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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之火舞

阴霾渐袭

歌剧魅影之火舞 艾未央.QD 3038 2022-07-26 15:00:51

  来人是一位贵族绅士,有一张刻薄的长削脸,略嫌过长的鹰钩鼻和一双阴暗的碧绿眼睛。

  “警督先生,我想委托您视察一件事情。”他开门见山地说。

  “对不起,我是国家公仆,不是私家侦探,不接受私人委托。”维克多察觉到对方在刻意伪装自己的嗓音,这让他顿生反感,礼貌而冷淡地谢绝道。

  来人笑了笑:“这不是什么案子,不会占用您太多时间。我会开出您满意的酬金。有人告诉我,您是全法国最有能力的警探,最狡猾的罪犯也逃不出您的手心。”

  维克多颇感自得,却照旧摇了摇头:“不是我的手心,而是恢恢法网。您看,这个社会民风如此松弛,全巴黎每天都有抓不完的罪犯,我确实有心无力,深恐有负重望。”

  他站起身来计划送客,但来人一句话引起了他的兴趣。

  “我想请您视察那个所谓’赫尔森男爵’的真实身份。”

  “赫尔森男爵?”那双灰色眼睛一亮。

  “巴黎歌剧院那个吉普赛女巫艾丝美拉达.阿玛亚的情夫。我有富足的理由相信,那并不是赫尔森,因为两三年以前,他与那个女巫的关系就已经极为密切——而赫尔森彼时还在秘鲁埋头挖矿。”

  维克多坐了下来。

  “您有证据可以证明这一点吗?”

  “很遗憾,我没有。我希望您可以为我找到它。这是预先支付的酬劳。”

  他从口袋里抽出一张两万法郎的支票,在上面签上自己的名字。

  “波塔尔伯爵左右?”维克多看了一眼支票,谦卑地说,“恕我失礼,我会尽力为您视察的。”

  波塔尔满意所在颔首,告辞离开。

  以他的贵族身份,他可以直接上法庭作证,但他不能告诉任何人两三年前那场与魔鬼的正面遭遇。

  那会让他自己成为全世界的笑柄。

  那场遭遇让他卧病半年,今后失去身为男人的一切尊严,成为一个无可救药的废人。

  他被迫从社接壤销声匿迹,只能隐居在家,离别了从前的娱乐,只能用工具在红磨坊的女人们身上寻求最可悲的满足。

  在康复后,他曾经想要寻仇,但那巫女连同那魔鬼都杳如黄鹤,无影无踪。

  直到他在红磨坊的舞台上看到了纵情共舞的他们。

  那个阴森冷酷的魔鬼酿成了一个深陷爱河的凡人。

  一个凡人,便不再可怕了。

  他要彻底扑灭他们。

  这天夜里,波塔尔又梦见了那场遭遇。

  塔楼中,骷髅头眼洞中喷射着可怖的火焰,柔韧如蛇的绳索向他抛来,紧紧地勒住他的咽喉。

  他大叫一声惊醒过来。

  黑黑暗,一个黑影悠闲地坐在桌子边,一声不吭地看着他。

  再没比这更可怕的事情了。

  “你……你是谁?”波塔尔尖着嗓子,哆嗦地问。

  “您可以叫我影子。”他的声音难听逆耳难听,像是摩擦铁皮的声响。

  “你怎么进来的?!”这时波塔尔镇定一点了,究竟那个黑影如果想杀他,大可趁他在梦中的时候就下手。

  “这只是作为一个影子的基本修养。”

  “你想干什么?”

  “您想干什么?”那影子反问。

  冷汗像蠕虫一样缓慢冰凉地爬满波塔尔的脊梁。

  他今天刚刚去找维克多视察那个魔鬼,就有妖邪闻风而动。

  同样的玄色外表,同样的来无影去无踪,同样的冷酷淡漠。

  他险些确信,那就是魔鬼的同路人。

  无疑,那影子正是奉了魔鬼之命,前来除掉他这个心腹大患的。

  他连滚带爬地下床,扑通跪在地上。

  “我再也不敢了,放过我吧!我可以给你钱,要几多我给你几多……”

  那个影子只是冷冷看着他的演出。

  “您还真是被吓破了胆啊。既然这样我就告辞了。”

  波塔尔一愣。

  “你什么意思?”

  “我知道您去找了警方,希望搪塞那个赫尔森男爵。很遗憾您会失望,因为警方不行能找到任何证据。只有我知道他的底细。”

  “他是谁?”

  “他是个幽灵,是个魅影。凡间间没有这小我私家存在。但他简直是个凡人,一个举世稀有的天才。我必须警告您,跟他作对是极端危险的。”

  波塔尔冷笑了两声,咬牙切齿地说:

  “我已是个废人,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我要抨击他们,扑灭他们,让他们永远不能再风骚快活!”

  他突然意识到自己的失态,顿了顿,问:

  “你来找我,是和那魔鬼有什么仇怨?”

