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抵家门口,还没有来得及敲门,门就开了,嫂子笑吟吟地迎了出来,“今天听老先生说你们有一台轰隆隆的拖机,奴家也是很是好奇呢。”
“看吧,看吧,旅行不要钱。”我从拖拉机上蹦下来说。”嫂子你自己看着,我先去屋里喝口茶,打了一天铁,累死了。”说完自顾自地推门进了屋。
师父还像个雕塑一样地坐在院子石桌旁边看书,我大大咧咧地在师父劈面的石凳上坐下,端了一杯茶一饮而尽。
“这个机关术真是有意思呢,”苏大嫂和苏年老有说有笑地进了门,旁边还随着小跟屁虫囡囡。
我坐在凳子上视察这郎才女貌的一对美人,叹息这回月老真是做了一回好媒。看着看着,我突然发现一个问题,皎洁的月光下,苏年老、苏大嫂和囡囡站成一排,可是地上只有两个影子,一个是囡囡的小身影,另外一个是书生妆扮的苏年老的身影。苏大嫂竟然没有影子!
这个发现让我马上觉得一阵冷风吹上了后脊梁骨。我是在东北农村长大的,从小就听老人说过一些奇异的事情。人都是有影子的,如果没有影子,那只能说明……
“她是鬼!”我噌的一下从石凳上蹿了起来,指着苏大嫂嚷嚷道。我突然觉得整座院子都森森地冒着冷气,吓得我手指头都发抖了。
“王女人,你在说什么呢?”苏大嫂上前想慰藉我。
“别,你别过来。”我疯狂地往后跑,想要离这只鬼远一点。
“二丫,慢点。”师父刚在我后面叫我,结果已经晚了。”啪啦”一下,我被什么工具给绊倒了,摔了个狗啃泥。院子里马上响起来一阵若有若无的铃铛掉在地上破碎的声音。
“二丫姐,我畏惧!””糟糕!””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囡囡、苏年老和师父、苏大嫂都同时叫作声来。
“七娘,你快进屋看好孩子。老先生,你们也请尽快进屋吧。”苏年老有些忙乱地说。
“老朽学识浅薄,恐怕帮不上令郎,只能先躲一躲了。”师父满脸歉意地对苏年老说道。然后扶起一瘸一拐的我,拉起囡囡就进了我们的屋子,随手把门关上,还挪了桌子抵住门。
“师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完全理不清头绪。
“先别说这些了,”师父指了指我的膝盖,血染红了一大片,”赶忙处置惩罚一下伤口吧。”
“嘶——”师父刚一碰我的裤子,我就情不自禁地倒抽一口冷气。
师父像触电一样立刻缩了手。“二丫,疼吗?”
我可怜兮兮地看着师父,点了颔首。
师父提着油灯又仔细看了看,满脸不忍地对我说,“二丫,血已经把裤子和伤口都黏到一起去了,现在为师得把伤口四周的布料撕开,你得忍着点。”
“哎呀,师父,你别摆出这副心情行不行?”一看你这心情,不知情的人还以为我得了什么绝症,没解围了呢,“你越这样我越紧张,你还不如跟我说说闲话,趁我不注意一把抓下来呢。”
“那好吧,师父年轻的时候,曾经中意过一个女人……”师父的思绪飘向了远方。
什么?我心里一惊,师父这是要爆猛料吗?师父的隐私,从来都捂得严严实实的。我正在心里偷着乐呢,这回可真是因祸得福啊,“啊——”一阵撕裂痛从膝盖处传来,我全身都打了个哆嗦。“师父,你怎么揭开也不告诉我一声,让我有个心理准备啊,疼死我了。”我不满地埋怨道。
“二丫,”师父很委屈地看着我,“你适才不是说趁你不注意一把抓下来吗?”
“呃——这个,似乎真有这么回事。”我冷静下来,有点欠美意思,“算了,不说这个了,师父,接着说说那位女人吧。”我仰起头,满脸期待地对师父说。
“女人?为师适才说到什么女人了吗?”师父擦了擦手,“啊呀,囡囡也吓坏了吧?别怕,爷爷在这里。”说完转身奔囡囡去了
“哎——你这人。”我指着师父的后背,一种刚见到鱼上钩结果鱼就跑了的感受涌上心头。
这时,外面传来了敲门声,“老先生,王女人,外面重新部署好了,不要担忧。“
“到底要担忧什么?适才那是怎么回事?对了,我想起来了!适才,大嫂是……唔!”我还没有说完,就被师父一把捂住嘴了。
外面传来一声轻轻的叹气声,接着,苏年老说道,“老先生,既然瞒不住了,不如让小生进去解释一下如何?”
师父点了颔首,已往把桌子移开,让苏年老进来了。
“重新部署好了?”师父问苏年老。
苏年老点颔首,“部署是部署好了,可惜置β已经泄露出去了。”
“到底是什么工具已经泄露出去了?你们两个怎么一直神神秘秘的,”我急的把床板捶的砰砰响。
“鬼气。”苏年老平静地说道。
“啊!”这俩字又像火点炮仗一样差点让我蹿了起来,一激动,膝盖上的伤口被扯地生疼,我又不自觉地“嘶”了一声。
“二丫姐姐,我畏惧。”囡囡凑到我身边来。
“我也畏惧啊!”我一脸苦相。
“你们都别畏惧,”苏年老冷静地说,“你猜的没错。七娘确实已经死了,可是她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是一个灵魂。七娘心地善良,从来没有伤害过任何人,所以你们大可不必担忧。”
“可是……不管怎么说她也是个鬼啊!”我满身都起了鸡皮疙瘩,“你怎么还能这么冷静地和她生活在一起啊?”
“七娘是小生一生挚爱,”苏年老苦笑道,“纵然人鬼殊途,小生又怎么会惧怕与她呢?况且她和麟儿照旧因为我才……”
“哎呀,你先别急着惆怅,”我有些着急,“把事情说清楚了,也许,也许……”我原来想说也许我们能帮得上忙呢,可是又一想我们能帮得上什么忙呢,而且涉及到那个工具,怎么也让人感受瘆的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