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纱,像烟岚,像云彩,霞烟阵阵,浮去飘来。
震看着眼前难见虚实的铜门内镜,谨慎道:“这幻梦云雾幻化,内部深不行测,我们不应轻举妄动。”
捷则掉臂前方难测危机,只是终于忍不住好奇心,开口问如梦道:“女王姐姐,你和这空明大师到底有什么友爱啊,单是一句小诗就让刚刚杀气腾腾的铜人僧人主动让路了?”
如梦自得勾嘴一笑,道:“想知道,就跟来啊。”说完,一步迈进幻梦,消失无踪。
“跟就跟,大不了喊一声‘破散’回来就是罗,还怕缺胳膊断腿吗?”捷撇撇嘴,也反面震商议一下,径自跟入。
“你们……等一下!”震看着两人在跟前一溜烟已不见踪影,摇头叹气一番,认命地迈步快步追上。
混沌,一片浓得化不开的混沌困绕住捷。
“女王姐姐——你在哪儿?震——你进来了吗?”捷试着通过声音判断自己与同伴的位置,然而四周除了死寂就是自己的无限回音,似乎这是个十分辽阔但而有界的空间。
突然一道光束从远处射来,将混沌劈开一条长不见尽头的小道,路面黑得看不清材质,但踩上去却坚硬平滑,小道狭长只容一人通过,而两旁的墙面却光线万丈,似乎影戏大幕的开场,酝酿着一场生动的好戏。
须臾,光线幻化成一个个画面,如走马灯般在捷的两旁徐徐流过。
“这是?!”
画面中的5岁小男孩衣衫褴褛,正被一群与他一般大的小孩围在中间拳打脚踢。
“这不是小时候的我吗?!”
捷惊呼作声,这画面,这声音,太真实,一瞬间将他的影象激活。等等,为什么连痛楚都这么真实?!
捷低头检察自己的手臂,果真看见一阵阵淤青浮现。
“全景重现吗?有意思。”捷勾起一笑,向前走去,他倒想看看这幻梦能再玩出些什么花招。
“住手!小兔崽子们,放开我的宝物徒弟!”
同样衣衫褴褛的一高白须老乞丐,挥舞着一根破棍赶走施暴的小孩们。
“燕修,你怎么不跑呢?你要跑起来,他们怎么可能追得上你啊。”老乞丐拍拍燕修身上的灰尘,心疼地检察他身上的伤痕。
“师傅……”燕修抹了把脸上的鼻涕眼泪道,“他们说我跑得太快,是怪物,如果不让他们打,就不让和他们一起玩了。师傅,我真的是怪物吗?”
“乱说,你怎么会是怪物。你是我老乞丐捡回来的最好的徒弟。不要听他们的话,好好练功,用你的要领让他们俯首称臣。”
“什么是‘俯首称臣’?”
“就是你让他们往西他们就往西,你让他们往东,他们就往东。什么都听你的,你就是老大。”
小燕修听了,似乎看到美好的未来,破涕为笑道:“好!好!俯首称臣好,我要让他们俯首称臣!”
十二岁的燕修依旧衣衫褴褛,但小时受惊委屈的小脸,已生长成带点小坏的机敏样。
他踩着街头小霸王的背,一手抓着肯了一半的肉包,一手摇晃着战利品香包,道:“说,在汴梁城是谁说是算?!”
街头小霸王伏地瑟缩道:“……您,是您……”
“谁啊?我听不见?”
“是您!云国丐帮帮主燕修大人!”
“以后还敢仗势欺人,欺凌我们丐帮可爱的小同伴们吗——”
“不敢了……不敢了……”
“那要怎么做——”
“每天散财布施,月朔十五大鱼大肉地伺候丐帮的哥哥姐姐们……”
“嗯,不错,有进步,那这次就放过你,这个香包就算是孝敬我老人家的赔礼了。”
“不行啊——那是我爸妈亲手帮我求的平安香袋,还请燕修大人手下留情啊……”
“爸妈亲手求的……”
燕修若有所思地看着手中的香包,犹豫片刻后,随手扔下,一转刚刚的兴致高昂情绪,缄默沉静转身离开。
“师傅——”十五岁的燕修一脚踢开房门,大叫道。
“啥事啊,好徒弟……吧唧吧唧”老乞丐头发越发花白,但脸色红润,依旧容光焕发,他专心啃着一桌的烤鸡,应付地招呼了一声进门的燕修。
燕修一把抢下老乞丐手中啃到一半的鸡腿,愤愤道:“师傅——丐帮兄弟们把我小时候的照片拿到全云国问了个遍,到现在照旧没有任何我怙恃的消息!为什么别人都有怙恃,我却没有啊!”
老乞丐夺回被抢走的鸡腿,边啃边慰藉道:“哎呀,好徒弟,这个问题你已经问了,没有就没有嘛。你现在是丐帮最年轻的一任帮主,怙恃这种工具有没有都无所谓啦~~就算你孤儿,另有师傅和全帮那么多兄弟疼你,不是吗?”
“不行——”燕修重又抢过鸡腿,一副不说个清楚就别想吃个痛快的严肃心情,“你把丐帮帮主的烂摊子丢给我,自己想拍拍屁股走人,随处去游山玩水,虽然说什么都好了!不给我找到怙恃,休想正式退休!”
