮我去问一下。”他说。
导购叫他等一下，将裤子叠还原了才去柜台后边跟店长窃窃私语，然后店长笑着走了过来，跟他说：“先生，有什么可以帮您的吗？”
周世泉说：“我不是说过了吗？你们这服装是谁设计的？”
“您对班塞特的服装有什么意见吗？”店长说，“如果您有好的意见，我们接待您提出来。”
周世泉正觉得说得费劲，闵恩素过来了，跟店长说：“潘部长在不在？跟潘部长说有个叫闵恩素的人在这里等他。”
周世泉想说算了，那店长却很机敏，叫部长去了。不大会儿，服装部部长潘晨过来了，后面随着一大棒子职员，象是赶着开会来了。周世泉一转头看到这么多人，倒吓了一跳，看着潘晨领着一批人那么有礼貌的站着，走已往，揽起潘晨的肩，跟他说：“你给我办个事。”
“您说。”周世泉搁在他肩膀上的那只手似乎几百斤重，压得他只能躬着身。
“去帮我把班赛特的设计师找来。”周世泉说，“我想请他来给我做衣裳。办获得吗？”
“一定。”潘晨说。
“好。”周世泉说，“我也不急，看设计师自己方便，但是越快自然越好。”
“您放心。一定。”潘晨说，“这个星期内给您办成。”
“好。”周世泉说，“你忙你的去吧。我走了。”
“您不多呆会儿？”潘晨说。
“我要多呆会儿，你们自在吗？”周世泉笑着说，“好了，走了。”
闵恩素随着他一起朝电梯走已往，潘晨带着那帮人也跟在后边。上电梯的时候，他突然回过头问潘晨：“义满最近一次是什么时候过来的？”
“很久没来了。”潘晨说，“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好，我知道了。”周世泉邹了一下眉说，“行了，你们不用随着了，都忙去吧。”出了商厦，周世泉跟闵恩素说：“要不去买点菜，今天你下回厨，我给义满打个电话，叫他回来吃晚饭。”
“也是。”闵恩素说，“这孩子，有段时间不见踪影了。”
“听说张克的公司在福安路民航大厦。要去看看吗？”周世泉问。
“我不想再看见这小我私家。”闵恩素。
“我也不想，可是，再怎么恨，究竟是在一起生活了几年的人啊。你不知道，自从他离开我们，我一直派人监视他。”周世泉背着手抬头望天空，说：“他生了一种奇怪的病，很难治好。”
“你说张克吗？”闵恩素，“这怎么可能呢？”
“能活多长时间也很难说。”周世泉叹口气道。
闵恩素缄默沉静了一会说，“去看看也好。”
“我在想，这事要不要跟雨兰说一声。”周世泉说。
“跟雨兰说什么！”闵恩素说，“这对雨兰有什么好？再说了，雨兰走的时候，对他可是恨之入骨。她恐怕是再也不想见张克了。你别又叫雨兰不得安宁。”
“雨兰带着孩子走，无非是希望张克念那孩子，也好和她一并已往。”周世泉说，“她这是拿一份情感要挟另一份情感。张克不吃这套。雨兰的恨，我看庞大啊。”
“不管怎么说，以前她总舍不下的。”闵恩素说，“如今总算是放下了。”
“这才过了几天？”周世泉说，“雨兰的性格我比你看得透。说她心里放下了，为时尚早。我倒是想，张克念着那孩子，主动去找雨兰也无妨。再者，想着自己时日无多，跟雨兰好歹也是几年的伉俪，跟雨兰叙叙旧事，也是应该的啊。”
“他有这份心，我还不乐意呢！”闵恩素说，“不外，我是担忧雨兰一小我私家在外，难处太多，要是有这缘由叫她回来，倒是很好。”这时候，周世泉手机响了。他接了电话，没聊几句挂了。然后跟闵恩素说：“走吧，我们先去一下华侨花苑。林老板有事情跟我们商量。”
闵恩素问：“哪个林老板？”
周世泉说：“林俏灵的父亲。”
第七十八节
任为和林俏灵去越南旅了一次游，途中，任为吃到了一种很美味的水果，跟林俏灵逗趣，把那水果称为灵果。尔后突发奇想，要将那灵果带回国内来种植出售。林俏灵开始只当他是说笑，厥后看他越说越认真，倒也认真考虑起来。回国的时候，买了五百公斤，放到市内几家大超市里边。市场反映不错，于是同意了任为投资果园的请求。
任为拿着林俏灵贷给他的钱，头一次体会到了做老板的滋味。在危水市郊南章镇上承包了三百亩里，建设了灵灵果园有限公司，建设了一片温室种植基地，从越南聘请了灵果的农技师，还在市内中心商业区租了写字楼，当做公司行政办公用，以方便和各大超市贸易往来。
灵果的种子还没下地，公司的各个部门和人员倒都整齐利索了。任为就为了把这公司的规模整得有模有样，倒一ㄇ天天忙得不行开交。林俏灵每次来看他，都见他严肃认真的事情，倒也对他抱了很大的希望。
