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曹宁的建议秦风虽然是不会做。
这并不是秦风不敢做，他知道在这乱世中跟现代社会纷歧样，那什么法治、治安之类的都是鬼扯，不仅小偷小摸没人管，就连杀人越货也无人问津。尤其是这五代十国……土匪来了把黎民抢一遍，好不容易官兵来“剿匪”了又把黎民抢一遍。
所以有句话说得好“天下兴黎民苦，天下亡黎民苦”。
在这个弱肉强食的时代是官照旧兵都不重要。就好比现在做天子的朱温，其前身就是土匪，当了天子后动不动就到臣子家里将其一家上下的女人包罗其妻子、儿媳、女儿聚在一块侍寝，更荒唐的是这朱温连自己的儿媳也不放过，甚至几个儿媳还在使尽种种招数争宠。
秦风平时跟战友们也没少聊过历史话题，所以对这时代的状况也没少了解。
他之所以不愿意做的原因，仅仅只是因为这不是他的性格。
其实秦风不知道的是，这之所以不是他的性格，也是由于他生长于现代的宁静与法制社会，甚至还对小偷小摸的事情极为不耻，于是到了这个社会自然不会去干那种运动。
或许，这也可以说是秦风还没有适应这个社会吧，究竟他来到这个时空才不外几天。
秦风做的事就是到学堂听赵肃讲学……这并不是说秦风勤学，而是他希望能更多的了解一下这个社会，更况且如果不来听讲的话那又能干什么呢？随着曹宁去吃喝嫖赌？！吃喝或许还行，嫖赌就不是秦风所好了。
对此曹宁是颇有微言，暗想这秦风怎么就突然变了一小我私家，然道真是一场高烧之后性情大变？但因为秦风执意如此，曹宁独自也寻不了什么乐事，于是也只美意不甘情不愿的随着来了。
摆在秦风面前的一部手抄本《论语》，抄本上的字体倒是公正，看来这“前身”虽然不学无术，但照旧写得一手好字……秦风不知道的是，这些字又哪里是“前身”写的，明白就是他偷的。
教学的方式其实很简朴，就是赵肃在上面念上一句，然后下面的众门生们也摇头晃脑的随着读上一句。
子曰：“为政以德，譬如北辰，居其所而众星共之。”
子曰：“《诗》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无邪。’”
……
“嗯哼！”读到这里的时候赵肃就有些受惊的停了下来，因为他看到平常让他最头疼的秦风也在认真的翻阅书本，看起来还若有所思。
“子恒！”赵肃叫道。
“门生在！”直到身旁的曹宁碰了秦风一下，秦风才愕然惊觉这是在叫他，慌忙从案前站起身来徐徐作揖。
这时的他虽然来到这时空已经有段时间了，但照旧没习惯“子恒”这个叫法。
赵肃拈了拈髯毛，问道：“子曰：‘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民免而无耻；道之以德，齐之以礼，有耻且格。’何解？”
“这个……”闻言秦风不由愣住了，念书时他最头痛的就是文言文，所以赵肃说了半天，他只知道这里头的“子曰”是“孔子说”的意思。
“子谦！”赵肃随口又叫起了另一名书生。
“回先生！”子谦站起身来冉冉回覆道：“圣人言：‘以政治约束民众，以刑规则范秩序，黎民会设规则避而无羞耻；然，以道德启发民心，以礼仪规范秩序，黎民自会守秩序又知羞耻。’”
“嗯！”赵肃满意的点了颔首，眼光瞄向秦风时却见秦风嘴角露出一丝笑意且面带不屑的微微摇头。
要知道赵肃今天会刻意叫秦风起身释义，原是带有见秦风有浪子转头之心便勉励其潜心修学的意思，谁想秦风不只不领情还如此不敬。再一想秦风这些年来已不知给自己添了几多乱，一时急怒攻心冷哼一声就骂道：“竖子，你欠勤学便了，何以这番心情？难不成是我赵肃亏欠你了？”
被赵肃这么一骂秦风才意识到出了纰漏。
其实这也不能怪秦风，他是现代人嘛，现代学校里哪会像这时儒家学派里品级森严考究礼仪的，现代的课堂上笑一笑或是摇摇头那还不是太平常了。
“先生息怒！”秦风赶忙作揖解释道：“门生听了释义，但并不认同‘道之以德、齐之以礼’，不察之下故而失态，先生莫怪！”
这一来就更是举座皆惊，曹宁也慌忙拉了拉秦风的裤脚想阻止其说下去，但哪里还来得及。
要知道适才秦风的心情还只是对赵肃不敬，而被秦风这么一解释后，就是对孔子说的话发生怀疑甚至还嗤之以鼻，而这孔子又是儒家学派的圣人，哪里会容秦风这般不敬，于是虽然就是愈描愈黑了。
赵肃就更是被气得差点一口鲜血就喷到天花板上，他喘着粗气手指凌空点着秦风，一连说了几个“好”，但就是说不出话来。