“哎呀,这个……”老乞丐一脸为难,放弃争夺鸡腿的主权,颓坐在椅子上道,“你这个不是为难师傅嘛。你两三岁就被我捡回来,衣装破损不堪,看不清来历,似乎受了不小的惊吓,一问三不知,连年龄都是师傅厥后通过DNA检测算出来的。云国全体丐帮兄弟也尽力了,确实没有头绪啊。再要去找,也无从下手啊。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你可以混进云国天将府,听说他们那边拥有全国的DNA纪录,或许会有可能。”
“天将府吗?”燕修晃了晃手中的鸡腿,寻思片刻,突然一展笑颜道,“有什么不行以!丐帮帮主我都当了,区区一个天将府小兵,还能难获得我?!师傅,我这就去了,在有线索之前,帮务就麻烦你老人家顶着了——”
话音未落,人已一溜烟无影无踪。
老乞丐看着重回自己手中的鸡腿,叹了口气道,“哎,真是不孝徒,不孝徒啊——”
烤鸡的香味丝丝入鼻,往事重现,让捷不禁莞尔。
他继续往前走,再来的一幕幕如在昨日,影象犹新。
突破重围登入天将府、结识灵与震、与灵的食堂夺石大战、开小灶、天将排行比试……
不知不觉间,原来自己已经经历了这么多。虽然自己潜入天将府的DNA库,并未找到怙恃的匹配,但这些名贵的人与事,让他深感不虚此行。
突然,两旁的白光瞬时熄灭,如影戏散场般,一切陷入黑暗。
咔,一个响指声在捷耳边传来,唤回他离散惊异的神智。
“发什么呆呢?娘娘腔。”
木?
“还不快走,杵在这大街上阻碍交通吗?目标人物快消失在转弯处了。”木狠狠拍了一下捷的肩膀,快速向前移动去。
什么情况?刚刚似乎是……现在怎么……
不管了,先追上再说。
捷与木快速地穿梭在都市修建之间,衣环已经帮他们套上生态模拟装备,他们每一次飞檐走壁都巧妙地融合在配景之中,让人难以察觉。
“我们追的那辆玄色轿车里面是谁?目标人物?”捷与木并驾齐驱,问道。
“你傻啊,任务聚会会议时到底有没有好幸亏听。”木不客气地给了他一个白眼,“云国汴梁城的地下军火商吴天啊,非法走私军火,严重扰乱国家秩序,云国政府已经不能再坐视不管了。府主这次给我们的任务就是要将他在今天的交易上逮个正着,就地正法也可以。”
“哦……”
捷不再问话,只用衣环调出小巧贴右眼的远视镜,认真审视了高级豪华轿车中的那个“目标人物”——约莫四十岁的中年男子,眉目肃穆,身形挺拔,衣着考究,头发与一字胡都打理得一丝不苟,看面相还属于英俊正派的一类型。
为什么他有种似曾相识的感受。捷的心中泛起一股疑惑。
突然,远视镜中的人似有心灵感应一般,向他看来,透过镜片直视他的眸子,露出冷漠决绝的心情。尔后,一手招来同车的保镖,用嘴型吐出一个字——“杀”。
“糟糕!被发现了。”捷心中一凛,大吸一口气。话音刚落,一枚小型导弹已从那车中射出,袭向他们。
木与捷疏散一跳,导弹直直突入他们身后的高楼,开辟一个烟雾升腾的黑洞,同时引起周遭一众的尖叫。
“位置袒露,我们只能提前行动了。我想措施让那车停下,里面的人交给你了!”木跳向空中高声喊道,随即从手中抛出一簇藤蔓,向那轿车包去。
捷回以一个坚定的颔首,以雷霆之势冲向车边,祭出光剑,将已被束缚的车身一劈两半,马上烟雾升腾。
血流一地,尖叫一片。
捷稳稳落地,慢慢步近烟雾混沌的车体废墟。
突然,一道冷光从烟雾中射出,掠过侧身躲避的捷的胸前,在衣上划开一道口子。
“吴天先生,困兽斗对我可不管用哦。”捷看着那个趴在地上弥留喘息的中年男子,笑道。
男子猛烈的咳嗽两声,冷漠的双眼自豪地抬起,想看清楚让自己走进黄泉路的凶手真相,当他的眸光扫到捷胸前那块裸露的心形胎记时,突然大惊失色道:“你……你……你是燕修?!我失散多年的儿子!”
咦?咦咦咦!!!!!!!
什么?!!!!!!!
捷神色一敛,收起光剑,蹲下扶起那已然奄奄一息的吴天,大吼道:“你是我的父亲?!”
男子带血的手吃力地向上,试图触摸他就不见的儿子,但在触及之前,却终于无力落下,双眼合上的那一刻,只剩暖意一笑在逝去前永久地停留。
“不——”
失散十多年的父亲尽然是为非作歹的巨头,而他,更亲手了结寻求多年的亲父之命。
上天为什么要如此弄人!
捷仰天长啸,眼泪止不住地从颊边淌下。
…………
等等。
燕修这个名字是师傅给他取的,那么巧自己的亲生父亲也具备同样的取名品味?另外,他明明匹配过云国所有人的DNA,这个吴天就算是江洋大盗,应该也有国民档案纪录吧,怎么之前就没有发现?
捷吸了吸鼻子,放下手中的血淋淋的“父亲”,徐徐站起。深吸口气后,闭上眼睛,对着空气大叫道:“这个剧本一点都没有新意!幻梦兄,托付给个新梗好吗——”
一切归于寂静。
“不错哦,没想到你能顺利通过。”熟悉的声音加上零落的掌声传入耳中。
捷徐徐睁开眼睛,只见周围的幻梦已然消失,如梦正巧笑盈盈地站在他眼前,搪塞地拍手。
咦,通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