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谋在中唐

第二章 王小姐的探望

谋在中唐 韦小凡 2924 2013-10-16 21:13:48

  红砖青瓦的高墙内,经过院子再经过几道走廊假山,拱门林立,盆摘立于两旁,或威武,或低矮,或茂盛,或枯萎,端的百态。在一间大厅中,一张八仙桌,一张供奉桌,几张椅子,都是金丝楠木打造,样式极为考究。中间供奉着财神,供奉的小桌子上中间放了香炉,香炉旁边左右各一只小金像。

  壁上挂了些字画,古色古香,屏风的摆放也极为考究,其上仕女图栩栩如生。

  此时天已经黄昏,但屋中蜡烛把屋里照得透亮。

  “人抓住了没有?”一人沉声道,透露着十分怒气。这人衣着鲜明,厚实的貂皮衣,腰间还缠着吊坠,头上的冠镶着几粒珍珠,富贵逼人。他大腹便便,肥圆的脸上眯着两个眼睛,嘴角上有两小点八字胡,正是常山巨贾王通宝。此时他满脸怒容,脸上的横肉,让人生怕。

  “回老爷,已经抓住了。”立即有一老厮回覆,这人年约五十余,一副管家妆扮,脸瘦削。它随即叫人把生死不明的萧衡抬到了老爷面前。

  “就是他?”王通宝质疑地问到,审视人事不省的萧衡。只见他衣着平常,头发还短短的,长相正派,倒像个出家人。

  “正是。”管家垂腰道,“他翻墙后,据下人报,他们追了出去,他没来得及逃走,就被他们抓住了。”

  “老爷,听说贼人被抓住了。”这时,从屋外传来焦急而带着恼怒的声音。随即一位披金戴银,一身淡黄色云烟袄逶迤拖地的妇人带着丫鬟进了来。虽上了年纪,额角也爬上了些皱纹,也因担忧女儿而面带怒容,但却掩饰不住当年的风姿。

  王通宝虽然对恶贼偷窥自己女儿一事十分生气,但为商多年,靠的是睿智才打下这家业,他没回覆自己的夫人,只是盯着萧衡,看那瘦弱的样子,亦不像学武之人,哪有这贼胆和能力翻到自己家,他眉头锁成一线。

  “是的,夫人。”管家却指着地上的萧衡道。

  王夫人细细一看,萧衡穿着普通,甚至还打着补丁,明显是穷人家的青年。现在被打得鼻青脸肿,奄奄一息,命悬一线,身上伤痕累累,血迹斑斑。王夫人眼里闪过一些不忍。

  可惜了,王夫人为萧衡“做贼”而惋惜。

  “老爷,报官么?”王夫人道。

  “糊涂。”王通宝闻言,不耐道,“要闹到官府,世人皆知,我女儿以后还如何见人。”

  王夫人立刻明白了这紧要之处,贼人事小,女儿名节事大。一旦报了官,贼人倒是名正言顺的罚了,自己女儿被偷看一事也就传遍了。想到她可怜的子女,王夫人就心疼。

  “老爷,那该怎么办?”王夫人忧虑的望了一眼地上的萧衡,她生性安娴,少少有主意。

  “哼哼。”王通宝看着萧衡,心里盘算一番。在这时候,大户人家要弄掉些平头黎民,纵然事发怪罪下来,也不是什么太大的事,况且对方犯的偷窥少女让人不耻的事。

  这也只怪你运气欠好吧,就算你不是贼人,也打得这样了,十有九是活不成了,王通宝脸上肥肉抽动,出了这样的事,要是连贼人都没抓到,他以后怎么面对各人的七言八语,所以,眼前的年轻人,不是贼,也是贼了。他咬牙道:“老三,找个僻静的荒山,扔了吧。”

  原来这老管家姓莫,全名莫老三,替王通宝家当管家多年,一直忠心耿耿,兢兢业业,王通宝很是信任,从来不慢待他,连称谓都是自家人一样。“是,老爷。”莫三老管家转头,招呼小厮上来。

