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条人命?”我有点意外。
这算什么利益?
“没错。”龙三压低了声音,“就是帮你杀一小我私家。”
龙三的话,就是龙一的意思。
杀一小我私家……
外貌上说一条人命,往深处一想,又岂止一条人命这么简朴——我接受了,就意味着徐家号和青龙寨的变相结盟;虽然不是什么牢靠的盟友关系,但对另外两位山贼头领来说,一旦开战,心里也得多出一分掂量。
好盘算啊。
龙一这个钢铁巨汉,外貌上不言不语,像尊活雕像,其实龙二、龙三都只是他的傀儡;如今明着许给我一个利益,实质上却是为自己铺路,这份心思也是够可怕的。
如果是往常,这种不靠谱的利益我一口就拒绝了。
可眼下情况特殊。
药婆婆的委托,我要不要做?
万一被冯道远认出我,又能不能逃掉?
大马栈里波云诡谲,迷雾重重,谁才是最终大敌?
多出一个自制盟友,照旧有些意义的。
但一个山贼头头,能信么?
没关系,横竖凶手我总是要查的,先允许下来,具体等查出了真凶再做决定。
“我可不保证能查得出来。”想好之后,我装作淡然的说。
“你查得出来的。”龙三嘿嘿一笑,笑得比哭都难看。
我无奈摇头,喊道:“老坳老爷子。”
老坳铁青着脸走出来:“我可不是你的追随。”
“是照料,照料。”我赶忙说。
再一次展开视察。
首先要做的,是把门、窗、墙壁和房顶全部检查一遍。
嗯,既没有暗道,也没有机关。
接下来,就该验尸了。
解开粗绳,把龙二的尸体放下来,能看到脖子上有明显的绳索勒痕。
“小子你要注意。”张横在门外说,“被人用绳子勒死,和自己吊死,脖子上的勒痕是纷歧样的。”
“这我知道。”我说,“上吊的话,勒痕会沿着下巴往上走,如果是被人勒死,那勒痕是平的,甚至是朝下的。”
“小朋友明白还挺多。”老坳检查完勒痕之后说,“勒痕朝上,龙二确实是上吊而死。”
“像我二哥这样的身高,怎么吊得死?”龙三提出疑问。
“这简朴。”张横说,“只要他一心求死,绳子往脖子上一套,直接坐下来就行了——苦牢里的监犯,经常有用这种要领自杀的。”
没错,这就是上吊的变种:坐吊。
坐吊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坐得越低,效果越好,甚至应该整小我私家瘫在地上;如果你是用半蹲的姿势‘坐吊’,那么只要随便一蹬脚,勒绳就会松开,想死都不容易。
龙二死亡时的姿势,无疑很切合坐吊的特点。
到目前为止,还没发现任何他杀的痕迹。
但李竖尸体脚踝上的痕迹告诉我,尸检一定要仔细,要害线索或许就藏在一些不起眼的部位。
我开始给龙二尸体脱衣服。
原本以为龙二身材高峻,衣服会被李竖难脱,事实却是连匕首都用不上,囫囵的就把整套衣服给剥了下来。
龙二尸身上的伤痕,比李竖要多上好几倍!
“这是刀痕,这是箭伤,这是钩爪扯出来的……”老坳逐条伤痕的分析,“其中几条伤口是新的,不外也有一两天了……”
时间过得很快。
我的心情很糟糕。
花了快要一个时辰,把龙二尸体重新捋到脚,竟然没有任何发现?
我叹了口气,站起来准备离开。
“等等。”老坳却阻止了我,“我们再检查一遍。”
“还检查?我眼都酸了。”我一边轮刮眼眶,一边说。
“少年,这你就不懂了吧。”老坳说,“我们适才检查的时候,龙二死了还没多久,但某些阴力、暗劲造成的伤害,要过一段时间才会泛起。”
“真的?”我心里也没抱多大希望。
可仔细一看,尸体上还真多出了一些淤痕。
胸前、肩膀、后背,都有大片的紫青色痕迹,虽然不是什么致命伤,却能说明一点。
龙二死前,曾经和人猛烈屠杀!
很明显,这场屠杀完全是压制性的,龙二基础无法还击,只能徒劳挣扎,最终被一根粗绳吊死……
没错,这是一场凶杀。
可问题又来了。
这里是密室啊,凶手去哪了?
想起黑风别苑的肥福,我不禁打个哆嗦。
剖尸藏身这种绝活,可不是人人能做到的。
更况且,龙二的尸体我都检查八百遍了,别说人,就连猫猫狗狗都藏不住,除非凶手是肚子里的一条蛔虫……
我伸一个长长的懒腰。
想不到辛辛苦苦小半天,案件照旧陷入了死胡同。
经过这么长时间,留在走廊上看热闹的人也就剩几个了。
徐浪、张横、龙三。
“龙二这条路,暂时是走不通了。”我说,“不外李竖那边,另有一点线索可查。”
“黑连环?”张横冷哼道,“走,找他麻烦去。”
“我和你一起去。”龙三拍了拍张横的肩膀。
就在检尸那段时间,这两人不打不相识,居然成了朋友。
“不外……”走了几步,张横突然说,“会不会踢开门一看,黑连环也死了?”
“死了也好。”龙三说。
“有原理。”张横点颔首。
看着两人的背影,我心里感受不妙。
从李竖到龙二,仅仅死了两小我私家,大马栈里的势力结构,却在隐隐发生变化。
整件事情,谁的利益最大?
凶案背后,是不是隐藏着什么阴谋?
“等等。”我追上张横和龙三,“黑连环是要找,可你们得允许我,别轻易脱手。”
“黑连环不脱手,我自然不会脱手。”张横说。
“一样。”龙三说。
“我就想看看,是不是另有尸体要检。”老坳也跟了过来。
走廊上静悄悄的,每一个脚步都有回声。
黑连环的房间,在走廊最末端。
“你们觉不觉得,其实这大马栈的形状,很像一副棺材?”张横突然说。
仔细一想,确实如此。
略去大厅不算,大马栈一楼和二楼合起来,恰好是一个长方形。
“不祥瑞啊。”老坳叹息道。
走到黑连环门前,那些乌鸦岭的黑衣人也围了过来,盯住我们。
“黑老大。”张横拍了拍门。
没反映。
“黑老大。”龙三也拍了拍门。
依旧没反映。
“你们瞧。”张横转头对那些黑衣人说,“差池劲吧?”
“岭主?”黑衣人中带头的急了,高声喊道。
死一般的寂静。
这下黑衣人全慌了,用力撞开房门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