直到钱花光了，任为又要来找林俏灵拿钱。林俏灵才下了心思来视察公司的运营状况，发现任为除了花钱搭架子，没干一件实事，两百万砸下去了，那地里头连根苗儿都没冒一根。林俏灵就有点失望了，觉得任为除了一腔意气，没有经营的真本事。
“除了信心，还要有决心，拿出劲头来，吃力，流汗，不怕苦。”林俏灵跟任为说，“你现在这样子算什么？钱没挣到一分，还西装革履的坐在一米宽两米长的办公桌后边。联想公司的老板也没你这么潇洒！”
“你目光要放久远一点。等果子结出来，钱不就得手了。”任为说。
“你给我闭嘴。”林俏灵说，“我就是因为目光久远，才不计划又拿百来万去吊水漂。就你现在这种意志，我已经看到了半年以后是什么模样了。我现在给你两种选择，一是关闭公司，你爱玩什么玩什么；二是公司我来接管，聘请职业经理人来打理它，你呢，仍是爱玩什么就玩什么去。”
“我这费了多大的功夫，才把这公司做成现在的规模，就等着结出果子来卖钱了，你倒好，把我撵到一边去。”任为说，“这不明摆着抢我的劳动果实吗？天下哪有这样的原理？”
“你除了像个老板之外，我看不出你身上有哪一点是老板的素质。”林俏灵说，“让你来打理公司，跟把一小孩丢进狼群没什么区别。你说，我能忍心把你丢狼群里去吗？”
“你就这么瞧不起我吗？”任为说，“那你来做好了。我什么都不管了。就你说的，我玩我的。”
林俏灵两手抱在胸前，看着任为从自己面前气冲冲的走了出去。
任为走出去以后，就给大学一帮朋友打电话，约他们晚上在中山路震巽迪吧喝酒。那帮子朋友，听说任为创业当了老板，一个个都恭维他。他也欠美意思将自己的困恼在这帮朋友面前倾倒出来，顺着那些架子话就往上飘。酒也是一杯一杯下了肚，本该需要朋友理解和劝导的苦衷被酒精冲得无影无踪，大老板的气魄又重新附体，豪言壮语一句接着一句往外冒，舌头都不打卷。
一个朋友说也想创业，开一家二手家具店，没有启动资金，请任为给他借五万块钱。
“小意思。”任为说。
还一个朋友看他那样爽快，说自己最近遇到了点麻烦，需要三万块钱才气解决，欠美意思跟家里说，外面又借不到钱，一直为这事苦恼呢，任为你这么牛，我这事就托付你了！
“小小意思。”任为说。
任为虽说喝醉了酒允许的，但是天生脑子记性好，除开对全欣亏心不谈，德性一直也还不错。回到林俏灵那儿，酒醒了，想到自己在迪吧的允许，就跟林俏灵要这钱。
林俏灵之所以动了投资果园的心思，一是先前任为在她面前夸夸其谈，说动了她，二则市场竞争猛烈，蓝桃花旗下的电子厂遭遇了困境，订单淘汰不说，政府又出台了上调工人底薪的政策。话还说回来，也因为任为本人，林俏灵和周义满关系破裂，导致了她在LED工厂上的投资失败。这些因素归结到一起，让她，另有她的父亲林青侠，相当头痛，对任为已然心生不满。现下任为开口又说要钱，这对林俏灵的内心底处无异雪上加了一层霜。她哪里有钱给他？
“你有什么委屈的？”林俏灵叹口气说，“如果你在同学面前丢面子，只怪你自己。有几多人想要一份轻松自在，却不得不昏头昏脑的从早忙到晚。你有这份福气，却不珍惜，欠好好掌握，做点你该做的事，非要在同学面前摆个谱，你非要折腾自己，还要连带着折腾我。”
“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任为说，“你觉得我什么也不能做是不是？嫌我给你添麻烦了是不是？是你不相信我的本事，我想做好的事情你也不让我去做，反倒怪我游手好闲，给你无事生非了。”
“你不要这么敏感。”林俏灵说，“就当我什么也没说。今天我很累，要早点休息。你可以呆在房间玩你的《魔兽世界》，但是兑现你跟你朋友的允许，这个忙我帮不了。晚安。”
林俏灵要进卧室，任为拦住了她，说：“从来都是你说什么，我就做什么，我什么都必须听你的，一切都是你说了算。连牙膏用哪个牌子都要你做主，早餐吃什么也由你决定。我就是你的一个木偶。即便我有什么想法，你同意了去做，我也要看你的脸色。在同学面前丢脸我无所谓，我直接告诉他们，我和你拜拜了。就这，有什么呀，我会活得更自在，更潇洒。”
“大门就在那里。想怎样你自便。我要休息了，别挡着我。”林俏灵说。
“你别忏悔。”任为说。
林俏灵直接用极重的关门声回复了他。
第七十九节