  “等等。”王通宝突然道。莫老三等人看向他。“等会天黑透了再办,莫让人觉察。”王通宝又道,免得横生枝节,自己能看穿,屋外另有许多几何看热闹的人,虽然现在天色也暗了,但未免不会让有心人瞧出眉目。

  “老爷放心,老奴省得。”莫老三马上明白了老爷的意思,回覆完,立即对小厮道,“你们先将他抬到柴房。”

  “是,总管。”话落就有三个小厮围了上去。麻利的抬起了萧衡。

  “爹,娘。”丫鬟搀扶下,一少女从客厅的侧面转了出来。只见她肤如凝脂,眉如远山,一缕青丝垂在胸前,薄施粉黛,只增颜色,双颊边若隐若现的红扉,营造出一种纯肌如花瓣般的娇嫩,整小我私家恰似空谷幽兰,又似清灵透彻的冰雪……连年过五旬的莫老三都看得有些呆了,更别提那些年青小厮。

  所以萧衡“偷窥”了自家小姐,这些青年那是恼怒至极,自觉要帮小姐狠狠地教训恶贼,萧衡才伤得那么重。

  “婉茹,你怎么出来了。外面风寒,你身子弱,快快回去。”王夫人急急抚慰。出了这么大的事,事关女儿名节,对女儿攻击一定很大的,她满是慈祥和担忧地看着女儿。

  “娘亲,我……”少女王婉茹想说话,似又想到了什么,黯然,却又流下泪来。

  “女儿莫怕,发现得早,也没让贼人得逞,现在贼人已经被抓住,你爹会帮你出气的。”王夫人疼爱女儿,拉住女儿道。

  王婉茹原来心里惆怅,遭逢这样的事,她一时心里忙乱,只觉得天都要塌了。这个时代,女子特别在意自己的名节,王小姐念书不少,女戒之类的书也读了多遍,心中越想越是羞愤难当,王夫人不提还好,一提,她反而哭泣起来。

  “还不快点,磨蹭什么。”莫老三见几个年轻小厮愣了神,还没抬萧衡出去,立即喝骂。

  王婉茹其实早就知道地上躺着了一个男子,想着那就是恶贼,自己在要沐浴的时候偷窥,恨不得把他鞭笞千万,好好青年,端的无耻,她想了半天,平时善良从不与人为恶的她,却是心里也骂不出来,那些脏词,她怎么也出不了口,又恨又气,却又不敢看他。

  小厮在管家喝骂下,立马回过神来,这才慌张皇张,准备抬人出去。但抬起那刻,萧衡的已经昏厥不省,头垂了下来,落在了王小姐眼中。

  “啊,他……”王婉茹突然指着萧衡,惊作声来。

  “女儿没事,没事,我们回去吧。”王夫人以为女儿受了刺激,要引她回屋。

  “娘,不……不是他。”王婉茹终于蹙眉道。虽然面前的男子鼻青脸肿,但王小姐追念适才,偷窥的那人,她刚刚看到了那贼人的脸,又怎么可能忘记,眼前的人显然不是,在细看其穿着妆扮,那更不是了。

  “啊?”众人一脸讶色,望向王婉茹。心里觉得不妙,有的小厮想,这下丢人丢大发了。

  王婉茹再细细看了看萧衡,看到他那凄惨样,端的也是受到无妄之灾,善良的她柔肠百转,一时又同情起他来,良久止住啜泣,才对王夫人道:“女儿忙乱里也看过那……那恶贼面目,那人贼眉鼠脸,不似眼前这人。”王婉茹到底是太善良,连说“恶贼”两字都犹豫了一会,语调还变低了些。

  “啊?”屋里众人石化一阵,神色各异。

  ……

  “老爷,这…这…那贼人身手矫捷,小的们闻讯赶去时,并未能看清他,只见贼人翻墙留下的身影,我们追出去时就见这位……左右无人……所以”一小厮嗫嚅道,想不到抓错了人,这事情可麻烦了。

