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来天后,东北的雪终于大了起来,飘飘洒洒的落到地上,很快就成了白茫茫一大片。
因为要赶在大雪封路之前回去,齐齐哈尔城中往来的客商也少了许多,街上显得有些冷清。
气温的骤降,带来了许多风寒伤风的病人,也冻死了十多人,不外总的来说大部门难民生活的还不错,虽然缺少燃料,炉火不旺,屋子里有些冷,但是过冬的衣物、粮食都储蓄好了,这个冬天,倒也不太惆怅。
银座银行的大楼正修建的如火如荼,几百名木匠、石匠、泥瓦匠在工地上来回穿梭,干得热火朝天。现在正值农闲,冬小麦的播种已经结束,农民们憋在家里没事干,因此都出来做一些短工,赚些银钱,送还来年的债务。
所以工地上搬运木料、泥土、瓦石的壮劳力十分富足。百事行那边也招到了几千短工,生产速度加速了不少。
大街上已经有了推着手推车,走街串巷,贩卖百事行的棉布的商贩,这一批棉布织的光洁均匀、手感柔顺,质量堪称上佳,而且买的极自制,十文钱一尺,比别处的自制了七文多,因此引发了民众的争相购置。
往往一车棉布走不到几步,就售卖一空。
不得不说,吴泽这人在降低成本上,照旧很有一套的,他统一织布工的食宿,保证其事情时间;设立赏罚制度,以织布的多寡发放人为;而且让织的快的织工分享经验,组织各人学习。
有点类似于后世血汗工厂,极大的降低了棉布成本,同时提升了产量。
胤祚也提出了不少建议,好比严格划定织布操作法式,细化织布工的分工,设立工厂店等,这些建议也在降低成本方面,发生了不少作用。
此外,最要害的,胤祚还从民间聘请了一大堆账房,让银行的会计教授其复式记账的有关知识,学成之后又把他们部署到百事行的各个工坊、门店之中,进行记账和会计核算。
这精密严谨的现代会计制度,将是胤祚掌控百事行的最大依仗,由不得他不上心。
转眼进入十一月份,这个月份在农历中又被称作冬月,冬月初三,乃是冬至的日子。黎民们中有着“冬至如大年”的说法,因为这一天乃是全年最冷的时候,过了这一天,便阳气回升,所以这一天是一个吉日,应当庆贺。
《汉书》中也说:“冬至阳气起,君道长,故贺。”
这一天北方居民的习俗是宰羊、吃饺子、馄饨等,一大早家家户户便忙碌了起来。朝廷的小吏贩卖着府库里的熏羊肉,量不多,每人都只能买到一点点,但黎民们都兴高采烈的排起了长队。
买来了羊肉后,家家户户都包起了羊肉红薯叶馅的饺子。虽然搭配有些奇怪,但黎民们都吃的其乐融融,围坐在桌子周围,看着热气腾腾的饺子上桌,一咬饺子汤汁四溢,喉间转动,一股热线滑入腹中,别提多舒坦了。
吃着热腾腾的饺子,听着窗外的寒风声,耳畔是小辈的嬉笑,这才是生活乐趣所在啊,吃过了冬至饺子,黎民们纷纷憧憬起了来年,生活的劲头更足了。
齐齐哈尔都统府此时却是冷清一片,只有几个打瞌睡的下人,而胤祚已经端着桌子赶到草原上,和巴海他们吃饺子去了。
没措施,一小我私家实在太冷清,八旗将领们一般都在同区域放牧,聚到一起倒也容易,这些将领大多生性豪爽,又佩服胤祚剿匪时候的英勇,所以很快便打成一片。
吃过了饺子之后,胤祚便准备返回齐齐哈尔,这些八旗军乃是半军半牧的性质,没了战事,便在草原上放牧,只有有战事的时候,才会去齐齐哈尔的军营集结。
一路上,胤祚都在想阿依慕,不知道她一小我私家在京城过的好欠好。正神游间,突然马车停了下来,胤祚撩开窗子一看,外面白茫茫一片,也没到齐齐哈尔府啊。
一愣神,马上心底一阵酷寒,该不会又他奶奶的被刺杀了吧……
幸亏车外侍卫的声音响了起来:“不要命了吗?都统大人的车架也敢挡?速速滚开!”
接着传来依稀的声音,哭诉道:“求大老爷做主啊……活不下去了啊……”断断续续的听不清晰。
胤祚一听,马上放下心来,掀开车帘,走了出去。
此地正是通往齐齐哈尔的大道上,已经被茫茫白雪笼罩了,透过雪花可以看到齐齐哈尔城郭的轮廓,旁边是大片的难民衡宇和田地。
大道上,几十个难民跪成一片,男女老幼都有,身上的衣服破烂单薄,身上另有不少伤痕冻疮,看上起颇为凄惨。
见到胤祚出来了,那些人反倒都平静了,都是老实了一辈子的农民,骤然见到这么大的官,都被吓得不敢说话,哪怕胤祚现在没有穿官服,久居上位的气势,也令他们畏惧。
“本官乃是齐齐哈尔副都统胤祚,诸位乡亲若有什么冤情,现在可以向本官陈述了。”胤祚威严的道。
那些人缄默沉静了片刻,一个青壮的男人道:“禀大人,俺叫个苗壮,俺们是从山东刘家庄的黎民,,两个月前到了齐齐哈尔,被部署在了富足县……”
胤祚思量片刻,想起来富足县距齐齐哈尔一百二十余里,位于嫩江中游,河流左岸,原住民中有计、孟、陶三家大户,乃是八旗眷属的后裔,虽是满人,但已汉化,与汉族无异了。
苗壮继续道:“到了富足县之后,草民们也都分到了衡宇土地,受到了乡邻们的许多接济,本以为能今后辛勤过活了。可没想到一个月前,突然来了一伙恶霸,说要用每亩二两银子的价钱收购俺们的田地,草民们自是不允许,没想到这些人三天五次的来,千般辱骂,拳打脚踢,草民们倒也能忍,可他们昨日竟拔掉了地里的麦苗!“
苗壮说道此处也是满脸恼怒,对这些庄稼汉来讲,土地就是一切,庄稼就是命,来年的生活全指望着这些冬麦了,现在被人拔了,自然是气愤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