直到一名机敏的书生抢上前去为其抚背顺过了气，赵肃才稍稍平复下来怒目盯着秦风道：“你倒是说说看，‘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哪里差池？你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今天我赵肃也就容不下你了！”
秦风虽然知道这话就是赶他走的意思，不由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己不外是有点差异的看法而已，犯得着又是生气又是要赶人吗？不外一想很快就明白了，这时代可不是现代，现代考究言论自由考究“理不辩不明，事不鉴不清”，古代对纷歧样的看法和言论动不动就看作“异端”或是“不敬”。
再一瞄周围，见各书生眼里都有些幸灾乐祸的神色，就知道自己闯下的这个祸实在不小。虽然，这里头只有曹宁是摇头叹气的。
事已至此，秦风也只有硬着头皮继续往下说了。
“先生息怒！”秦风再次作揖道：“门生并无对圣人不敬更无质疑圣人教诲之意，然门生觉得……凡事都需因地制宜因势利导，况且为政治国之庞大更需凭据差异情况对症下药，妄不行轻言‘道之以德、齐之以礼’。”
“咦！”闻言赵肃不由一愣，暗道这秦风虽是有对圣人不敬之嫌，但这话说的却又有几分看法。
“我倒想听听看……”想了想赵肃就接着问道：“你又如何因地制宜因势利导？”
他虽是不认同秦风的说法，但如果把“不敬”转酿成学术上的争论，身为人师的他若是以老师的身份强下结论那就太没风度了。
见赵肃的怒气有所缓解，秦风心下也定了定，再次作揖回覆道：“就说‘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吧，门生以为这若是在太平盛世，那简直是该‘道之以德、齐之以礼’，只因这时天下安宁黎民富足，以德礼治天下自然能使黎民守秩序知羞耻。但是，如果在民不聊生的乱世也讲德礼……黎民食不裹腹衣不遮体，如何会体贴德礼？官兵土匪均对黎民刀兵相向，德礼又如何能救得了黎民的性命？天下四分五裂诸候势力盘据，德礼又如何能阻止其相互倾轧？”
秦风话音刚落整个学堂都平静了下来。
这对秦风来说是个很容易理解的事，这其实就是初中政治学过的“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的关系，简朴的说就是人只有在基本的物质基础满足之后，进一步追求精神文明才有意义，否则性命都难保了还谈什么德礼那不是水中捞月嘛！
这对于赵肃等人来说就是一个很现实的问题，因为他们现在碰到的就是这种情况……乱世之中就没人太把他们当一回事，当年孔子又何尝不是因为同样的原因随处吃闭门羹。
“所以！”我又接着说道：“门生以为，太平盛世自当‘道之以德，齐之以礼’，而乱世则应反其道而行之，亦即‘道之以政，齐之以刑’，是为因地制宜因势利导也！”
秦风虽然没几多文言文的功底，但学习能力不弱，来到这时空的几天早已从曹宁那大致学到该怎么说话了，所以现在说起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四周依旧是一片寂静，所有人都不敢作声。
但秦风却知道这时的寂静跟之前的寂静又大不相同了，之前是因为赵肃的震怒或是等着看秦风的好戏，而现在……却是众人大多认同或是部份认同秦风的说法，但却又不敢忤逆圣贤书，于是个个都不作声，只等着赵肃下结论。
换句话说，这烫手的山芋就传到了赵肃的手里。
饶是赵肃学富五车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覆……原因很简朴，秦风说的是摆在眼前的事实无法否认，但要是认同秦风的说法吧，那就是认可孔圣人的话差池了，赵肃怎么也拉不下这个脸来。
只见赵肃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最后只能哼了一声，说道：“一派胡言，到思过阁面壁三日！”
说着再也不搭理众人便拂衣而去。
“是！”秦风有些无奈的对着赵肃的背影深深一揖。
秦风所不知道的是，在讲台的屏风后，一名女子正好奇的透过屏风的间隙视察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