从元山风物区回来以后，周义满和何清源俩人一直没怎么说话。她很惆怅，他也欠好受。但是两人情绪都很平静。进了屋，她就在沙发上坐着缄默沉静不语，义满起先在卧室呆了一会儿，不多会儿便也坐到客厅里来。
“我知道你现在心里很难受。我也和你一样。”义满说，“我不知道我现在呆在你旁边，会不会让你越发难受！”
“虽然我们之间有分歧，你也不知道怎么面对。可是，我照旧希望你现在能呆在我旁边，岂论你自己有多惆怅。”何清源说。
周义满走已往在她身边坐下来，说：“我说了你别生气，看着你惆怅的样子，我自己的痛苦似乎少了一半似的。”
何清源笑了笑说：“因为叫我们难受的是同一个缘由。看着你难受，我的心也要轻松许多。”
周义满握住了她的手，想了想说：“虽然我们有分歧，目的其实是一样的。我一直在想你说的谅解和谦让。我想，如果我们不是在思考同样的问题，分歧又从何而来？”
“我们已经想到同一处去了。而且，认识也相同。”何清源说，“这就是，你爸爸妈妈是不行能原谅我，也不允许我们走到一起。所谓的谅解和谦让，仅仅是我自己看得淡而已。想叫别人也看得淡，莫如叫这世界的人都失去进取心，都淡定成佛，绝无可能的事。你也完全了解谦让和谅解是天方夜谭。偏偏这是一道实实在在的槛，我不想去迈，你想要强迈。就是这样。”
这时候，周世泉打来电话，叫他回去吃晚饭。
放下电话，他对何清源说：“也许不如我们想的那样。这问题没那么严肃，矛盾也没那么尖锐。”
“好吧。”何清源说，“那么你就去和他们吃晚饭。你可以把我的事情打个比方讲给他们听。如果他们稍有激动，你就该实时闭嘴了。”
“我会在适当的时候和他们提这个话题。”周义满说，“我保证我不会说出一句激怒他们的话。”
义满出门的时候说：“或者你可以等我回来再吃晚饭。我会尽早赶回来。就算稍晚一些也没关系，前面一条街道上有家毛家菜馆，那里的灯火很漂亮。今天的晚餐，我原本就这么计划来的。”
“我等你。”何清源说。
义满走了以后，何清源看了一会儿电视，在沙发上睡着了。醒过来的时候，义满就回来了。坐在她旁边，呆呆的看着他。她冲他微微一笑，他握住她的手，问：“肚子饿吗？”
“还好。”她说。
他给她找来了外套，说：“去毛家吧。”
她在镜子前稍稍装扮了一下，批上了外衣，和他手挽手出了门。在电梯里，她问他：“你怎么不笑？面容僵硬。有什么事让你这么费心？什么样的结果，我们不都是早有预料的？”
“不是。”义满长呼了一口气，“我回去之后，没有时机跟爸妈提与我们沾一点边的事情。似乎也不用提。”
“那你跟我说说看。你现在这么不开心，为的什么？”
“我一直在考虑，有件事情我该不应跟你说。”周义满说，“是我刚回家之后听说的。”
何清源叹了口气说：“只要你想说的，便说就是了，不想说便不说。你知道的，我什么都不介意，但我介意你这么犹豫，介意你的思虑。”
“我相信我们两人足够透明，可以用简练直白的话进行相同。只是，这事情却不是简朴的事情。”周义满说，“如果你确定你对我毫无保留的直白没有偏见，对我坦诚的自己不发生任何怀疑和忧思，我就直接说了，在我开口之前，爸妈跟我提起了之前和我交往过的一个女子。他们的意思不言而喻。”
“虽说没料到他们会怎么说，但是这种结果，其实不也在意料之中的？有什么好忧虑的呢？”何清源说。
“是啊，”周义满说，“我的何清源，有一颗天使般的心，理应这蓝天白云之下所有的快乐和明媚，都为你享有。可是这个世界上，岂论何等平坦的土地上也不会有永远笔直的路。我不想说的，是关于张克。”
她笑了，说：“我还不想听呢！”
“他患了不治之症。”周义满说。
周义满以为她会说些什么，掩饰也好，无需掩饰也罢，但是她缄默沉静了，且停下了脚步。
第八十节
闵恩素打电话给周雨兰，告诉她张克的病情，周雨兰听过之后，除了惊讶和伤心以外，似乎另有此外说不清的情愫在里面。闵恩素问她回照旧不回来？她缄默沉静了片刻，才应答，回，一定回。她在电话那边说，有一件事，十分重要的事，我实在是瞒不下去了，我太痛苦了，我要跟您说，我不知道该怎么办。
闵恩素想在电话里问清楚，雨兰已挂了电话。然后闵恩素就跟周世泉说这事，叫周世泉听了也迷糊，她有什么事瞒着我们，而且还很重要？
“想不出。谁知道呢？也许只是她自个觉得重要吧。精神紧张了，小事也看得大了。”闵恩素慰藉自己。
“那就等她回来再说了。”周世泉说，“我看义满最近也不太正常，可能是因为知道了张克的事。”