  “混账……”王通宝却突然脸色铁青,眼神变化,女儿出来这么一说,他就欠利益置惩罚了。

  “啊,是小的们的错,小的们活该。”小厮一脸惶然,扑通跪了下来。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去追贼。”老管家莫老三总管喝道。又道,“听着,只说家里招贼要去抓,至于小姐之事,谁敢说半个字,回去后就收拾他。”老管家后面的话很阴沉。

  “啊,是。”仆人们一脸畏惧之色,回覆完出去就招呼人,究竟这些仆人并未受过什么训练,乱轰轰的又跑去追贼了。

  王通宝脸色变了变,冷冷如斯。

  “老爷,夫人,那这人……”莫老三问道。这个麻烦事,照旧得处置惩罚。

  王通宝冷冷而不发一语,眼里闪过残忍之色,准备照旧要找个地方扔了他。

  “老三。”王夫人开口和声道,“这也是个可怜的孩子,天,他受了这无妄之灾,也不知道还在世没。你快去找人请同济药房的李医生来救救吧。”她自己个善良的人,见萧衡的惨样,不由得怨起下人服务糊涂起来。

  “夫人,这不……”王通宝正要埋怨夫人自作主张。

  “爹爹,快找李医生来救救这位令郎罢。”王婉茹遗传了母亲善良的天性,自己虽遭逢恶事,但眼前的男子生死不明,她也十分不忍心。

  这人十有九是活不成了,救活也是残废罢,况且要是救得半死不死,以后他赖上自家,倒是麻烦得很,王通宝想得透彻,经商多年,都是以利益为事,十分不愿意,但看着女儿的眼神,苦笑着道:“好了,只要女儿你好好的,什么都依你。”

  “是,老爷。”莫管家见老爷都这样说了,应着,命人请医生去了,又找人将萧衡抬到客房,做些简朴的疗伤处置惩罚。

  “老爷。”王夫人这才望向王通宝。

  “唉,夫人你就是心善,这小我私家要是在世,反而欠利益置惩罚啊。”王通宝声音照旧很冷,但望向女儿,眼里柔和了许多。

  “爹爹,这位令郎因女儿受无妄之灾,我们自当救治。”王婉茹婉茹抹了眼角道,她心乱如麻,这时却想不通父亲口中的意思,但这个男子受了重伤,她只想先救了他。

  “只是若是这人是狂妄之辈,以你的事来要挟,在外说些狂言乱语,这可很是麻烦。”王通宝不无忧虑的解释。

  “爹爹。”王婉茹现在才明白过来,是啊,要是这个男子去外面乱说一通,自己以后更难见人,俏脸白了白,沉吟了一会,照旧道,“爹爹,女儿行得正,自不惧人说。至于这件事,这位令郎预计也丝绝不知情,爹爹莫须担忧。”她倒是宽慰起父亲来。但是谁都看得出来,她心里的惆怅。

  “好吧,好吧,都依你。”王通宝难得一笑道。

  之后,在王夫人的劝慰下,王小姐有些茫然的回房了。她究竟才是十多岁的少女,遇上这种晦气事,总照旧觉得有些不自然的。

  至于王通宝,好好交待了下人,也不去忙了,女人心里蒙受能力差些,他就陪着夫人,好言宽慰,草草吃了饭,就去陪着女儿。

  天黑了下来,四处掌灯了。

  ————————————

  两日后,王家的一处客房内。

  “嘶”,萧衡动了动身体,倒吸一口凉气,咦,还没死,但是身上各处隐隐作痛,不由暗骂:这些忘八,下手可真够重的。

  他重伤得奄奄一息,王家请了常山最好的医生来医他,用上千年灵芝等珍贵药材,也许萧衡命不应绝,竟硬是被从死亡线上拉了回来。

  我真的是最惨的穿越者了,没有挂可以开啊,萧衡不由得苦笑,稀里糊涂,差点就交接了。从下人口中,萧衡知道了事情“原委”,原来王府招了贼,仆人追出去时误将他当成贼,以致伤错了人。