  “不,”影子摇摇头,“我和他曾经相安无事了许多年。有一段时间,我以为他已经死于一场对恋爱的妄想。直到最近我才发现,他不光没死,还成了对善良社会的巨大威胁。”

  “难道他又准备犯罪?”

  影子发出粗哑如乌鸦的笑声。

  “他简直曾经在歌剧院地下埋了五吨炸药。但那是警察的事,与我无关。那些炸药早已被水淹了。我说的威胁,并没有冒犯任何法条,所以我才会来找您。”

  “那他要干嘛?”

  “您知道吗?有些人用他们奇妙的想象力和惊人的才气,把堕落的自由思想包装在所谓艺术里,来蛊惑我们的民众。这些工具看似美丽又脆弱,但正是它们会驱策枪炮,掀起风暴。如果您不相信,可以想想伏尔泰的戏剧、卢梭的小说和《马赛曲》是怎么引发法国大革命,让无数贵族人头落地的。”

  波塔尔邪恶一笑:

  “那个妖女,像男人一样穿着裤子,跳着道德松弛的舞蹈,还引得女人们纷纷效仿……某一天,女扮男装的时尚潮水就会酿成要求平等权利的骚乱……”

  “完全正确。那幽灵是个杰出的音乐家。音乐是世上最能蛊惑人心的工具。我知道他们正在排练一部劣等种族的舞剧,这种伤风败俗的作品决不能允许上演!”

  “但您也阻止不了那妖女大红大紫。”

  影子冷笑一声:“不妨告诉您,如今雨果流亡外洋,波德莱尔讼事缠身,曾经的神童比才只收获倒彩,现在就该轮到她了。”

  “你还漏了一小我私家——梅里美。”

  “他是皇后母亲的密友。既然老人家已保证不再写作,我就不为难他了。”

  “既然您如此乐成,又需要我做什么?”

  “我肩负使命,必须隐没在黑暗里,否则民众们就会把恼怒的矛头指向上峰的大人物。我需要一个署理人,您放心,这并不辱没您的身份,因为我的上峰有足够的资格要求您为他效劳。”

  波塔尔满意所在颔首:“您适才说了,警方找不到任何证据。那我该从何着手?”

  “埃及的农民只要看到树上有千鸟,就知道水里肯定有鳄鱼。那个吉普赛女人就是娇小玲珑的千鸟,如果她被捕猎,鳄鱼肯定会冒出水面。我可以给您一个线索:她身上烙有偷窃犯的刑印。”

  说完,他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软帽,像来的时候一样无声无息地消失了。

  “您要我查的,我已经查到了。”维克多说,把一份判决书推到波塔尔面前,“都是十几年陈案,相当难找。幸亏天子陛下十年前开恩,把十二岁以下罪犯的烙刑改为纺纱厂的轻劳役,否则卷宗茫茫就基础没法找了。”

  波塔尔翻阅起泛黄的卷宗来。

  这是一份团体判决。

  “珍妮?让,12岁,1858年10月7日,偷盗面包。”

  “朱迪,姓氏不明,9岁,1858年10月9日偷盗1法郎。”

  ……

  “让娜?阿玛亚,11岁,1858年10月23日偷盗珍珠耳饰。”

  吸引他注意力的不仅是这个姓氏,另有卷宗上模糊浸漫的相片都掩盖不住的美丽。

  “阿玛亚……”他突然觉得对这个姓氏的印象似乎并不是来自现在,而是很久以前。

  他皱着眉头想了半天。

  “芭莱塔?阿玛亚,十几年前的巴黎名妓。这个让娜是她的私生女。”照旧警督提醒了他。

  “哦!原来是她!”

  波塔尔这才想起自己多年前跟那位名妓还几度东风过,但他很快就玩腻换人了,没见过她的女儿。

  但他简直曾听到过别人以垂涎觊觎的口吻谈起那个女孩。

  “她为什么偷窃?”

  “哼,那种女人都一样,为了维持浮华的排场欠了一屁股债,等到人老珠黄或是疾病缠身没有恩客了,债主就上门查封了所有值钱的工具,拿去拍卖还债,在这种情况下,那丫头偷走已被查封的首饰,试图换钱给她母亲买药,虽然就是偷窃。这就是上帝对那些堕.落女人的处罚。法官念她情有可原,网开一面,否则以珍珠耳饰的价值,她都可以上绞架了。”

  那个女人原来是这样消失的。他闭上眼睛努力回忆她的模样。

  一双又黑又大的丹凤吊梢眼,像描出来的醒目细长眉毛,高挑的身材,层层叠叠荷叶边的长裙,跳着一种狂野的舞蹈。

  ——弗拉门戈舞。

  那妖女的容貌不像她母亲那样具有明显的吉普赛种族特征,但某些神态、特别是跳舞时的腔调如出一辙。

  一个因偷窃被烙过刑印的妓女私生女。

  她的前途已经完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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