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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花甲,抛弃爱意才算新生

六十花甲,抛弃爱意才算新生

鱼丸爱加 著

  • 短篇

    类型
  • 2024-09-12上架
  • 10000

    已完结(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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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我在六十大寿这天,得知良人养了个外室。

  事情败事,他却越发咄咄逼人。

  “我亏欠了她四十余载,如今偏要抬她做平妻。”

  四十余载啊,我咽了四十余载夹生的饭。

  我苦笑一声,说了句和离。

  一手养大的儿子得知后,同他一起斥责我。

  “母亲都半截身子入土了,没须要执着于情爱。”

  “哪个男人没有三妻四妾,我同意小娘入门。”

  “你若当我是儿子,便不应该趁和离将钱财卷走。”

  他同意,他算哪根葱?

  我冷冷看了他一眼,一言不发带着妆奁走了。

  留了个空壳子给他们一家三口。

  这个家,靠我的妆奁撑着。

  是他们忘了来时路。

  厥后,债主追到我跟前讨他二人赌债,不给便斩断手脚。

  我故作茫然摇了摇头。

  “那二人,我从来都不认识。”

  1

  我的良人说,念书伤了身子,需在我生辰那天挑半日去医馆调养。

  我信了,于是默许他四十余载从未陪我过一个完整的生辰。

  今天,是我的六十大寿,来宾祝颂,觥筹交织。

  我的良人仍旧心不在焉,目光频频看向门外。

  酒劲上来,我有些怨他,便使气般离席。

  抬眼却看见儿子房中的阿财,拿着封信偷摸进了良人的屋子。

  像是有预感般,我莫名心慌起来,跟了上去。

  于房中拿到信,还未看清内容,泪却先人一步砸了下来。

  “琛郎,每年都在这个时辰替我作画,今日怎拖了这样久?”

  琛郎,她唤的是我良人,李琛。

  娟秀的字迹在纸面铺陈,似是娇嗔,扎得我眼眶泛酸。

  心口,窒痛到喘不外一口气。

  结婚当天的交杯酒,跨过四十余载时光,现在才让我品尝出苦涩的滋味。

  每年?

  是哪个每年?

  我哆嗦着手,将信件放回书桌上。

  却失手打翻了他桌边的画作。

  哗啦一声。

  画纸散了一地,袒露出一副副女子的肖像。

  画中女子,眉眼从青涩到妩媚,再到年岁老去平添温柔。

  一张画作,代表一年变化。

  画纸下方,标志着作画时间,和他其时所想。

  “启元六年,我虽娶了妻,但许诺让绵绵做我无人所知的妻子。”

  “启元五十九年,我向绵绵许诺,待家中主母去世便扶绵绵做我唯一的妻。”

  字里行间,情意缱绻。

  只是可惜,我不是那画中女子,是他盼着去世的家中主母。

  他爱的那个是绵绵。

  从前弃他而去的老青梅,顾绵绵。

  我平静俯下身子去数,来来回回数了三遍,整整四十三张。

  从我十六岁结婚,到去年生辰,他都在陪别人。

  我认命般地闭上了眼睛,泪落了下来。

  原来,她说的每年,是我结婚后的每年。

  从十六岁,到六十岁。

  他娶了我,也没忘记她。

  往日咀嚼的柔情蜜意,在现在在心底酸得涩口。

  他借口缺席我四十余载生日,原是去陪了她。

  2

  我擦干泪,回到席间。

  撞见李琛正抬脚往出走。

  看到这一幕,我像是被掴了一掌。

  压下喉头哽咽,艰难开口,声音很轻很轻。

  “良人,若是我说,今日一定要陪我呢?”

  若是他愿留下,我可以看在往日情分听他辩解。

  可以看在情分上,继续用妆奁供养着这个李府。

  他察觉到我差池劲,先是一愣,随后认输般调笑着作揖。

  “寿星夫人吃好喝好,为夫疗完伤便速速来陪你。”

  我冷冷看着他面不改色出口的谎。

  心口痛意一阵烈过一阵。

  他对她的爱意,竟浓烈至此。

  我苦笑了一声,依旧抱着从前一般温柔的态度劝慰。

  给了他第二次时机。

  “今日陈医生也来赴宴,让他瞧瞧是一样的。”

  身旁的陈医生闻言,以为他是真的有急诊,取下肩上的包开始翻找行医物件。

  李琛见状像是被踩中尾巴的猫,怒意瞬间便掀了起来。

  指着我的鼻子呵叱。

  “六十岁的人,何须厮闹至此。”

  “为夫去疗伤,必有为夫的原理,何须你一个妇道人家置喙。”

  他的呵叱,一阵高过一阵,浇灭我心底仅存的一丝希冀。

  泪,无知无觉落了下来。

  看清了,也不必忍耐了。

  我猛吸了几口气压下心痛,从袖口掏出画作,摔到了他的脸上。

  “四十余载心伤,还未疗好?”

  “良人,你看看是不是画作上这位庸医?”

