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的人不少,陈姑妈是个爱面子的,并没有一股脑儿说她在陈家生活,只是简朴说了几句夫婿待她挺好,子女双全也灵巧,只是路途遥远,家中翁姑不认孙子跋涉,所以只带了女儿来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这才注意到随着陈姑妈一起进来的小女人,是个长得和陈姑妈七八分相似的女娃,老夫人似乎见到小时候的女儿一般,激动地让陈杏儿走动她身边。
“杏儿,赶忙给外祖母请安。”陈姑妈急遽叫道。
陈杏儿已经收起了眼底的不屑,灵巧地走到老夫人面前,“外祖母。”
老夫人将陈杏儿搂进怀里,“乖,乖,都这么大了,我的心肝……”好不容易止住的泪水又是落了下来。
陈杏儿伸手擦拭着老夫人脸上的泪水,“外祖母不哭,不哭。”
老夫人拿着手帕拭了拭眼角,“不哭不哭,今天这么兴奋,是不能哭的。”
“老夫人这是喜极而泣。”关娘子在旁边道。
“没错没错,是喜极而泣,我盼着这天都不知盼了多久。”老夫人笑着道,然后将手上的玉镯子拿了下来塞到陈杏儿手里,“这是给我外孙女的晤面礼。”
那是老夫人最喜欢的镯子,玉质通透青翠,一看就知价值不菲,陈姑妈眼睛亮了起来,嘴上却道,“小孩子哪能收这样珍贵的物件,娘,您会宠坏她的。”
陈杏儿紧紧拽着玉镯子不让陈姑妈拿回去,脸上都是辉煌光耀的笑容。
老夫人不在意隧道,“什么珍贵不珍贵的,给自家孙女还盘算这个。”
“杏儿谢过外祖母。”陈杏儿讨好地致谢。
“乖!”老夫人笑着颔首。
陈姑妈又让陈杏儿给关娘子行礼,刚刚在门外只是简朴晤面,还没正式行礼呢。
关娘子给陈杏儿的晤面礼是一支彩色琉璃蝴蝶簪,陈杏儿掂在手里和玉镯子对比了一下,小嘴撇了撇,“谢谢大舅母。”
对于女儿这种小家性子,陈姑妈似乎不以为然,目光落在一直平静不语的随喜身上,惊奇地看着随喜的眼睛,“这是……随喜了吗?”
关娘子知道陈杏儿定是嫌弃珠簪比不上老夫人的玉镯子,心中暗自摇头并不盘算,只觉得小孩子太过势利并非好事,听到陈姑妈问起随喜,她脸上露出温柔的笑,“随喜,给大姑妈请安。”
随喜脸上带着娴静的甜笑,“随喜见过大姑妈。”
陈姑妈怔愣地看着随喜的眼睛,明亮,纯净,像是一口洁净的井水,又像雨后的天空般湛蓝洁净,不是说年老的女儿眼睛是睁不开的吗?不是个瞎子吗?
那陈杏儿在听到随喜的时候,也疑惑地看了已往,原来这就是阿娘曾经提起的那个瞎子表妹,哪里是瞎子,那眼睛比她的还大还要亮。
嫉妒,在陈杏儿的心里衍生。
看出陈姑妈的疑虑,老夫人笑着解释,“前些日子眼睛睁开了,这不看得见了,还得了青居真人的眼,在跟前学了半个月的道。”
听老夫人的语气,是十分疼爱随喜了,以前还曾在信中诉苦过这个孙女是个不祥之人,转变得真快!陈姑妈心里暗咐着,一手拉起了随喜,啧啧赞道,“长得真是水灵,长大之后必是大美人,怎么会没福气。”
竟然还能听青居真人讲道……陈姑妈看着随喜的目光愈加好奇。
随喜柔顺地被陈姑妈拉着小手,脸上恬雅的笑容稳定。
小小年纪就有这样端雅的气质,自己的女儿远远比不上,陈姑妈审察着随喜,暗叹果真家教纷歧样,教出来的女儿也是有区此外。
从怀里摸出一对样式新颖的绿松石簪花塞到随喜手里。
随喜看向关娘子,关娘子浅笑点了颔首,尊长给的晤面礼若是不收,即是不尊重了。
“谢谢大姑妈。”随喜收了簪花,褔了福身致谢。
陈姑妈拉着随喜赞美她灵巧懂事,对关娘子笑道,“虽然没有儿子,但有了这么好的女儿,还能有什么遗憾。”
关娘子怔了一下,没想到陈姑妈会说得这么直白,她不能再有身孕,老夫人心里一直有芥蒂的,“大姑奶奶才是有福气的人,子女双全。”
老夫人睨了关娘子一眼,淡声说道,“你也还年轻,有时机的。”
陈姑妈掩嘴笑了起来,笑声有些难听逆耳,“就是,大嫂,你可千万别灰心,将身子养好了,再生几个不是问题。”
“好了,别说这些扫兴的,说说你在谷分城过得如何,这么多年也不来看我这个老太婆一眼,我身边少了个能说话的人啊。”老夫人摆手,不让陈姑妈继续说起这个话题,究竟如今在关家而言另有些敏感。
关娘子闻音知雅,知道老夫人是有些话想和陈姑妈单独说,便借口另有事要忙先行告退。
老夫人笑着道,“你先去忙吧。”然后笑着看向陈杏儿和随喜,“你们两个丫头想必也不耐烦听我们在这里磕闲话,随喜,带你杏儿表姐随处去走走,天气正好不错。”
随喜脆声应了一声是。
其实她一点也不想和这个杏儿表姐一起,她们之间似乎天生相克的一样,相互看相互不顺眼,就算她现在的心境不是幼稚的八岁孩童,照旧觉得很不喜欢这个陈杏儿。
“总是听阿娘说大舅父是当官的,还以为你们家有多大,其实也比我们家大不了几多,不外如此。”两个小女人一前一后走出上房的院子之后,陈杏儿就不屑地对随喜道。
“让表姐失望了。”随喜无所谓地回道,关家原来就不是权门世家,这宅子已经算不错了,陈杏儿爱怎么说就怎么说。
跟在两个主子身后的平灵有些不满地瞪了陈杏儿的后脑勺一眼,这个表女人真是一点教养都没有。
陈杏儿侧身挡在随喜面前,一手指着随喜的眼睛,“你不是瞎子吗?为什么能看得见?”
