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9章 裘先生

　　（这个月的最后一天了，我努力争取早点上架。上架之后会多更，请各人等等呀，谢谢~）

　　明伦堂中，除了周典和郑适外，另有不少人。

　　有两个学子，俱是年长，和郑适一样立在周典身后，一副谨从师尊的样子，这些应该是周典的亲授门生。

　　但郑衡第一眼注意的，是周典左下坐着的那位妇人。

　　这妇人年约五十，穿着一身淡紫衣裳，额头眼角可见清晰皱纹，但头发乌黑，一丝不苟地梳了起来，发髻上只有一个缠枝半月金梳背。此外，便没有任何饰物。

　　现在，这妇人嘴唇紧抿，半眯着眼看向郑衡，眼神是不加掩饰的评判审察，甚至另有一丝丝不满。

　　这就耐人寻味了，郑衡这是第二次来禹东学宫，还从来没有见过这老妇人，这不满从何而来呢？

　　在这个时候、在明伦堂这里，能够严肃地坐在周典下方的人，想必是禹东学宫的先生了。禹东学宫既设有女学，有女先生是在太正常了。

　　只是郑衡在脑海中仔细追念，也没有发在影象中的七十禹东先生有这样一个老妇人。

　　很明显，这个老妇人知道她，甚至可能特意在明伦堂里等她。先前她已经请明伦堂的学童通报过了，那么，是周典默许这次晤面，为何？

　　这时，周典说话了，仍是一副别人欠了我十万贯的严肃心情：“这是女学首座裘先生，听闻你在先前的比试中甚是精彩，故想见一见你。”

　　裘先生，照旧没有几多印象。哀家没有印象的人，还能成为禹东女学的首座，这就有些奇怪了。

　　郑衡略思片刻，便朝那位老妇人欠了欠身，唤道：“见过裘先生。”

　　听到郑衡这么说，那位老妇人的脸色非但没有缓和，反而更严肃了，不豫地说道：“你就是郑衡？”

　　你就是郑衡？这话听着简朴，仔细一想颇具深意，就似乎曾经冒犯过她一样，话语里有一种探究的恶意。

　　对于这种隐藏的恶意，郑衡早就收到了。她前一世不知收到了几多明里暗里的诽谤，像老妇人这种的，真是太小意思了，她一向不理会。

　　于是，她点了颔首，平静地回覆道：“是，我就是郑衡。”

　　殊不知，她这种平静无波的姿态，落在有心人的眼中，就是一副恃才狂妄的姿态，是明晃晃的挑衅。

　　至起码，在裘先生眼中就是如此，以致她微曲的背僵了僵，一时并没有说话。

　　险些是在见到郑衡的第一眼，裘先生就确定：自己不喜欢这个年轻的女人。如果说之前她不喜欢郑衡这小我私家，只是因为爱徒贺德在其手上吃了亏，那么现在更多是因为自己的感受了。

　　这女人明明是在弯腰向她问好，但她却感应有一种深深的压迫感，就似乎这女人在冷冷俯视她一样，令她感应到自己异常渺小。这种感受，太像她以往面对的那些朱紫，那些高屋建瓴、她永远无法企及的朱紫。

　　或许是为了挥去这种感受，她下意识就将不悦体现了出来，问了适才那句话，可是这女人的回覆越发狂妄，这女人认真目中无人！

　　不外，窦先生尽管异常恼怒，却并没有昏了头。她猛然想起，这女人是获得周典和窦融肯定，而且特学进游学的人，料想就不是简朴的人。

　　她敛了敛心绪，开始尽可能客观地细细审察郑衡。越是细看，她心中越是警觉。郑衡，太漂亮了！十三四岁的年纪，正是最娇嫩的时候，这种美丽饱含着蓬勃生机，没有人能够忽视。

　　然而，比郑衡美丽的女人，她见过不少。真正让她警觉的，却不是这美丽，而是掩藏在这美丽下的气度。那双漂亮凤目的平静，就似乎已经经历过沧海桑田了，能够感知万事万物。

　　在那么一瞬间，裘先生感受在这一双凤目下，一切都无所遁形。而郑衡，只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女人！

　　真是……见鬼了！

　　不得不说，裘先生某种意义上真相了。同时不得不说的是，裘先生究竟是女学首座，这么深的警觉，足够让她冷静克制。

　　在审察完郑衡之后，裘先生露出了笑容，道：“你就是郑衡……很不错！难怪比试能赢了。说起来，你应该入禹东女学的，却入了游学。我正就此事与祭酒大人商量呢。”

　　郑衡也露出了笑容，心想道：你也很不错，这么快就敛住了心神，成为女学首座也不是毫无凭据的。

　　这裘先生的话，倒为她解了某些疑惑。周典和裘先生都提到了那场比试，想到其先前的不满不悦，这裘先生应该是为女学、为贺德而来了。

　　周典默许裘先生这么说话，虽然并没有什么恶意，几多存着试探的心思。——这就让郑衡有些腻味了。

　　她既露了那一手鸿渚体，就料到周典会有所试探。但这是她第一天入禹东学宫，周典何须这么心急？难道说，这十日来禹东学宫又出了什么事，以致周典这么心急？

　　不管出了什么事，她都觉得有些不悦。哀家都不急呢，你们急什么？

　　郑衡眼底那一抹暗意，周典看到了，半解释地开口道：“裘先生正与我说，想你入女学。你意如何？”

　　他这话一落，他身后两名门生便瞪大了眼睛，露出了一副不行置信的神情。在他们看来，能入禹东学宫就是幸事了，况且老师身为学宫祭酒，只有严肃冷淡的份，但现在竟一副商量的语气，让这个女人挑选哪一学？

　　什么时候，禹东学宫也像街头白菜一样，可以挑来拣去了？这两个学子体现世界变化太大，他们有些适应不了。

　　就连裘先生，都奇怪地看着周典，心想莫不是周典真这么维护这个女人？

　　唯有郑适一点都不感应惊奇。祭酒大人的妥协，他先前已经在明伦堂见过了，他现在只为郑衡感应兴奋。

　　郑衡微笑地看向周典，回道：“若是能和先前说好的一样，我在女学或者游学都可以的。”

　　说好的一样，自是指不称老师、一旬入学一次。如果裘先生允许这样的条件，她真心觉得在哪一学都没有太大差异。

　　郑衡的话语，在周典意料当中。他朝裘先生说道：“那就没有措施了。她照旧只能留在游学了……”

　　裘先生迟疑半刻，谨慎地答道：“莫不是她入禹东学宫，还因为什么条件？大人且说说看，女学说不定可以应承。”

　　周典皱了皱眉，深深地看了郑衡一眼，才说道：“不，她只能留在游学，留在明伦堂这里。”

　　他差点忘了，要将郑衡尽力留在禹东学宫的，是他自己，而不是旁的人。预计郑衡自己，并不愿意来学宫，否则怎么会提那样的条件？

　　周典有些郁闷了，他引以为傲的禹东学宫，却被人这样嫌弃，颇伤人心啊。

　　然而，裘先生却说道：“其实，郑女人入哪一学都没有关系。我只有个要求，迟些日子的甘棠雅集，请郑女人一定要加入。今年，宫中会来人的……”

　　听到裘先生这些话语，郑衡平静的眼神终于动了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