“你说义满差池劲。我看满像回事。”闵恩素说，“在张克那里的时候，张克提到义满也是欲言又止。我看，你得把义满管紧一点，女朋友也没有一个，又恒久不着家，什么事都羁绊不了他，究竟年轻人是性情散漫的，别在外头惹出什么事来。”
“这个我倒不担忧。”周世泉说，“义满的脾性只是朝着家里倔，在外面是很软很顺的一小我私家。叫他打理的几家店，我都检察过了，没什么问题。我倒是在想，可能跟林俏灵有些关系，他父亲上次约我们品茗，我看说的话里头是希望和我们重修旧好。”
“其实我觉得义满和林俏灵满般配。只是义满的心里，多数记挂着旧事，对林俏灵多有伤害的地方。所以，林俏灵的事情倒也可以理解。”闵恩素说。
“这种事情，我已经不想再多加干预干与。”周世泉说，“他爱谁谁。我想管也管不了。”
“你要找的班赛特的设计师，潘晨给你找来了。不外，那设计师蛮有个性的，说你可以去见她，她却懒的来见你。而且，只在今天下午，过时不候。”
“多大的腕儿啊？这么大牌。”周世泉嘀咕。
“她也不是什么腕儿，只是听说找她做衣裳的人，多大的腕儿都有。跟她见一次面，你得付五万元。一万元的预约金我已经替你打给她了。”闵恩素说，“我倒是没看出来，你有这么独到的眼光，单从衣裳就能看出一小我私家的厉害来。叫我看那些衣裳也就是普普通通的。”
“这跟厉害有什么关系？”周世泉说，“只是喜欢不喜欢而已。要说这其中有什么纷歧样，或者有什么一致，嚣张的说，叫格调，委婉的说，是气势派头。”
这个大牌的服装设计师，名叫孟扣扣，昵称扣子。孟扣扣此时正在观澜镇的小渔村上，她驱车过来，为了寻找一个男人，这个男人名叫尚明，即义满的尚明叔。
孟扣扣得着装和气质自是不用多说，走在渔村的街上，与周遭的气氛格格不入，一如当初何清源的忧伤放在尚明叔的咸菜摊上。
她慢慢的走，看着渔村旁边的海湾，这是一片宁静的海湾，高空晴朗，云淡风轻，海水湛蓝蓝。她自言自语说：“你当初选择在这里安身，是相中了这一片宁静吗？”
整个村子，无论谁见了她都市觉得这人迷人可亲，可有一人却是相当反感。就是义满的元燕阿姨。
孟扣扣还没找到尚明，元燕已经找上她了，从她后边跟上来，拦住了她说：“你逢人就跟人探询尚明在哪，你是谁？找尚明做什么？”
“请问你是？”孟扣扣问。
“我知道。你不说我也知道。”元燕说，“这么多年，只要是尚明认识的人，我都认识。只有一小我私家是例外，那就是他心里面藏着的那个女人。我就知道他心里面藏着一小我私家，他始终就是不愿认可，现在你终于露面了，不外，很不幸的告诉你，你来找尚明，置β要失望了！”
孟扣扣听了不由紧张起来，说：“尚明不在这里了吗？”
“错！”元燕说，“他已经跟我在一起了。”
“你跟他是伉俪？”孟扣扣问。
“可以这么说。”元燕自得的说。
“那请你带我去找他。”孟扣扣说。
“什么？你还要去找他？”元燕长叹一声，“哦，恋爱的力量，真的无法反抗。”
“我要找一小我私家，只有尚明知道那小我私家的下落。”孟扣扣说，“所以我要先找到尚明。”
“什么？”元燕惊叹！
“带我找到尚明，我给你十万元酬金。”孟扣扣说。
“什什什么？”元燕连续惊叹，“你跟我来，我这就带你去找那个潜力股。”
尚明并不认识孟扣扣，见也没见过这样一个女人，从来没有。
可是孟扣扣开头一句，便叫他知道，她是为何而来。
“我叫孟扣扣，我找孟乙乙。”
然后，他把她带到了孟乙乙的坟前，告诉她：“二十多年前就死了。是我埋的。”
“我是她姐姐。”她说。
“我知道。”他说。
“我和她都是孤儿，从小相依为命。怙恃很早就去世了。”她说，“在她的眼里，我就是她的天，也是她的地。我们在一家成衣店里跟人学做成衣。厥后，她爱上了一个富人，她受了骗，那是个结了婚的男人，可是她依旧爱得死心踏地，我怎么劝阻都无济于事，我说的话她不再听了，我们翻了脸，分了手，今后各奔工具，相互了无音讯。”
“她另有个孩子。”尚明说。
“我知道。”她说，“我和她在孤儿院生活的时候，院后有座灯塔。那时候，我经常和她去里边玩。她将你的名字，另有生小孩的事，都记在了塔里头。她知道，终会有一天，我会看到，会来找你们。”
“难得这么多年已往了，你还记挂着。”尚明说。
“有些情感，时间越往后，越是觉得难以割舍。”她说。
“想想也是。”尚明说。
第八十一节