  3

  声音回荡在堂屋,字字珠玑。

  他瞒了四十余载的谎,就那么赤裸裸地在众人面前掀开。

  周围皆是来宾议论的声响。

  李琛弯腰,在一片议论声中,珍而重之拾起画作。

  他疼她至此,连画的画作都这般呵护。

  我有些模糊,心也因着他这番行动,愈加疼痛起来。

  从前,我央他替我作画时他是怎么说来的?

  他说,从前靠画作谋生,每每提笔便忆起前半生谋生的艰难。

  不忍再触碰。

  原来是假话呀,这是顾绵绵才气有的待遇,怎能予我呢?

  众人的议论声尚未停止。

  李琛拾捡好画作后,似乎是脸上挂不住,被我揭穿之后越发理直气壮起来。

  “她等了我四十余载,受了四十余载委屈,我定然不会让她再受委屈。”

  四十余载,我细细咀嚼着他话里提到的时间,由唇齿苦到心坎。

  四十余载,是一段怎样漫长的年岁呢?

  这段年岁,我同他成了婚,为他诞下一子,计划着娘家工业供他父子二人衣食无忧。

  迎来了一个,我以为相敬如宾的晚年。

  到今天我刚刚觉察,这些甜与苦里,皆掺上了旁人的身影。

  我咽了四十余载的夹生饭,无人在意。

  她住在那宅子里,享着他的供养反倒被心疼。

  认真是讥笑啊。

  那便将前尘斩断,恰好四邻在场,那便一齐丢了这丑。

  大悲一阵,我有些站不稳,颤颤巍巍扶着椅子坐下才继续开口。

  “你计划如何不委屈她。”

  他见我神色缓和了不少,看了看四周来宾才徐徐回应。

  “如今说开了,我定是要娶她进门做妾的。”

  做妾?

  听到这话,我冷笑起来,反倒是替那女人不值了。

  苦等四十载,这个男人连个平妻的名分都不敢正当给。

  我和她皆是瞎了眼。

  笑完,我的目光继续落在了他的身上,一字一句怂恿。

  “等了你四十余载,不如抬她做个妻。”

  他听完,面色一喜,死死抓住了我的袖口。

  “认真?”

  “众来宾在场,你可不许食言。”

  我嫌恶地把绸缎袖子从那只脏手里抽了出来,笑盈盈看着他。

  “认真。”

  “和离之后,今后她即是你唯一的妻子。”

  “诸位做个证,当日结婚他向我爹爹许诺不纳妻妾,虽然爹爹作古但话照旧要算数。”

  “和离之后,他同我崔家再无瓜葛。”

  话音落下,李琛的神情闪过一丝忙乱。

  他站在我的椅子旁,居高临下看着我。

  一桩,一桩数落着对我的不满。

  怨我强势,怨我不知情趣,怨我待子严苛。

  末了,落下一句算作总结。

  “你的这些我都容下了,为作甚这点小事同我和离?”

  我愣愣看着他为这个女人,头一遭同我争吵。

  我觉得我也应当说些认真的话,于是斟酌很久,认真地撒了一个谎。

  “我不爱你了。”

  不知是骗过了他照旧骗过了自己。

  他眼底闪过一丝怔愣。

  我心口的痛意恰似从这刻开始轻了半分。

  来宾散场,我丢开一切回里屋养神,想着下一步。

  六十花甲算是一个轮回。

  我在这一岁看清一切,算是重来了一回。

  他忘了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忘了离不开的是他而不是我。

  3

  回到房中,我唤来了随我陪嫁的红儿。

  “去查查我从娘家带来的首饰家当。”

  李琛祖上阔过,到他就成了一介落魄书生,手上只有那么一个宅子。

  这宅子里的物件,都是我从娘家带来的。

  他养了外室,势须要钱财,势须要给物件哄着。

  李府的钱财全捏在了我手里,他定会从别处打主意。

  红儿出去了半天才搬着三个空箱子回房。

  见到我,五十来岁的小老太太哭红了眼角。

  “小姐带来了六箱首饰,如今被他变卖了半数。”

  “怪红儿,先前未帮小姐看清人。”

  心口,传来意料之中的痛意。

  早在发现画作那刻我便料到了这般结果。

  我压下心疼,柔声宽慰着她,顺手扯开了房中的暗匣。

  里面,空空如也。

  我的心无端空了一瞬,坠到了一个不见天日的洞中。

  里面放着李琛在结婚当天为我打的金簪,如今也当了。

  情意,原是这般廉价啊。

  我关上匣子,缓了好几口气。

  才让红儿差人去寺库赎有我姓名的首饰,将票据理好。

  这些留着,以后有大用处。

  4

  红儿走后,我便来到府外,给外地的侄儿寄了封信。

  顺便找了个教书先生拟和离书。

  拿着和离书回府,迎面便撞上了顾绵绵。

  那四十三幅画作,我来来回回看了三遍。

  绝不会将她错认。

  她着一袭粉色轻纱,或许是未曾操劳过,站在我面前娇俏得像个少女。

  我穿着暗色主母装扮,老气横秋,俨然一副老妇人的模样。

  相形见绌。

  见我,她杏目一挑,朝我审察了一阵。

  语气轻蔑。

  “你即是琛郎的妻子?也不外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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