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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征军日记

第十四节 攻击延迟

远征军日记 先轸 4772 2009-05-19 17:54:16

    对值得尊敬的敌人体现自己尊重的要领,就是让他能以军人的要领死去——新38师114团中尉连长方靖边

  麦支队和3连在击退日军的进攻后,立刻转入对瓦鲁班的攻击,113团则以主力停止孟关及南彼河之间日军对瓦鲁班的增援,以部门军力从东面突入瓦鲁班日军阵地,鏖战整整连续了九个小时,现在据守瓦鲁班的日军到了最后关头,从昨天下午中国军队发动进攻以来,飞机投下的烧夷弹和种种火炮已经把他们的大部门阵地摧毁,但仅存的数十名日军士兵依然在做最后的反抗。

  现在是凌晨五点,星光徐徐隐退,地面上炮火映在发白的天幕上一片橘红,日军阵地上还击的火力开始稀疏下来,显然,无论是军力照旧火力他们都无法在支持到下一个点钟,斯科特中校是这么认为的,我们很快就要获得在缅甸的第一个胜利!他自得地笑起来,让2营3营的那些家伙来嫉妒我吧!

  但就在这时,一群撤下来的士兵从他眼前经过,其中几个家伙要别人架着才气走动,另有些士兵枪都丢了,手里却搬着些莫名其妙的工具——那是几块石头,斯科特看到这群攻击失败而退下来的部下,脸色立刻变了,冷冷地问道:“又被日本人给打下来了?”

  为首的军官低头丧气地回覆道:“主座,我们已经尽力了,活该的日本猴子!他们的反抗很顽强。”

  斯科特中校一把扯住军官的领子,似乎要把他提起来一样,高声吼道:“我不管你们是不是尽力了,总之你不能在半小时后把这些日本杂种都消灭洁净,我就枪毙你们所有的人!”

  那军官脸涨得通红,结结巴巴地说道:“主座,我们要求。。要求战车增援!”

  斯科特中校一口拒绝道:“没有!”其实是有的,但战车要今天下午才气到,隶属战车队伍行动的是新22师的一部,而到那时候,就不会再有自己什么事,难道要把所有的劳绩都让给中国人?斯科特可不会考虑这么做,这时他的目光转到那群搬着石头的家伙身上,怒道:“告诉我,这群忘八搬着那些活该的石头干什么?”

  那军官解释道:“这是适才进攻时,从日本人阵地上砸下来的工具,我特意让兄弟们搬回来让你检查,主座,日本人已经没有弹药了!”

  斯科特中校气得险些要跳了起来,“你们被人用石头都能砸下来,还美意思把这些玩意抱给我看!”他叫道:“简直是一群呆子!”

  他不停地骂道:“难道你们认为搪塞日本人的石头必须要用战车吗?上尉,你已经被免职了,现在马上给我滚!”

  那军官立正道:“是的,主座!”说完转身就走,斯科特中校喝道:“回来!你想逃避战斗吗?你现在必须和一个二等兵一样冲锋!所有人都跟我来!齐迈尔上尉,把后面的那些狗娘养的都给叫上来。”

  早已经等得不耐烦的齐迈尔上尉立刻把所有在后面的士兵都给拉了上来,嘴里不停地骂道:“你们是不是还想等我把日本人抓到你们面前?简直就是一群光屁股的甜饼市井!只会躲在后面!”(美国的职业军人们最瞧不起的就是那些文职官员,认为他们只敢躲在指挥部里指手画脚,于是往往称他们为“光屁股的甜饼市井”,而在斯科特和齐迈尔这种军官看来,这群胆小鬼士兵比甜饼市井们也强不了几多。)

  凌晨五点十五分,炮声突然寂静下来,和眼前这支支那军队较量已经有半年时间,山下中佐知道,泛起这种情况绝不是什么好事——往往是他们酝酿着更大的进攻的先兆,而自己队伍的弹药已经耗尽,能战斗的士兵只有几十个,绝对没有能力再反抗一次进攻,援军到现在照旧没有音讯,看来已经没有希望,等支那军炮火震碎黎明天幕的时候,自己和部下玉碎以报天皇的最后时刻也就来了!

  山下中佐吃力的捡起自己断掉的右手,胡乱塞进自己的文件包,拿出自己腰间的水壶,晃了晃,里面已经没有水,他随手把水壶扔在地上,对身边一个少尉说道:“宇多君,我们现在另有几多人?”

