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

　　　　从天堂到地狱的距离有多远？

　　对于一个没有经历过岁月蹉跎，没有体味过人生跌宕起伏的人，也许很难回覆这个问题。

　　对于我和宋小可来讲，这很简朴，从看守所到转运站，从转运站到劳改农场，有具体的公里数，可以准确到小数点的后面两位，提供应你一个精准的答案。

　　家里是几近瓦解的怙恃亲，高墙里是容颜憔悴、以泪洗面的妹妹和爱人，在这种状况下我和宋小可没有此外事情要干，除了焦急的期待，就是徒劳的奔走。

　　人生在世，挣扎二字，当你所有的努力都付诸东流的时候，你能够做的，也许就只有逃避，或者坐以待毙。

　　我没有勇气到法院旁听，我无法接受这样的现实。当小伟打来电话告诉我判决的结果，刑期两年的时候，我感受遭受到了从所未有的，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扑灭式的攻击。

　　我知道，两年的牢狱生活，它肯定将会改写小薇的人生，可是我没有想到的是，它也彻彻底底改写了我和宋小可的人生。用一句话来形容，我们的生活，一夜之间从五颜六色酿成了黑白。

　　以往的夏天，成都的天空是蓝色的，夜风是温和的，带着熟悉的烧烤和啤酒的味道，我们可以在柳树下、在巷子里放肆地撒野，也可以到酒吧里、到练歌房任性地释放。在宋小可他们家的楼顶，我们把小薇挤在中间，三小我私家拥在一起看星星，那个时候的空气是自由自在的，小薇说过的每一句话，似乎就在昨日，她的每一个眼神，我还历历在目。

　　厥后章子怡主演的《武士》里面有这样一句话，“只有经历过远程跋涉的人，才知道回家路途的遥远。”可是，何尝有人知道，只有失去过自由和恋爱的人，才会明白它们的名贵。

　　虽然最惆怅的照旧宋爸宋妈，尽管小薇不是他们的亲生女儿，但是我看得出来，纵然是宋小可上次头上被砍一刀受了那么重的伤，他们也没有象现在这样焦急和难受。

　　小薇是因为什么原因被抱养的，他们在哪里抱养的，这些事情我到现在都不知道，也从来没有问起过。我只有一个真切的感受，就是小薇的家人，宋爸宋妈，另有宋小可，都对她很好，她周围的人也都喜欢她。是的，面对这样一个女人，无论如何你都恨不起来。我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人会为了金钱，为了生意上的竞争，把她推进无底的深渊，改变了这么多人的命运。

　　“细雨带风湿透黄昏的街道

　　抹去雨水双眼无辜地仰望

　　望向孑立的晚灯

　　是那伤感的影象

　　再次泛起心里无数的忖量

　　以往片刻欢笑仍挂在脸上

　　愿你现在可会知

　　是我衷心地说声

　　喜欢你那双眼感人

　　笑声更迷人

　　愿再可轻抚你那可爱面容

　　挽手说梦话象昨天你共我

　　……”

　　事隔多年，无论何时何地，只要一想起这首歌，我都想哭。我会想起小薇，想起宋小可，想起那个雨夜，那个热血燃烧、奋掉臂身的夜晚，那个改变我们一生的转折点。

　　小薇走的那天，我去了。站在街边远远地望着，纵然穿上那种统一的象征特殊身份的服装，她依然是那么美丽，楚楚感人。

　　上车的时候她回过头四周张望着，我知道她在找什么，当我快要忍不住冲上前去的时候，一小我私家从后面猛地推了她一把，车门飞快地关上，随即消失在我的视野当中。

　　小薇就这样走了，我心爱的人，爱说爱笑、天真无邪的小薇，哪一天我才气再见到你？人世间的一切，只有失去以后，才知道它的珍贵。

　　天空无缘无故阴沉起来，接连下了好几天的雨。

　　我和宋小可险些24小时沾在一起，两小我私家经常性一句话不说，各人干着各人的事情，但是目光交织间，相互都能读懂什么叫做杀气腾腾。

　　关于这个时期的影象，基本都是接连的阴雨，黑雾重重，可是，无论何等大的雨，它都无法冲刷我们满腔的哀愁与忧伤，越发无法洗去我们内心那刻骨的恼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