张克一小我私家躺在医院，看着窗外的树。母亲过来了，又走了。他整天思考着死亡，想来想去，照旧觉得死亡是一件可怕的事情，谁也无法从容面对。但是这世界也没什么迷人的。若是生性有一点好赌的品性，说不定会勇敢一点，冒着永远寂静的危险，博一把获得永生的豪礼。死，不就这样回事？
雨兰推开病房的门，走了进来。看上去，她比以前朴实了一些，岂论是着重，照旧举止。她的眼角挂着泪，只差没哭出来。
“你瘦了。”雨兰像受了欺负一样的说。
“生病的人都这样。”张克说。
“为什么这么奇怪的病，会落在你的身上？”雨兰说，“落在谁身上欠好，偏偏落在你身上？”
张克笑了，说：“我自己也琢磨这个问题，我有什么地方冒犯过老天么？其实呢，一个从来身体康健的人，凡他患病，必是生活中有照虑不周的地方，而若是绝症，也必是生活中有无解的难题，一点一滴应在了身上，那就是无治。”
雨兰说：“我知道你说的是我。我是你无解的难题，我老缠着你。可是你纷歧样也是我的无解？照这么说，我应该和你一起得绝症。”
张克说：“可是人和人，本质纷歧样，有的像石头，有的像鸡蛋，鸡蛋碰上了石头，难道鸡蛋和石头都得碎？”
“不跟你说这些了。我在想，”雨兰说，“是不是给你弄个电视过来？”
“不。”张克说。
“你看一下天灾人祸的新闻，怕是心里好受些。”雨兰说。
“除了你有这种缺德的心态，别人不会有。”张克说。
“同病相怜，这种慰藉算是缺德吗？”雨兰说，“那要不给你找台电脑，你在网上看看书，听听歌。”
“你给找些国学方面的书来，尤其是那些生字许多的，带些八卦玄学方面的。”张克说，“我想我这病该是因为身体某个方面被什么工具克制住了。”
“要不爽性给你请个羽士。”雨兰说，“你还别不信，我听说许多名流人士，都请了羽士给自己当生活照料，所以事业情感什么的都顺风顺水。”
“你准备上哪给我请去？”张克说。
“武当山。”雨兰说。
“还不如自己去武当山造访。”张克说。
“这个主意很好。”雨兰说，“天底下的名山大川，你都该去转转看看，不定这一圈乾坤氤氲灵气能治好你的病。”
“行了，嫌晚上做梦不够多的，还要白昼里加班加点的乱说。”张克说。
“我想，你至少应该想出去转转。”雨兰说，“你总得有什么想做的吧？”
“你想说未了的心愿？”张克笑问。
“这个，”雨兰看了一眼张克说，“倒也不是这个意思。”
“我倒是这个意思。”张克说。
“那你说，是什么？我帮你去完成。”雨兰说。
“你办不到。”张克说。
“你总得跟我说，是什么事？”雨兰有些紧张。
“还记得四年前的事吗？”张克望着雨兰说，“那个被你用琴弓伤过的人，我想见她。”
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雨兰抿着嘴，憋着不伤心，可是从来受不了委屈的她，如何反抗这份怅惘。她一声一声的终是哼了出来，尔后哭着捶他的腿，跑去拿起枕头砸他的头。看着无动于衷，面无心情的他，她自己又忍手了。
“别做梦了，你这辈子是休想了。”她情绪淡定下来，跟他说。
“我这辈子还剩多长时间？”他叹息一声。
“我走了。”她走出了病房。
他的枕边放有一本武侠书。他拿起来，似乎里边李寻欢走了出来问他，你为什么要对她这么狠？
他便可这样对李寻欢说：“如何算狠？心里何尝有什么未了的心愿？即便真有什么平生未能达之事，临时曲折自己的心意，将它磨灭，就也似乎如同实现了一般，心满意足了。然而现在唯一要紧的，即是不能再有亏负内心之事。即便一时之间以为我不够温柔，然而，真心意，终会平。”
周雨兰从医院出来以后，给一小我私家打手机，问：“田姨，你跟准儿在哪里？”不多会儿，一个四十多岁的女人，带着准儿就过来了。女人说自己带着准儿就在四周逛悠，还说这四周有个碧香园购物广场，里面正好有儿童游乐场。
周雨兰说：“我们现在回去。”
田姨问：“现在就走吗？不是说让准儿见他爸爸的么？”
雨兰摇了摇头说：“这事以后再说。”
三人上了车。雨兰开车，过了两个十字路口，进入桂花小区。半小时之后，雨兰一人驾车出来，驶向危水河畔的翰林府。
第八十二节
音乐茶座那时放着一首很老的歌。周世泉走进茶座的时候，心已经被这首歌触动，是郑少秋的《笑看风云》。他看到孟扣扣的时候，很明显，她也在很用心的听那首歌。
他在她的劈面坐下来。她脸上的墨镜没有摘下来。他想等歌曲放完的时候，再同她招呼，可是接下来放的两首歌，依然叫他勾魂摄魄，那种深厚的沉淀在内心的秘闻，随歌声一起滋润灵魂。他不想说话来打断这稀有的陶醉。那两首歌是《一生何求》和《缄默沉静是金》。
