扬眉瞬目，转念之间。
安雅眨了眨眼。
她的身体很僵硬，她觉得适才看到了自己的睫毛。
“安雅，你怎么样？”
阿瓦尔立刻觉察了她的异样，他把手放在她的肩上，想从她的反映中找到信息。
“我没事，适才过了多久？”
安雅环视四周，她还在那片白色沙海中，那个装满了白骨的大坑前。
在那棵苍白的枯树下。
叽嘁坐在地上，一脸紧张地看着她。
“没多久，险些没过几秒。”阿瓦尔说，“我只看你眨了眨眼，气息就变得纷歧样了……妖境是你的奴隶，应该不会对你倒霉的，你看到了什么？”
安雅看了看阿瓦尔，虽然他不担忧，但脸上也有点紧张。
“他给我看了马尔科姆一家的狗血生活。”
“……？”
阿瓦尔挑了挑眉，等她解释。
“马尔科姆一家，似乎是兽人的混血。”
安雅在说马尔科姆一家时语速很慢，说到兽人混血时，声音突然变大：“他们只有四根手指，平时戴着有假肢的手套！而且啊，小马尔科姆这个带孝子，还把他爸做成了人傀儡！”
“哦，这些他的日记里都写了。”
？？？
他看过日记？他什么时候看过？
安雅想起了在马厩里，他翻看日记时那点钞机一样的手法。
——就这样？就这样就能算“看过”？？
“略、略伦特和马尔科姆的妈妈有婚外情……”
“他也写了。”
“……”
眼角余光中，有什么工具悄然闪烁，起初星星点点，尔后幻化为龙。
是火。
点焚烧星在苍白的枯树中亮起，毫无预兆，没有泉源。
火星像燃烧的小鱼，急急遽地自枯树底部一路游上顶端，跃起，蜕变为烈焰之龙。
它翻腾在白色树皮之下，从几个空洞中伸出爪牙。
这棵树，竟然是中空的吗？
安雅随着火苗运动的轨迹向上看，原本焦炭状的枯树枝像发芽一样结出许多骨朵，它们以自然纪录片中快进n倍的生长速度迅速长大，酿成球状。
树杈上，长满了黑乎乎的球体。
“嘶……”
有点恶心，安雅吸了一口凉气。
——球体不约而同地睁开了，睁开了眼皮！
这棵树上长满了圆圆的眼球，有大有小，瞳孔全部是闪亮的银色！
它们在黑乎乎的眼皮下，一眨不眨地盯着安雅的偏向。
安雅很不自在。
她感受身体像被刺了。
安雅往旁边走了两步，树上的眼球一齐眨了下眼，刷地一声响起，视线汇聚到了她新的位置。
“……这是什么？”
“喂，妖境！”安雅高声喊道，“我问你哪，这玩意是啥？！”
缔结奴隶契约后，安雅就像学会骑自行车那样，很是自然地了解了妖境的功效。
现在她已经不再需要与妖境难听的低音在脑海中暗搓搓交流了，无论她在妖境的那边用什么语言问话，妖境都能听见，都必须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炎。”
妖境的声音很不情愿。
安雅觉得，这是因为它必须像他们一样以发声的方式说话，失去了装逼的优势，从而发生的失落。
“炎植此木，缀全视之目，得观世事。名曰【火树银花】。”
“炎又是哪位？”
“炎，逆天时者也。”
“那‘冥’呢？”
“冥，不知晦朔。”
“你说清楚一点？可以不用古文说话吗？”
妖境不说话了。
主人与奴隶的关系明确告诉安雅：妖境不是不想回覆，也不是不愿回覆，而是不能回覆。
它做不到。
这已经是它表达能力的极限了。
妖境真是神奇的生物。
***
由于已经完全掌控了妖境，安雅命它把自己一行三人从“火树银花”传送到了城堡的地下室。
还“火树银花”，此外安雅不清楚，但这个“炎”一定是失常，失常中的大失常。
还“得观世事”，安雅没觉得这玩意怎么观到了“世事”，在她看来，这棵树唯一观到的工具，就是她。
没错，不管她走到哪里，那棵树都市用枝杈上生长的无数个眼球目不转睛地看。纵然在她被传送走的那刻，那些眼球也用诡异的银色眼瞳一齐死盯着她。
安雅绝不怀疑，纵然她看不到那棵树了，离开妖境了，树上的眼们也会遥遥望着她所在的偏向。
幸好自己不会做梦，安雅想道。
如果还会像正凡人那样做梦的话，晚上梦到这货可不得吓死。
可她突然又反映过来……原来自己在很久之前，就不自诩正凡人了。
安雅苦笑。
曾问过许多人，他们都是会正常做梦的，只有她不会。
***
地下二层的囚室，被释放的奴隶们灵巧地或站或坐，没有一小我私家离开。
除了跟在安雅二人身边的叽嘁。
一共有九小我私家。
安雅问过叽嘁，她说所有八个兽人奴隶，包罗她自己都是在某个时刻一起来到这里的。
她不明白历法，这里没有昼夜，她不知道她们在这个空间里过了多久。她只知道与兽人一起泛起的人类换了频频，小马尔科姆是第四个。
第四个。
往前推算，与叽嘁她们同代的是小马尔科姆的太爷爷，至少是距今八十年前了。
……这就欠好办了。
安雅付托阿瓦尔，让他资助用兽人语告诉她们，只有苏珊娜可以跟自己一起出去。
“你们的实际年龄已经有百来岁了，如果跟我们离开妖境，你们会在瞬间老死。”
阿瓦尔语调平板，但十分清晰地说道。
“一定不要跟过来，你们会死的。”说罢，他又重复了一遍。
奴隶的人生很悲凉，虽然不修使气的普通人也有可能活过百岁，但奴隶绝不行能。
可以看出她们虽然心有不甘，但都听懂了，没有人起来闹。
“把门打开吧，我们要走了。”安雅对妖境说。
妖境就像一个隐藏在某处的交通枢纽，安雅发现不光可以从妖境传送到黑河镇包罗大沼泽在内的所有区域，另有一条特别的通路，通向十分遥远的地方。
妖境告诉她，那条路的尽头，就是兽族的血色竞技场。
安雅决定先无视这条路……今后一定能派上用场。
可惜小马尔科姆被她炸没了半个身子，否则还可以想措施把他复生成亡灵，让他把兽族萨满骗过来干掉。
安雅有些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