  宇几多尉舔了舔发干的嘴唇——自从中国军队开始进攻以来,所有补给就已经隔离,他已经快要14个小时没有喝水,他说道:“山下殿,能作战的另有三十八人,其中包罗二十四名轻伤,除此之外重伤的另有十七人。”

  山下中佐面无心情地说道:“现在时间已经到了,不外弹药缺乏,让重伤的靠拢一点,用手榴弹吧,如果不能动的,你去帮帮他们。”

  宇几多尉站起来说道:“是的,主座!”他一瘸一拐地走已往,挨个对重伤的士兵们宣布了山下中佐的命令,还能动的士兵都挣扎着爬了起来,相互围成两个圈子,宇几多尉把仅剩的两个手雷发给他们,然后走到三个实在不能动的重伤士兵面前,低声说道:“我来卖力你们的解脱,请放心!”

  这时一个重伤士兵突然睁开眼睛,看着距离自己咽喉已经不到三厘米的刺刀,刀尖在黎明还未消逝的星光下发出清冷的辉煌,他低声说道:“宇多殿,给我们。。。唱最后一首歌吧!”

  宇几多尉停下手,往山下中佐望去,期待他的命令,山下中佐点了颔首,宇几多尉看着这些即将死去的士兵,心里突然涌起一种凄凉的感受,有人说,武士的逝去,正如那樱花的干枯,今天的我们,也正是如此啊!他低声吟唱道:

  枯草上的霜雪啊

  随着早晨的阳光消失了

  狂风事后的平原

  残印点点见草上露水

  。。。。。。

  这时,士兵们都拍着手中的枪托,和了起来,就连躺在地上不能动的伤员都低声唱起来,他们唱道:

  尚未干枯的花啊

  已经来日不长

  吾身如同武士所取下的梓弓

  一去不复栖处

  。。。。。。

  歌声嘎然而止,一缕余音似乎随风消逝在这黎明的空际里,宇几多尉举起了刺刀,淡淡地对那些重伤士兵说道:“诸位,靖国再见!”

  日军的歌声陪同着黎明前淡淡的白雾飘到3连的阵地上,听到这怪异而凄凉的调子,中间还夹着枪托的敲击声,李扬皱了皱眉,说道:“这些杂种在搞些什么工具?嚎丧吗?延飞,你不是懂点日语吗?听听他们到底在唱些什么。”

  陆俊摇头道:“你管那么多干什么?日本人喜欢唱些什么,关我们什么事情?一会儿攻上去,抓个活的问问不就可以了?”

  李扬哼了一声,说道:“第一,我不想看到另有活的日本人,第二,我更没兴趣和他们聊这些玩意,不外你倒可以和他们聊聊,你以前在学校的时候,不就经常听那些日本唱片吗?说不定你还可以和这些杂种交交朋友,让他们把你家的那几亩地还给你。”

  陆俊没好气地说道:“听些日本唱片也有错吗?你这家伙嘴里从来就说不出好话来。”说也奇怪,原来陆俊脾气照旧不错的,但不知道为什么,每次和李扬谈话,总是三五句就能吵起来,方靖边有一次就说,这两人前世就有仇。

  边上的刘延飞仔细听了听,说道:“他们似乎在唱。。。”说着把里面的意思翻译出来,李扬冷笑道:“还挺有自知之明的,知道自己已经死定了,不外现在才唱是不是晚了点?早干什么去了?”说着他看了看表,最后的攻击时间是在五点半,现在已经只有不到两分钟的时间,这时秦定方走了过来,正好听到刘延飞的解释,心中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感受,于是对身后的通讯兵说道:“告诉弟兄们,攻击时间往后延迟三分钟。”

  通讯兵愣了愣,但照旧把这道奇怪的命令传了下去,但李扬却忍不住问道:“怎么回事?为什么要延迟三分钟?”

  秦定方淡淡地说道:“三分钟难道你也不能等吗?现在日本人已经是绝境,无论怎样都死定了,你就等等吧。”

  李扬悻悻然地住了嘴,陆俊问道:“定方,到底怎么回事?”其实是推迟3分钟或者30分钟都不会影响战局,瓦鲁班的这支日军事实上已经不组成威胁,外围的113团正开始反守为攻,现在3连要做的仅仅是消灭这里最后的反抗,然后等着战车营前来和自己汇合,但秦定方莫名其妙的这道命令,照旧让他们觉得有点奇怪。

  秦定方眼中闪现出一种奇异的光线,他说道:“其实,这条命令,我是替靖边下的,自己并没有这个意思,我只是想,如果现在靖边还在这里,说不定他会这么做的。”

  陆俊觉得有点奇怪,问道:“这和靖边有什么关系?”