她摘下墨镜，他神色倏忽一惊。
“你太面熟。”他说，“若不是出于一个偶然的时机，我主动约的你，我不敢相信我们晤面是一种巧合。”
“这话是什么意思呢？”孟扣扣问。
“我生性多疑。”周世泉说，“凡能感动我的事物，我都市去怀疑它的泛起是否是一种一定。如果是，那将是不宁静的。我不接受设定的喜悦。相信谁都是这样，只信赖不期而遇的美丽。”
“你的意思是，在你眼里，我很美，而且让你惊艳了？”孟扣扣笑问。
“这是个严肃的深沉的话题。”周世泉说，“不如说起来的这么肤浅。”
“对于有影响力的人来说，确实如此。”孟扣扣说，“即便真的是再也肤浅不外的话，也会因为牵动着大批的利益关系，而变得重要深刻。”
“你说的话，意思大致对头。”周世泉说，“但不够准确。我是被感动了，原因却是，你的样子，让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受。”
孟扣扣说：“这也是一句很有内涵的话。“
周世泉笑笑，说，“但凡一个阅历富厚的人，生活中泛起依稀相似的情景，是件顶平常的事。”
“我到危水市来，是为了寻找我妹妹。”孟扣扣说，“我和她划分近三十年了。”
“找到了吗？”他问。
“找到了。”她说，“一堆荒冢，二十多年前就死了。”
“你似乎不怎么伤感！”他说。
她看了他一眼，拿着勺子在咖啡杯里胡乱搅动。
“伤感？”她问，“你知道什么是伤感吗？在我看来，伤感是一种幸福的感受。真正的痛苦，能改变一小我私家的意志，何来伤感的空隙和余力？我曾在香港有一个家，没了，回来找她，她也没了。现在的我，孑然一身。”
“你喜欢十字绣吗？”他问。
“喜欢啊。”她说，“我是成衣，虽然喜欢十字绣。不外说起十字绣，我妹妹的手艺无人能比。她也是成衣，但她比我更心灵手巧。”
“我很喜欢十字绣。”他说。
“看不出来。”她说。
“因为我纪念一小我私家。纪念她的十字绣。”他说，“看到你，使我情不自禁的想到她，想起了她的十字绣。”
“你为什么不去找她？”孟扣扣问。
“她也在很早以前就离开了人世。”他说，目光深邃。
“难得你到现在还记着她。”孟扣扣说，“我总感受商场上的人物，都是没有七情六欲的。在旁人看来心肠有如石头一般冷硬，对喜怒哀乐种种真情感受有种放不开的麻木。”
“追逐利益的人，抛弃了世界，所以世界也就抛弃了他们的心。”他说，“千财万贯，拖累了一颗活蹦乱跳的心。奢华富贵，换不来一份纯情。心迷茫了，食山珍海味如同嚼蜡。单纯的心，萝卜咸菜也滋味无穷。”
“为你能说这样一番话出来，干杯！”孟扣扣说。
两人聊了会儿，孟扣扣从包里拿出一本服装画册来，递到周世泉手中，叫他从上面的男模特身上选一款他喜欢的衣饰。
他指着一件黑底白点的碎花衬衫说：“我觉得这件不错。找你做这件衣裳的人多吗？”
孟扣扣说：“你喜欢旁边这件灰底黑格的丝光棉衬衫吗？和你说的那件都是我设计的印花风情系列中最精彩的两件，一般来说，这上面的衣服我不会再做同样的给你。给你看，仅仅是我想知道，你自己对着装的看法。我会看成一种参考。衣服什么样子，我会凭据自己的理念，定下方案，征得你的同意，再做给你。我相信，你也不希望自己穿的衣服，是有别人在穿的，或者有人之后去穿你穿过的衣裳。我的客户，基本上人人如此，都具有唯一无二的个性需求。”
周世泉点了颔首说：“我也是。我再看看秋装。”
孟扣扣问：“你喜欢八匹马男装吗？”
周世泉说：“没听过这个牌子。”
孟扣扣笑了笑说：“这是我经营的男装专卖品牌，在整个东亚一共一百六十家连锁店面。工厂也是我自己的，在越南。”
周世泉说：“我们市有你的店面吗？”
孟扣扣说：“有。开了半年多。我自己还从没去过。一起去看看么？”
周世泉合起画册，望着孟扣扣问：“这是你的邀请？”没等她应声，他接着说，“太荣幸了！”
孟扣扣说：“我们就走已往。地址离这不远。”
周世泉说：“你会骑自行车吗？要不我们骑自行车已往！”
孟扣扣说：“你要会骑，就等你载我好了。我有很久没练过了。”
他们相似一笑，像两个孩子般轻快的走出咖啡屋。
桂花街是危水市最古老的一条街道，也是当前市内最富贵的商业步行街。如同BJ的前门大街，没有王府井那般现代的气息，却又一股老旧亲切的风味。
