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盯着他的眼睛，暗自称奇：原来这货的眼珠子天生异色，那一波浅浅的碎金色暗纹也并非太阳光的反射，而是他自家长成的，像格外戴了美瞳，极为悦目……
“女人！”蓝姑姑暗捏她一把，小声提醒，“那是你小叔子。”
墨九随口回她，“一堆野鸡里立了一只白昼鹅，你就不多看几眼？”
蓝姑姑愕然，似懂非懂。
宋骜却斜刺里探头怒目，“谁是野鸡？谁是白昼鹅？”
墨九朝他“腼腆”一笑，不解释，只把脚步落在后面，含糊嘀咕。
“你哪是野鸡啊？你明白就是一条小受狗。”
旺财突地转头，吐着大舌头瞅她，大尾巴直摇。
墨九扯着嘴朝它笑，将另外一只茶叶蛋塞入了狗嘴。
“乖娃娃，不是骂你啊。”
——
墨九没有想到，她那个自制娘居然也那么霸气。管他什么爷来了，她只称病不出，派了那个叫沈来福的男人接待——入屋之后，她才晓得，那是蓝姑姑的男人，也是墨家如今唯二的下人。
堂屋里，茶香袅袅，各人脸色差异。
在沈来福再三鞠躬致歉之后，萧乾却并不领情：“旁的不必多说了。我萧家断断不做逼人结亲的事，如今把人送返，也算全了礼数。”
墨九盯着那张欠揍的脸，难免心存疑惑，他如果就为了退货，又何苦亲自抓了她送回，难道只为羞辱，赢回颜面？
“亲家小郎，这只怕不合适吧？”沈来福看墨九直勾勾看人家不转目，更觉老脸羞愧，佝着身子双手送上茶盏，恳切地笑，“女人出了阁，就是夫家的人，没有送回娘家的理儿。”
萧乾并不去碰沈来福的讨好茶，答得轻描淡写：“那是指女人，她照旧女人吗？”
蓝姑姑两口子的脸红了。
而墨九的脸，却黑了。
穿越硬件已经够挫了，如果连穿越软件都没有竞争力，那也太让她痛心了——只不晓得以前被她“摧残”过的花朵，都有哪几只？
如花婆做媒日久，见识不算少，虽然有点畏惧萧乾，但为了丰盛的酬金，仍想凭了三寸不烂之舌，把亲事说成。
“郎君说得句句在理，可萧家大郎的病，只怕……”她破着嗓子漏风似的笑，“九女人是犯了错，但天寡之命，这楚州地界上，却独她一分。真真的，基本嫁一个死一个。”
墨九：“……”
这到底在拆谁的台？
如花婆并不觉得失言，手绢娇媚地拍拍嘴巴，“瞧我这张破嘴，总是这样实诚……郎君是京里做大官的人，得仰天颜，见闻辽阔，可有见过九女人这样的天寡？容听老婆子一言，这女人啊与你家大郎最合不外了……”
她试图游说，可萧乾却不耐烦起身。
“彩礼，酬金，双倍退还。”
就这样被退货了，还要赔偿损失，除了墨九自己，每小我私家脸上都如丧考妣。未亡人的名声本就欠好了，如今再雪上加霜，可如何是好？
如花婆煮熟的鸭子飞了，不由呜呜哭起，那撒泼的样子，就差上去撸人的袖管儿了，“九女人是老婆子看着长大的，她爹死得早，她娘饥荒不饱地把她拉扯大，现下又染了重病，郎君这样一逼，不是断了她们家的生路吗？”
沈来福也随着伏低做小。
“亲家小郎，您行行好，宽容宽容……”
乌央乌央的哭声，让成了滞销货的墨九有些急躁。但她土地还没有踩熟，许多几何事也不知因由，并未贸然吭声。不外，她绝没有想到，几小我私家一哭闹，那姓萧的却停住了脚步。
“要入萧家的门，也不是不行以，但劳烦再给小姐添一份厚重的妆奁。”
沈来福面色一变，“亲家小郎，我们眷属实不宽裕……”
萧乾徐徐转头，像是笑了，“墨夫人自然拿得出。”
墨九一悚，不由抬头看向他寡淡无情的脸。
这小我私家非得在鸡爪子上刮油，认真只是为了银子？
她眼刀子不停剜他，萧乾却不给她一丝眼风。
“盱眙驿站，萧某会等到明日申时。”
说罢他步履生风，径直离去，旺财“嗷呜”一声，屁颠颠跟在他后面。一人一狗，一个冷漠，一个热情，那半是晴天半是雨的失调画面，终于唤出了墨九深埋心底那一万头狂奔的恶魔——草泥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