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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3】碧落知何许(1)

魅引 红豆八宝饭 2171 2013-08-31 16:39:32

    东朝雍和十四年四月十八,慕容家幼女宁远夭折。

  一早,天就阴沉沉的,待十七殿下亲往祭祀,蓝色闪电划破厚重的乌云,大雨倾盆而至。豆大雨点砸在碧色琉璃瓦上,劈啪作响,腾起的水汽,让官道都泥泞不堪。

  慕容子涵一袭黑衣,立在门口迎接列位前来祭祀的客人。因俗,子女早夭,怙恃尊长皆需回避,故来的多为慕容子涵的同僚或族中同辈。

  爱徒夭折,碍于民俗,风亦燃也只能遣了门下门生前来祭拜。

  皓武抢先跃下马车,皓文一打帘,那黑衣少年走下马车,这次出宫是瞒着淑妃,原是借口去看望三哥,刚刚获准。

  慕容子涵一抬头,便见到了那立在雨中的少年,雨顺着他尚存稚气的脸滴落,玄色衣裳已被打湿了泰半。他微微一怔,已有下人取了雨具,小跑已往。

  他正待迎上去,却见他一摆手,顿悟,他是瞒着宫中人前来,自是未便表露身份。只是,柒柒,后年五月方成年的柒柒,就这么不明不白地去了。

  去年入宫时,还那么生动的孩子,怎么不足一年就这么去了?慕容子涵想不明白,也不敢深想,只是忏悔,当日,怎么会允许让她入宫的?明明知道她是那脾气,为什么照旧为了十七殿下之请去求了父亲?

  迎十七殿下至偏厅,慕容子涵接过侍女的茶,亲自送上。

  “十七殿下,这趟是瞒着宫中出来的吧?”他道,“您的心意,柒柒知道,只可惜,她没那福气。您,照旧早些返宫的好。”

  “我只想来送她一程。”窗外,草木葱茏,西窗下,那株芭蕉,肥大的叶子,在风雨中招摇,模糊又见到那小小的红色身影,躲在树后,“不去,说什么都不去。”小小的鹿皮靴子绝不怜惜地踏在紫色氤氲草上,踩倒了一大片,“你走,不许你再上我家来了。”

  “请相信,不管是谁,”他道,“我都市给她一个交接的。”

  “据闻,皇后奏请,皇上已赐下婚约并应允主婚。”慕容子涵道,“逝者已矣,让一切都随她而去吧。有那些书陪着,柒柒也不会寥寂了。你也要着手大婚了,尉迟家可是备下了十里红妆给这位九小姐当妆奁了。”

  “是呀,”他笑,“为这大婚,父皇恩准我九月再去封地,可是我照旧想如期成行,这伤心地,以后都不想再回来了。”

  “十七殿下,不行意气用事。”慕容子涵劝,“这次大婚,皇后牵线说合,天子赐婚主婚,这么多的膏泽都给了你一人,宫里不知几多人等着寻你的不是,这时,万不行再闹出什么话由来了。”

  “可是,柒柒了?”他笑,“就剩那点书陪着她了。”

  “所以,这就是柒柒的命。”慕容子涵一揽前襟,跪在地上,“臣请十七殿下马上返宫,这里多有同僚进出,若被人认出,于十七殿下、于慕容家、于尉迟家、于柒柒皆欠好。”顿首于地,他道,“臣请十七殿下马上返宫。”

  “你来了?花妖。”慕容宁远发现她被困在西楼里,怎么也出不了她最熟悉的那处地方了。“不是另有一次时机?”她嘟囔,“貌似我在这待了很久很久了。”

  “我改主意了,”他笑,“我怕别人先脱手暗害了你去,我再到哪去寻这么有趣的小白兔?”

  “谁会害我?”她看着楼下那株白玉墨兰,“我这么智慧,才不会被人暗算了去的。”

  “尉迟家幼女芷汀赐婚于东朝十七皇子,”他徐徐道,“据说,是淑妃奏请东朝皇后,尉迟皇后寻人批了八字再牵线说合,尉迟家家主尉迟仰止及夫人立即允婚。尉迟皇后又奏请了东朝天子,东朝天子于地坤宫亲自出题考校尉迟芷汀,圣心甚和,不仅赐婚,更同意与皇后配合主持十七皇子的婚礼大典。说了这么多,你觉不觉得,这本是件完美得不能再完美的亲事?”

  她,蓦地,平静了下来。风拂过,西楼的白纱簌簌而舞,若不是被困于此,现在,这白纱就成了我的缟素?

  “难道我要困在这一辈子?”她叹气,“那还不如死了,再去投个好人家。”心下叹息:我那些金叶子还藏在火离宫小十七住处的那墙缝里,也不知道几多年后才会为人发现,也不知哪个幸运儿捡了去?死前,我一定要牢牢记着那地方。

  “不外几日,”他笑,“你的肉身已陷入假死状态,夭折的孩子依东朝民俗是不能葬入祖坟的,等他们安葬了你,我的人自会将你的肉身运回西秦的。只是,以后,这世间再无慕容宁远这人了。”

  “花妖,”她想了想,谓道,“那能不能麻烦你的人,偷去火离宫取回我最最看重之物?”

  “是什么?”

  “三片金叶子加七片银叶子,”她回,“我从小到大全部的家当,那是我全部希望之所在。原来还能多些银叶子的,为替你寻合适的新嫁娘,我花费不小了。”

  “就这些?”

  “另有一屋子的书,”她道,“我好难得才抄了那么多,现在我两手都能写字,就是抄这个练出来的,我还花了许多几何银叶子请人资助抄了。”

  “那些书和你生前喜好之物,似乎都市随你下葬。”他道,“你的陵墓修得挺气派的,可惜,照旧有做贼心虚的人,埋了镇魂古镜在墓的四角,你想不想知道都有哪些人曾对你下过黑手?”

  她摇了摇头,“知道了又能怎样?兔子咬人,又不疼。”

  “你并不是所有时候都是兔子,”他轻笑作声,“不外出来,你就只能是兔子了。究竟,东朝,轻易,我照旧不想招惹的。”

  “你到底是谁?”

  “你的主人,记得。”他笑,“我能赐你生,就能让你死,甚至,生不如死。”

  哼!她看向一侧,最多也不外就是死了,我才不怕。兔子逼急了,也能咬死人的。

  “所以,你做只听话的宠物就好了。”他抱她入怀,“你的眼睛,能让我的心变得平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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