“看来，我这服装店真的是开错地儿了。”孟扣扣说。
和周世泉一道看过了店，俩人走出步行街，站在一个路口。
“你提起桂花街的时候，我就想到了。”周世泉说，“现在最潮的步行街是河北岸的橘子路。这里的气候卖卖唐装倒合适，跟你的八匹马气势派头差得太远了。”
“我打小的时候就记得桂花街最热闹。”孟扣扣说，“也算是心底存着的一个心愿吧，要在这里开一家服装店。”
“看过了情况，计划搬迁到橘子路么？”周世泉问。
“不。”孟扣扣说，“店还留在这里，但是卖的服装得换下来。就照你说的，我专门为这店设计古装衣饰，就让它做我的古装系列的专营店。”
“这个想法很好。”周世泉和她一起站在路口，他望着她点颔首，说，“很好。”
她微笑着，看了他一眼，说：“你现在，还不计划回去么？”
“那你呢？你回哪儿？”他问。
“自然是有去的地方。”她说。
“是哪家酒店，能告诉我么？”他问。
“我不去酒店。”她说，“我妹另有个孩子，我要去看他。”
“你妹另有个孩子？”他说，“我倒真的很想和你一道去看看你妹的孩子。说不清为什么，听你提起你的妹妹，我就觉得这心里很亲切，很温暖。”
“有关十字绣对吗？因为我说我妹妹的十字绣很精彩。”她笑着说，“我这人比力直，也许我确乎和你的一个不能忘怀的会绣十字绣的初恋情人很像，你对我有什么想法我不介意。同你接触不长，我对你的感受也不错。我愿意和你做朋友。不外，我妹妹，一个走了几十年的人，你没有须要再去掰扯什么了。我听着不舒服。”
“那就不说了吧。”他说，“能遇见你，是我的福气。我的心里，从没有放下过那份恋情，你和她，单单是这几分神似，已经叫我这见过大风大浪的人，有点六神无主了。如果没有遇见你，我还不知道自己从失去她以后，就等同死了。”
“那你现在又活过来了？”她笑言。
“正是这种感受。”他正经道。
第八十三节
雨兰回抵家以后，闵恩素问她：“你不是有重要事情要交接的吗？怎么也不见你吭声？”
“其实也没什么事。我自己想岔了。”雨兰说，“这段时间，义满还好么？”
“他有什么欠好的？还不是整天东游西荡，偶尔去公司露个面，余下来的时间，谁也不知道在哪。”闵恩素说，“跟张克比起来，他差得远了。偏偏张克脑子转不外弯来，弄得人也真正是无药可医。”
“义满没有跟你们说什么事吗？”雨兰说，“他似乎，有女朋友了，这事，没说过吗？”
“你从哪听说的？”闵恩素问，“你爸现在倒是有心叫他和原先那个林俏灵重归于好。横竖他也一直没找着更合适的。那个林俏灵，我看跟他挺配。”
雨兰缄默沉静了一会儿，说：“你们有这样的想法，那就得跟他提，看看他自己怎么说。只怕他早有了自己的计划，只是没跟你们说而已。”
闵恩素说：“这事情上他有什么，哪有不跟我们说的原理？此外我摸禁绝，他的性情倒是很烈很真的，爱了就咬定了，一准儿想跟人白首偕老，自然会跟我们通气。只是他心里还惦念着已往那一个，现下自然是谁都不入眼。”
雨兰问：“若是有入了眼的，却不入你们的眼，爸爸还会想上次一样阻拦么？”
闵恩素说：“这话你爸倒也跟我提过，大致意思就是，只要他自己入眼了，我们也就入眼了。绝对尊重，绝不阻拦。”
雨兰说：“这话你们最好劈面说给义满听，而且最好是说话算话。”
闵恩素说：“那你现在给他打个电话，叫他回来。你这回来了，他也该来看看你。到时候，这方面的事，跟他多聊聊。义满这孩子，我也得多体贴体贴了。”
雨兰说：“你还真是少拿他当儿子疼过。现在一下子心倒热乎起来了。”
闵恩素说：“那你倒说说看，我还能指望谁？你又不懂营生，我呢，也没有女婿。我看，不光是我，你也得对他多体贴体贴了，做一个称职的姐姐。现在就拿起电话，打已往给他。”
雨兰说：“没那么急。您现在叫他回来，他未必得空。我这心里头另有件顶担忧的事情。”
闵恩素说：“你操什么心我不管，总归是以增进情感为主。我们不光要和他处好关系，未来他领进门的那小我私家，相处融洽也是很是重要的。我们替他在这个事情上费心，也算是提前打好家庭成员之间的情感基础。”
雨兰说：“我没您想的那么远。我想的和您也纷歧样。不外，我呢，一定拿出我周雨兰能够拿得出的最辽阔的心胸，去看待那小我私家。”
周义满接到雨兰的电话的时候，和何清源正在尚明叔的家门口坐。接完电话，他看了何清源一眼，低下头。
“谁打来的？什么事？”何清源问。
“我姐。说有件顶重要的事情跟我说。”他回覆。
