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我只是打酱油的
燕太子丹紧紧握着手中纪录着信息的帛条，双眉紧皱。雕花窗棂之外景象美丽如昔，让人陶醉，对于他而言却是如同嚼蜡一般。
身为墨家巨子，燕太子丹在江湖上掌握着巨大的能量。武艺高强的游侠之士，精通机械的能工巧匠，擅长铸造的武器大师...他们都因为仰慕墨家的道义而加入墨家，成为墨者，以燕太子丹马首是瞻。
天下皆白，唯我独黑。非攻墨门，兼爱平生。
燕太子丹咀嚼着十六个字。
燕国的太子，未来燕国的继续人，拥有着最为古老而又高尚的姓氏，在江湖上拥有着巨大的影响力以及充沛的财力。
可这一切的一切，仍然敌不外那小我私家。那个高踞关中，虎视天下的男子。咸阳之主，秦王嬴政。
强者之间虽然相惜，但强者更想知道的是，与对方相比，到底谁更强？
燕太子丹深深的吸了口气。嬴政的野心，实在是太大太大了，大到让人恐惧。
横扫六合，一统天下。诛狄灭夷，辉耀华夏。文治武功，以传万载。万世之基，由我而始。
那是在一个晴朗的夏夜，漫天繁星照耀之下。那时候照旧赵国质子的嬴政偷喝醉了酒，红着脸，仰天高声而道。那时他们都不外是小孩。小孩子的话，又有谁会在意？又有谁会认真？所以在场之人听过之后，也就一笑而过了，说不定还笑话一般讲与他人。小孩梦呓而已，不久之后就不了了之了。
可燕太子丹却差异，纵然是现在想起来，他仍然能够感受到少年之时那热血为之沸腾的感受。结束千载乱局，开创恢复甚至远超三王时代的治世。这是每一个有志之士都曾梦想做的事情。
但是，也只是在梦中而已。冷静下来之后，他才发现，想要实现这一梦想，究竟要做到什么水平？这种价钱是他蒙受不起的。春秋五霸，战国七雄。千载以来，不少好汉，他们离那天下至尊之位，只差了一步。而这一步，却是难以跨出。嬴政想要做到的事情，他为之倾倒，也为之恐惧。
这是一条充满血腥的荆棘之路。这一路上，无数的强者将要倒下，成为嬴政的垫脚石，成为他千秋功名之下的皑皑白骨。
他，或许将会是下一个。
只是他不宁愿宁可，不宁愿宁可就这样失败。不光是为了他自己，更是为了墨者的道义。他将希望寄托到了荆轲的身上，他知道这样做很冒险，却也无可奈何。
可是，最近他收到了一条消息，一条让他感受不祥的消息。
秦王嬴政十四子嬴子弋与秦营诸将赌钱。燕国将要求和。若败则为上将王翦牵马一年。若胜，十万雄师由其指挥，直至攻破蓟都为止。
光听到这个消息，也许只是让人发笑而已。可是燕太子丹心中，却是波涛翻涌。荆轲刺秦，如此秘密的事情，难道就这样让一个小儿看破了？照旧在燕国求和之前？
他迟疑着，他犹豫着，只是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无论是停止荆轲的行动，照旧再做准备，他都没有时间了。
燕太子丹现在所能做的就是，部署自己的妻子和女儿月儿早早离开燕都，前往墨家的据点机关城。
...
咸阳秦宫。
“呵呵呵！”荆轲喘着粗气，半跪在了地上。跟秦国妙手交战了三个时辰，他现在已经是力竭。一条血线从额间留下，带着腥味，荆轲舔了舔唇边的血迹，回复着力气。
荆轲手中的残虹一如旧往，散发着熊熊烈火，充斥着无边的戾气，斩落了十数把秦宫妙手所用的名剑后，依然完整如初。它是用天上坠落的星辰碎片打造而成，本是一把屠龙之剑。
然而，龙在哪？
五步之内，百人不妥。荆轲望着殿宇之中那十数步的距离，其间一池碧水，似乎汪洋之海，无法跨越。
由数百步再到如今的十数步，这一路上来，荆轲已经斩杀了不少的秦国侍卫，一条鲜血之路由此而成，荆轲手握残虹，杀气弥漫，直冲云霄。众多秦宫妙手将他围在中央，慑于凶意，却是一时不敢上前。看着这么多手下丧命，面对着近在咫尺的凶悍刺客。王座之上的嬴政，脸色仍然平静如初。这平静的面容让荆轲想要狠狠的揍他一顿。
荆轲自嘲了笑了笑，高声道：“既然你知道我要来行刺，为何还要放我上殿！”
“奸行未露，法以何行？”似是诘问，似是回覆。酷寒的话语说出，却是让荆轲炙热心房泛上了冷气。
这是一个何等可怕的人啊！
“哈哈哈哈，好！”荆轲笑的更为高声了，对着殿外大叫着，期待着有人回覆他，“舞阳兄，你还没死吧？”
“你小子还没死，我怎么会死！”殿外传来了一声粗犷的声音，声若洪钟，回荡在整个大殿之中。那是墨家顶尖妙手秦舞阳的声音。
战斗仍然在继续着，荆轲每过一段时刻，都要向外面确定一次。或许是为了在这刀光血影之中，希冀另有和自己配相助战的同伴，或许，只是为了在这注定失败的门路上寻得一丝慰藉。
只是，那声音终究是越来越单薄，越来不支了。到最后，已经微弱到不行闻了。
荆轲知道，秦舞阳的命运是什么！而他，也快了...
那场惊天的刺杀之后，不外半个时辰，秦殿就在宫人们的扫除之下，回复了往日的肃穆与恢宏。尸体被搬走，血迹被擦干，似乎就像不存在一般。李斯站在这里，丝绝不觉得半个时辰之前，这里照旧喧嚣的战场，进行着一场战争，一场也许可以撼动天下的战争。
作为刺杀秦王的罪人，纵然是死了，他们的下场也是可想而知的。
残虹摆在了秦王的御案之上，嬴政似乎隐隐还能够听见，那嘤嘤的剑鸣声，还在诉说着绝望的不甘。
看着这把凶厉的宝剑，这把屠龙之剑，嬴政眉头一紧，对着殿中的少府付托道：“此剑太过凶厉，不祥。令人糅以五金，重铸此剑。”
“臣尊王上旨意！”
“李斯！”
“臣在！”
“燕国果真破坏和约，刺杀寡人。应当何罪？”
“不赦之罪！”
“令嬴子弋尽发雄师，攻克蓟都。”
“十四令郎？”李斯疑惑，这旨意不是传给王翦的吗？
当嬴政的目光再度落到李斯身上时，他不敢再有迟疑，俯身说道：“臣尊王上旨意！”
....
“王上！”朝臣散去，一个阉人进入大殿，神色急遽。
“何事？”
“丽姬夫人的寝殿着火，夫人罹难，天明令郎下落不明。”
嬴政没有说话。那阉人不敢多言，退了下去。
嬴政的视线越过殿外，伸向了那漆黑的夜空。久之，他叹道：“该走的终归是要走的！”
....
当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耀进嬴子弋的大帐，他正搂着晓梦，怀中的萝莉软绵绵的，就像一个舒服的抱枕。抱着她，腰也不痛了，腿也不酸了，就连睡觉也不侧...啊！没什么。
晓梦迷糊着双眼，可爱的样子惹人怜爱，说道：“讨厌，你坐起来干什么？”
“啊！我只是来打酱油的。”嬴子弋说着觉得差池，看了看四周，随即又躺了下来，继续搂着晓梦，进入了热乎乎的被窝里，做梦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