  秦定方笑笑,说道:“你还记得那次在大龙河畔的日军军官吗?”

  陆俊虽然记得,那次3连费劲力气,终于攻陷那块大龙河畔的阵地后,却看到一个日军军官在他们面前切腹,方靖边其时让士兵们把他的尸体连同军刀一起送回给日本人,因为他觉得那是一名真正的军人,就算是不共戴天的敌人,也应该受到军人的待遇。

  这时通讯兵跑回来陈诉道:“主座,斯科特中校说,如果我们不想继续进攻的话,他们愿意替我们完成。”

  秦定方心想这山姆大叔怎么一点都不记得昨天的教训呢,他叹口气,对通讯兵说道:“告诉他,我们很快就会解决战斗!”

  然后转头对陆俊说道:“眼前这群日本人,和那家伙一样,也算是真正的军人,就让他们唱完最后一首歌吧!或许,我们有一天也会在这种情况下唱歌,我想,靖边应该也会这样做的,我只不外是替他下了这条命令而已。”

  李扬不以为然地说道:“嘿!和这些杂种还讲这个,我看你和靖边。。。”说到这里,他照旧勉强住了嘴,究竟,现在是在军队,而不是在学校,无论是秦定方照旧方靖边都是自己的上司,秦定方虽然知道李扬的想法,不外他却装作没有听见,陆俊却低声对李扬说道:“那你上次为什么不干掉那个日本女孩?”

  李扬怒道:“是你拉住了我好吧?否则她还能在世?”

  陆俊笑道:“厥后我可没拉住你,你怎么不继续?”

  李扬辩解道:“厥后有记者来了,而且,我也没兴趣对女人动手,不外你或许会有这种兴趣,因为你只有对女人动手的能力。。。”

  这时齐迈尔上尉走了过来,怒气冲冲地问道:“你们到底在干些什么?日本人已经垮了!为什么还不上去干掉他们?”

  秦定方看着他说道:“先生,这些日本人都是些真正的军人,尊重自己的对手,其实也是在尊重自己,给他们留下几分钟告此外时间,这似乎不算太过吧?”

  齐迈尔上尉心想这些家伙还真是有病,居然还和日本猴子讲什么尊重敌人,他怒笑道:“那你是不是还要放他们走路?如果你们不想进攻的话,我们很乐意去干掉这群家伙!”

  秦定方淡淡地说道:“先生,我以前的主座曾经说过,对值得尊敬的敌人体现自己尊重的要领,就是就是让他能以军人的要领死去。。。所以,我不外是执行他的意志而已,好了,该结束了!”事实上,以秦定方的个性,基础就不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如果是他自己,肯定是会遵守原来的命令行事。

  他又用一种几不行闻的声音说道:“靖边,你我弟兄一场,希望这次你还能活下来。。。”

  虽然声音很低,但李扬和陆俊照旧听见了,在听到这句话的一瞬间,他们明白了秦定方为什么要这么做,这一刻,他们突然无比想念起这位主座和同学来——只有他,才会下这种命令,也只有他,才会说出这种话,而秦定方,只不外是用这种要领来企望方靖边不要死在这遥远的异国他乡,这时,李扬踏上了一步,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却照旧没有说出口。

  这时,劈面日军阵地上隐约传来的歌声突然停了下来,秦定方命令道:“攻击开始!”

  一发信号弹冉冉升起,炽热的炮火再次汹涌地笼罩日本人最后的阵地,而与此同时,瓦鲁班残存的日军也凭据他们师团长的指令,发动最后的攻击,企图从中国军队的防线中打开一个缺口。

  在3连的进攻面前,日军的反抗很微弱——他们的力量已经耗尽,整个战斗不到十分钟就已经结束,这时却有士兵陈诉,有十几个日本士兵在其他人的拼死掩护下,由于其时主力都集中攻击日军最后的阵地,让这些日本士兵沿着森林往南边的公路冲了出去,听到这里,李扬立刻就想带人去追,但秦定方制止了他,他说道:“你忘记顾枫他们还守在那边?总得让他们也有个时机吧?”

  听到秦定方的这句话,李扬站住了脚,连边上的陆俊都忍不住说道:“说实话,我真为这些家伙觉得惋惜!”

  确实,那边并没有生存的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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