“哦。”她拿起身旁的一颗萝卜，拔上面的髯毛。
他起身说：“我得去一下。你今天就在尚明叔这儿，哪儿也不去，晚上我就回来。”
“我哪儿也不去。”她说，“晚上我做萝卜牛肉煲。等你回来。”
从义满走以后，她就一直心神不宁，做什么事情也全无主意。看着天上的斜阳，也只觉得这天底下所有物事似乎只是一片灰茫茫的没有色彩。屋后边不知哪家院落里传来的磨刀的难听逆耳的声音，反倒成了最美的音符，扎在心里，有一些生机，有点儿动听。似乎摇滚的魅力。
她没有想到，一辆红色的跑车会开抵家门口来，雨兰和义满同时从车上下来。雨兰像个大明星似的戴着墨镜，下了车，就像一个大明星那样摘下墨镜，然后审察何清源。
何清源叹息一声，扭过头去不朝她看。
“我也不想来见你。”雨兰说，“我也希望，我和你这辈子都不要再晤面。但是缘分不由你我选择。缘分定下来如此，即便现在的我，依然对你缺少正确认识，无法心存好感，但我照旧愿意接受你，作为我的家人。希望你也能，真正的了解我，我从来都不是一个泼辣的人。可以说，我相当温柔，是一个什么事都能替他人着想的人。我也不。。。”
义满说：“行了，你住口吧。”
何清源笑了笑说：“这有什么呢？昨日已是东流水。说实在的，我现在心里挺兴奋的。刚刚我还在想，你也许是有想法的。没想你却说这样的一番话，谢谢你，真的谢谢你！”
义满对何清源说：“其实，我也没想到姐姐会这样包容理解我。我想，我们照旧尽快去跟我爸妈打招呼，由他们来给我们部署一场隆重的婚礼。”
“都听你的。”何清源说。
雨兰望着不远处的海湾，情不自禁地朝海岸走已往。
“虽然我姐和张克离了婚，”义满说，“但是没有什么能改变她对张克的情意。张克现在的状况，我姐虽然什么也没说，一定是心里别提有多伤心。张克实在是极可恨又恨不起来的一小我私家。”
“我就是这种感受。”何清源说，“受着亏心的罪，却没有亏心的人。”
“你想去医院去瞧瞧他么？”义满问。
“为了谁？谁又为了谁？”何清源说。
“就像那潮起潮落，是什么都不为。”义满说。
“所有的罪，都是因为那一份爱。我无法面对那一份罪爱，他却至死也不放弃。”她说，“所以，我会去看他，在他死后。”
后面四个字，义满瞧着她从嘴里一字一字的往外吐，吐得那么轻，那么飘忽不定，似乎没说，或者一吐出口就已散逝于风，叫他怀疑，她是这样的说的么？她已背过身去，叫义满只能冒充她眼角没有滑落那一滴眼泪。
义满背着她转过身，抬望眼，深呼一口气。这时尚明叔从集市上回来，正巧被他看到了。他望了望天边的云霞，说：“这天色还早呢，您怎么就回来了？”
“我就担忧你不在。还好你在。”尚明叔回说。
“什么事？”他问。
“这事我坐下跟你说。”尚明叔看到门口先前义满坐的凳子，已往坐了下来。
义满看了何清源一眼，何清源说：“我去给尚明叔泡茶。”
义满点颔首，在尚明叔旁边坐下来。
“我刚接了个电话，有小我私家要过来看你。”尚明叔说，“这小我私家，我都没想好怎么跟你说。”
“您直说。”义满说。
“她是你姨。”尚明叔说。
“我姨？”
“你妈的妹妹。”
“我妈的妹妹？”
“不是，姐姐。”
“姐姐？”
“是。就是你妈妈的姐姐。”尚明叔说，“在你出生之前，和你妈妈闹翻了，俩亲姐妹，就这样失散了。”
“我从来都没有听你提过。”义满说。
“你们年轻人，不知道以前的事，这也很正常不是？”尚明叔说，“不提旧事，那是你们有新的人生。所谓，前尘往事成云烟。”
“消散在相互眼前。”义满说，“相相互互，这事却是有彼无此。我这散了，你心里还藏着啊！”
“晤面了就叫姨。”尚明说，“这事我就跟你们这么说了。更多的我等下慢慢跟你说。”
他转头喊何清源，“茶泡好了没有？”
何清源端茶出来，问义满要不要喝。义满摇了摇头，她看着海边面朝大海的雨兰，说：“我去陪你姐说会儿话。”
义满看了雨兰一眼，点颔首，说：“我有个姨呢！去把我姐叫过来吧。”
何清源正要朝海边走去，却见雨兰接了个电话，然后急急遽的赶回来，直接上了自己的车，跟谁都没打招呼就直接开车走了。何清源看着雨兰在自己面前离去，觉得挺尴尬的望了义满一眼。
义满邹着眉头看着急驰而去的跑车，拿脱手机打给了雨兰。电话通了，义满也没说什么就挂了，然后告诉何清源：“张克病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