  你们这是错手伤人么?这基础就是是错手杀人啊。萧衡心里嘀咕,不外他也知道,在二十一世纪时,在他们村,遇到小偷小摸时,也是追着往死里打的。也算自己倒霉,平白做了冤大头,差点连命都没了。

  XX的,萧衡不由咒骂那犯事的小贼,定然是那天从自己面前逃过那人,可惜他太快自己也没看清,心里诅咒他一万次。

  差池,他突然反映过来,那天他昏厥前,明明听到什么欺负他们家小姐什么的话,没记错啊,萧衡觉得,这里面肯定有内幕,但是,他现在有些颓然,不想探询。对于那些打了自己的王府仆人,萧衡心里也很不爽。但王府还算有良心,花了这么鼎力大举救治自己,夫人小姐还来看望,特别是那王府的小姐,也来过,如花似玉般的人儿,倾国倾城,比玉胜玉,比花赛花,萧衡顿觉得气消了许多。

  不外,话说回来,这王府小姐天姿国色,可以说绝对倾城倾国,是他这辈子包罗电视上看到的见过的最美的女子,只是奇怪,以他的历史知识,为何没有关于她纪录的一点印象呢。他想了想又释然了,其实自己知道的唐朝历史也不多,特别是安史之乱这段厉史,他所知的也就是一些成名男子而已,女子也许纪录自己没看到。也许,王小姐没有载于历史……这也很正常……另有就是,朱颜薄命,安史之乱,难道她……萧衡不由妙想天开起来。

  呸呸呸,萧衡啐了两口,暗骂自己,怎么如此想自己的救命恩人。他从下人口中得知,若不是王小姐,自己是十死无生了。现在这样想她,不是忘恩负义么,活该。

  “小姐来了。”萧衡正懊恼间,突地听到有丫鬟的声音,香风扑鼻,只见一白袄少女和一丫鬟款款走了进来。

  这是王小姐第二次来看他,对于王小姐的到来,萧衡也不奇怪,唐朝民风开放,女子也多了许多自由,特别是武则天及其以后一段时期,女子加入政事也屡屡可见。在生活上,女子不必一直呆在深闺,出门骑马郊游,加入宴会,留下许多韵事。

  那丫鬟进来,瞪了一眼萧衡,意思是:小子,小姐来看你,那是你八辈子修来的福气,自己循分点,别妙想天开。

  我哪敢乱想啊,对此,萧衡报以苦笑。

  眉如远山,肌肤胜雪,萧衡虽然上次见过王小姐,但这次再见,也忘了丫鬟的恶狠狠,看着小姐又是呆了呆。却见王小姐不愠不怒,显然对萧衡这样的眼神。看得多了,像她这样倾城倾国的人儿,到了那里都有人会这样看她。

  萧衡心里突然生起一股自卑,自己何等平凡,虽两世为人,终究在社会底层,连饭都吃不饱,怎么可以唐突美人。他低下了头。

  “谢谢。”他想表达谢意,但是声音微不行闻。

  “香菱,医生怎么说?”小姐没有回覆他,轻启朱唇问丫鬟道。

  “小姐,我说过了,这人已无大碍,李医生开了药,好生调养,半月就可以痊愈了,你看,他这欠好好的么。”丫鬟香菱强调道,她对眼前的男子可没有什么好感。

  全身痛着呢,你来试试,萧衡腹诽,心想照旧小姐好。

  王小姐点了颔首,不理会丫鬟埋怨的目光,走向在床上躺着的萧衡。

  萧衡愣了愣,他没想到她会走过来,闻着淡淡的体香,萧衡想挣扎起来,但满身还酸痛无力,只得作罢。眼睛也不敢去看那小姐,突如少年时那样,心里突地砰砰跳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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