“看得见就不是瞎子了。”随喜笑道,实在不愿和一个小屁孩盘算太多。
陈杏儿瞪着那张比自己白皙悦目的脸庞,突然伸手按住随喜的肩膀,从她怀里搜出了刚刚一对簪花,是陈姑妈刚刚给随喜的晤面礼。
“你想作甚?”随喜皱眉看着她,眼底有些不悦。
“原来是这个花样的,是我以前选了剩下的,我不要的工具,你也就只配戴这个。”陈杏儿看了手中的簪花一眼,重展笑颜,也不知为什么,就觉得自己想要凡事越过这个表妹一头才兴奋。
随喜将她手中的簪花拿了回来,“既是大姑妈送的,自然就是珍贵的晤面礼,表姐,你若是不想去庭园,不如我带你回屋里歇息?”
“你可真讨厌!”陈杏儿瞪了随喜一眼,恨恨叫道。
随喜可笑地斜睨着陈杏儿的包子脸,“我不见得也很喜欢你。”
“你说什么!丑八怪!”陈杏儿怒目圆瞪,虽然一双细长的眼睛怎么也睁不大。
“是啊,我哪有表姐的黑包子脸漂亮。”随喜咧嘴一笑,想起上一世总是受这个表姐欺压,心中有了想要抨击的激动。
陈杏儿涨红了脸,“你……你说我是黑……黑……”气得说话都在抖了。
“包子脸,圆乎乎的包子脸。”随喜笑得越发甜美了,心里有丝痛快。
陈杏儿哇一声大哭起来,一屁股坐在地上蹬腿,“你欺负人,你欺负人!”
随喜马上傻眼,她只是想整整这个表姐,可没想将她弄哭的,这陈杏儿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娇弱的,以前欺负她的时候不是很彪悍吗?
“平灵,我欺负她了吗?”随喜无辜地看向平灵,耳朵被陈杏儿震天的哭声吵得有些嗡嗡响。
平灵默了一会儿,“女人,表女人的心比力脆弱。”
“嗯,做人果真要坚强。”她以前就很坚强,被陈杏儿怎么欺负都不会哭的。
太坚强,其实也不太好,得不到大人的痛爱,就算没做错事儿,也经常会被当是做错事的那小我私家,这样的教训……她早已经经历了无数次,陈杏儿,已经不是她的对手。
似乎不需要酝酿似的,随喜的眼圈迅速发红,没一会儿就无措地哭了起来。
平灵更是傻眼,女人真厉害……
陈杏儿也错愕地看着她,随即立刻扯开了喉咙,越发用力地哭了起来。
不知哪个听见哭声的丫环已经跑到上房去传话,等老夫人和陈姑妈赶来的时候,两个小女人跟角逐哭得谁可怜似的,都跟泪人一样。
“这是怎么回事?怎么都坐地上哭了,快扶女人们起来,地上冰着,受寒了怎么办?”关娘子也闻讯赶来,急遽要湖湘去把随喜和陈杏儿扶起来。
“娘,她欺负我她欺负我。”陈杏儿见到自己的母亲,立刻手脚并用地蹬着,哭得越发高声。
“随喜,你怎么能欺负表姐?”陈姑妈心疼地把女儿抱了起来,怒声问着随喜。
“我没有……”随喜抽着鼻子,躲在关娘子怀里。
老夫人皱眉要随喜到她身边去,“到底是怎么回事?”
随喜红肿的大眼盈着泪花,可怜兮兮看着老夫人,咬唇不语。
“你真是欺负你表姐了?难道不知过门是客吗?平时是怎么教你的,一点教养都没有。”老夫人见随喜这模样,以为她是理亏,不由得动了怒气。
“真真是看不出来,看着老实娇憨,原来这般心肠。”陈姑妈在一旁添油加醋。
随喜眼角掠到陈杏儿嘴角自得的笑,哎,何须逼她……“是表姐要抢我的簪花,还说那是她选了不要的,这是大姑妈送的,自是随喜最珍重的物件,随喜不让表姐抢去……她就哭了,我……我……”说完,委屈地哭了起来。
老夫人眉头一皱,看到地上被踩烂了的簪花,心中已经明了。
陈姑妈的脸上浮起不自在的尴尬。
********杯具地伤风了……今天两更,唔,下一更或许是各人期待了很久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